第24章 无尽的悲伤

“出去交住院费吧。”护士急忙将云云往外面推。

        “我大姐回去拿钱立了，午饭时就能到，你们先医治我妈妈吧。”云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一些，可是，她那普通的衣裳和脚上的黄球鞋都在写着：没钱，两个字啊。

        “出去吧。”医生抬起脸，看了一眼云云，云云知趣地出去，这个时候，她要去看看还在输液的父亲，是否需要换输液瓶啊。

        “村长，您来了。”云云还没有走近父亲的病床，就看到了在走廊里面张望的村长，村长的身边，还有一个农民大叔。

        “云云，你爸爸怎么样了？”村长看到云云的时候，露出沧桑的笑容。

        “我爸爸脊椎骨断裂了，需要八千块做手术，我妈妈大出血了，需要保胎，村长，您带钱了吗？快把钱给我去交住院费吧。”云云顾不得什么礼貌了，马上就问村长要钱啊。

        “八千块？”村长身后的男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先救我妈妈和我弟弟吧。”云云对着村长伸出手。

        “云云，我这里，这里只有三十块钱啊。”村长哆哆嗦嗦地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里面装着各种毛票凑起来的三十块钱。

        “村长，您先陪着我爸爸，我去交住院费。”这个时候，云云已经忘记青青回去找村长借钱了，先救治妈妈要紧啊。

        云云很聪明，她用村长带来的钱，再次交了十块钱的押金，剩下的二十块自己藏好了，她知道，医院的钱不能一次性的支付太多，需要一点点的给啊，自己若是用剩下的钱，在县城里面找到一点生意做，那父亲的医药费就有希望了啊。

        “村长，求求你，带我回去吧。”云云将押金的单子，给救治妈妈的护士看完后，再次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到了父亲拉着村长的手，正在祈求着，而旁边的那个男人，正在抹着眼泪。

        “李家兄弟，对不住啊，我，我…..”

        “这是我的命，我不怪你，别难过了，我若是不在了，求你帮帮我家的孩子和她娘…….”父亲的语气是那么的哀伤。

        “村长，我大姐早晨带着兰兰回去找您想办法了，她们人呢？”云云这才想到了大姐和兰兰。

        “我一早就过来了，没遇到啊？”村长一脸的茫然。

        “走岔了吧，不要紧，请村长帮忙照看兰兰几天，很快就要放寒假了，兰兰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村长知道云云这话的意思，他轻轻地点头。

        “爸爸，我妈和弟弟没事的。”云云看了一眼输液瓶。

        “你妈怎么啦？”父亲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刚才流血了，而云云也忘记说了，此时，他被云云的话给吓着了，眼神里面全是担忧。

        “妈妈担心你，昨晚没睡觉，身体有点不好，医生正在给她打针呢。”云云知道，这个时候的父亲是很脆弱的，她不敢说妈妈大出血了。

        “村长，求你了，带我回去吧。”父亲还在祈求着村长，而村长只能避过他的目光，看着云云。

        “爸爸，妈妈在保胎，您就安心在医院，住院的钱，村长已经给了。”云云还能说点什么，这个时候，善意的谎言比真实的情况更能安抚病人的情绪啊。

        “李家兄弟，你，你先歇着，我，我跟村长去外面说说话。”随行的那个男人，不忍心看着这样的情景，他把村长叫了出去，当然，云云安抚了一下父亲，看到护士给换了输液瓶后，她也去找村长了。

        云云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走了，村长正在使劲地掐着一个烟头。

        “村长，我想请您帮个忙。”云云走到村长的身边。

        “都这样了，我能帮的也不多了啊。”村长的无奈，云云也很清楚，队里的钱是大家的，就算村长回去继续动员大家捐款，整个生产队也没有八千块现金啊。

        “村长，我想出去做点生意，行吗？”云云不懂这个年代是否允许自由经商了，所以，她才会征求村长的意见啊。

        “你能做什么生意啊？”村长的眉头拧住了，李家现在的情况，他也清楚，可是，李云云只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啊，她能会做什么生意啊？

        “您看，我爸爸都这样了，我妈妈还要保胎，我们家没有一分钱的收入，靠村里救济能维持多久啊？”李云云的话，说道村长的心坎里面去了，李青青已经是个瘸子了，李家的男人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李家的女人是个没有主心骨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村里能够救济一时也救济不了一世啊。

        “哎，村里可以帮你出张证明，你想到做什么就去做吧，总之，不能赔钱啊。”村长叹了一口气。

        “村长，我明天去松树林，挖点小树苗，行吗？”李云云知道，村里有一片松树林，是集体的财产，没有村长的同意，自己是绝对不能去挖的。

        “去挖吧，县城里面或许有人要，证明你晚上到我家来拿吧。”村长说的“证明”，也就是相当于“介绍信”之类的东西，因为，1975年去市场经商，是要开证明的。

        “谢谢村长！”李云云是真诚的道谢啊。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村长他们早就走了，因为叫了押金，护士同意将云云的父母转入了同一间病房，夫妻俩隔床相望着，两人皆是泪眼婆娑，这样的画面，很揪心，云云忙的团团转，当她看到大姐一瘸一拐进来的时候，双眼才闪烁出希望的光芒。

        “云云，妈妈她？”大姐一脸的灰尘，脸上的雀斑更多了。

        “大姐，你先喝口水，把这个吃了吧。”云云接过大姐手里的包包，里面有着父母的衣服和一点生活必须品，云云递给大姐的，是村长带来的几个苹果，这个年月的苹果，如果不是自己家树上长的，在集市买来的，那简直就是稀罕物啊。

        “我不饿，包里有我在家里蒸的馒头。”大姐看着父母，眼神里有着无尽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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