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过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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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风和日丽,是秦国再度发兵攻灭燕、赵残余势力之日。
咸阳城外的秦军大营中,秦王嬴政在秦国的右丞相昌平君芈启、左丞相昌文君芈彦、以及王翦、王贲父子的陪同下,亲临点将台,检阅了大军。
黑色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二十万大军整装待发。陷阵之士、骑兵、弩手、矛手、步兵等各个兵种排成了不同的方队,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众人高呼大秦万年的声音划破长空,其势气吞山河。
随后,嬴政又在一行人的陪同下进入将营中,并亲自坐镇中枢观看秦军勇士们的军演活动——首先是秦弩的射击展示,其次是角抵活动,最后是剑术比试。
而在经过六代先王奋发图治后,秦国的弩早与骑兵一样成为了秦军的必杀技,令六国闻风丧胆,因此,将令一下,弩兵们便扣动扳口,只见上百支利箭破风而行直穿过靶心,无一虚发。
此情此景下,观看射击的将领们对秦弩的威力赞不绝口,也对此次出兵信心大增。
弩兵们有序地退下,两名□□着上身、腰束长带、穿着短裤的秦军校尉上场,在王贲的一声号令后,两人便不断地扑向对方,力图把对方摔倒在地。
这一唤做角抵的对决部分是秦国军队接受检阅时的传统活动,亦是将领们展示军队力量的重要手段,向来在秦国十分流行。
然而,此时坐镇营中的秦王嬴政对观看这样的表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他终是按捺不住,向侍立在身后的蒙毅开了口,只是头也没有回。
“寡人的儿子,最后选了哪把剑?”
“禀王上,长公子选了湛卢剑。”蒙毅躬身道。
“比武台上,死生之地,他却选了把仁道之剑?”嬴政微微蹙眉,又问:“那把太阿呢?他看不上吗?”
闻言,蒙毅先是怔了怔,方才答道:“长公子说太阿乃威道之剑,这天下之威,无人可比王上,因此才选了湛卢。”
嬴政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去,没有再说什么。
一旁的老将军王翦看出了秦王的心思,立马给自己的儿子王贲使了个眼色,让他赶快结束这场角抵表演,进入到剑术比试环节。
角抵活动匆匆结束,两名筋疲力尽的校尉躬身退了下去。很快,只见一名长相干净、身上却有不少伤痕的少年被秦军押到了比武台上。
此时围坐在秦王周围的皆是都尉级别以上的秦军将领,并都已得知长公子扶苏要亲自斩杀燕国余孽为大军践行一事,因此不用多说,众人就对眼下的情形有了判断。
只是,虽然大多数秦军将领对长公子的表现充满了期待,也有小部分人不理解秦王为何要让柔弱不堪的长公子干这么危险的事情,故而满怀担忧。
霎时间,无数双眼睛,都与秦王一道,齐刷刷地投向了同一个地方。
王翦站了起来,先是向秦王方向抱拳行了一礼,随后才向众将领道:“燕丹此人,贼子野心,妄图以荆轲、秦武阳二人谋刺我大秦君王,死不足惜。此子为燕国余孽,乃燕太子丹之子。按秦律,燕国王室一脉,皆应坐死。然王上圣明,广施恩德,免其死罪,贬为奴隶。今日有长公子扶苏,在此与此燕国余孽一比剑术高低,以振我秦军雄风。大秦万年,王上万年!”
“大秦万年!王上万年!”在场众将山呼。
嬴政听着这山呼声,略感无谓地挥了挥手,示意比试赶紧开始。
王贲得到指令,便从副将手中接过一柄长剑,毫不客气地扔到了少年面前,“这是你的剑。”
姬夜挣脱两名秦军的桎梏,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长剑。他看了眼那剑,又意味深长地望向了远处的秦王嬴政,却发现那年轻的秦王也正眯眼看着自己。
一个拥有这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利的王,一个让六国颤抖发怵的王,看起来,是他乃至整个燕国王室永远也无法达到的高度。想到这,姬夜心里登时便充满了绝望,半晌,他才回过头瞪着王贲道:“你们的那位长公子呢?”
说罢,他的目光在周围搜寻着,游移着,只见到处都是乌压压的人头,到处都是面目可憎的秦人。
这无处可逃的压迫感,让他感到有些窒息。
忽然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对面某处,只见身着金纹玄色武士衣的少年提着剑,由芈启领着,缓缓登上了比武台,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长公子姗姗来迟,不会是怕了吧?”
即便是身处这样的绝境之中,姬夜也没有放弃能奚落对方一番的机会。
扶苏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面前的姬夜,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跪倒在地,遥遥地隔空向军营中最上方的秦王行了跪拜礼,请求道:“父王,儿臣答应过姬夜,若他胜出,便还他自由,刀剑无眼,儿臣唯恐不能亲自践行诺言,所以恳请父王能允诺,届时成全儿臣之诺,若姬夜胜了,就放他回燕国!”
话音刚落,在场众将一片哗然。堂堂大秦的长公子,对阵这样一个燕国孽种,怎么能没有百分百的胜算,还说这样没志气的话?
一时间,现场骚动不止。除秦王外,只有两位丞相、蒙毅与老将军王翦几人沉默不语。
台上的姬夜闻言冷哼一声,讥讽道:“长公子果然是怕了吗?”
扶苏没有理会周围秦将们的哗然声和身旁姬夜的嘲笑,而是目光灼灼地望向了自己的父亲。
嬴政不动声色地盯着自己的长子,终是在沉默了片刻后,微微颔首。
“谢父王!”
在得到秦王的承诺后,扶苏方才站起了身,从芈启手中接过那柄长剑,面向姬夜。
“扶苏,记住,你是秦国的长公子,是秦国未来的王。”
说罢,芈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姬夜,随即和王贲率领台上的将士们离开了。
扶苏没有理会芈启的话语,而是一脸平静地望向了姬夜道:“不管怎样,今天的比武是公平的,你为了自己的自由奋力而战,我也会为了秦国的荣誉全力以赴!”
姬夜摇了摇头,似乎对扶苏的话完全没有听进去,反而是咄咄逼人道:“真有意思,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杀死了秦国的长公子,秦国的王位继承人,史书会怎么记载今日之事呢?”
扶苏隔空望着姬夜,没有多说什么,然而当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姬夜手中的剑时,才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
“你的剑”
“少废话!动手吧!”
还不及他说完,姬夜便提剑横劈过来,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慌乱之中,扶苏提剑去挡。
只见姬夜又转劈为刺,他连忙侧身躲过,顷刻间,姬夜又抽回剑要砍向自己的头部,他忙举起剑才堪堪接住了姬夜的这一剑,他欲继续解释:“你的剑有问题,这不公”
然而又是话未说完,姬夜便弯着手肘毫不留情地朝他腹部猛烈一击,并伸出右脚一脚将他踹飞。
见状,周围的秦国文武群臣们皆是心中一紧。
而位居主位的秦王嬴政紧皱着眉头,脸上亦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比武台上,姬夜望着眼前因为吃痛而抱着腹部,露出痛苦表情的扶苏,挑衅道:“秦国的长公子怎么弱到了如此地步?看来,你也不过只是一个仗着自己有个好爹的孬种!”
闻言,扶苏终是再也无法忍让,暴怒不已地跳起来拿剑刺向了对方。
“姬夜,你才是孬种!”
“现在的你,才有点秦国长公子的样子了!”
两人针锋相对,皆是全力以赴。
劈、刺、砍、刺,只见扶苏手中的湛卢剑锋芒所至,皆是掠风而行,面临着这样猛烈的攻击,姬夜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挡住了这数次攻击。
然而,在比试中,姬夜的剑每对上扶苏的剑一次,就会多处一处缺口,而他似乎毫不在意。
几招下来,两人很快就都精疲力尽了。
很快,“哐啷”一声,姬夜手中凹痕满满的长剑终于在力道十足的劈砍中断成两截。
扶苏趁机将姬夜踹倒在地,眨眼间,他手中长剑便已直指对方喉咙。而在刚刚的比试中,他也早已看出了其中端倪——王贲给姬夜的根本就是一把废剑。
“杀了他!”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的声音,带动了群情激愤的喊声。
“杀了他!”
“杀了这个燕国余孽!”
“杀!杀!杀!”
周围的秦军将领们个个激动不已,摩拳擦掌地等着长公子一剑斩断对方喉咙。
扶苏垂眸看了眼那落在一旁的半截剑刃,又将目光投向了姬夜手中紧握着的半柄残剑,凉凉地解释道:“这不公平,我不会杀你!”
说罢,他缓缓收回了指着姬夜的剑,神情复杂地望向了远处端坐在主将之位上的秦王。
嬴政远远地望着自己长子,嘴角忍不住微微动了一下,但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扶苏从自己父亲眼中看到了失望的眼神,但心中却并无什么波澜。他想,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帮姬夜逃出去,因为,秦国从一开始就没有遵守诺言。
就在这时,一旁的姬夜从地上爬了起来,紧握着残剑剑柄的指关节咯吱作响,咬牙切齿道:“无耻秦国,仗着自己强大,肆意征伐弱国,残害无辜,背信弃义,不择手段!什么狗屁秦王们,个个都是个卑劣无耻之人,关东六国人人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还有你,扶苏,嬴政家的小杂种,秦国的孬种,也该死!”
闻言,扶苏沉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姬夜:“所以,这些就是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吗?”
霎时间,姬夜的双眸中充满血丝,坚决道:“我阿父,还有荆轲,才是为天下人除去暴君的义士!你们,秦人,都该死!”
听完姬夜这一番话,扶苏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该死的秦人!都给我去死!”
只见姬夜手持残剑直直地冲向了他,大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势。
这一次,扶苏想都没想,便用锋利长剑刺穿了姬夜的身体。
红色的血液,从剑刃周围的血管里喷射而出。
姬夜僵住的身体,缓缓倒地。
见状,军营周遭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沉默了许久的主位上,秦王嬴政突然站起身,一旁的王翦等将领也纷纷起身,望向了秦王所在处。
嬴政看了眼比武台上因第一次杀人而完全愣住的扶苏,又扫了眼四周的秦军将领们,举杯高声喊道:“皇天后土,佑我大秦!此次出兵,寡人与长公子在此,祝各位旗开得胜!”
“王上万年!长公子万年!秦国万年!”众人亦举杯欢呼。
在秦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后,众将也纷纷饮了个酣畅淋漓。
毫无疑问,长公子亲自在众人面前斩杀燕国余孽的表现,极大地振奋了军心。
在漫天的欢呼声中,扶苏失神地望着地上的尸体,只见姬夜在死后仍是未能瞑目,一双瞪得大大的双眼满怀憧憬地望向了秦王所在的方向。
突然间,他像意识到了什么般,幼小的身躯在人群中央为之一震。
不知不觉间,芈启已行至他的身后,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但此刻,那宽大而厚实的手掌,却不能带给他哪怕一丝慰藉。
扶苏低着头,沉声问道:“昨日,那几名郎中将是带姬夜去见父王了吗?”
芈启点了点头:“是。”
扶苏继续问道:“父王和姬夜做了交易?”
芈启望向远处在众臣簇拥下摆驾离去的秦王,答道:“当日被押送至咸阳的,不仅是姬夜,还有姬丹的其他儿女,王上以此作为要挟,要姬夜用自己的命,来换姬丹其他子女的活路。”
扶苏冷笑了一声,突然间,所有事情都明朗了,姬夜一直在挑衅他,激怒他,就是为了败给他,就是为了求死。姬夜一开始,就不相信,他口中所谓的公平。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竟然会如此大言不惭地在姬夜面前提什么公平。
“父王,会放过姬丹的那些孩子吗?”
他想到姬夜的那些弟弟妹妹们,继而联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弟弟妹妹们,一时百感交集。
芈启顿了顿,半晌,没有回答。
“舅父?”扶苏满眼期冀地望向芈启,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
芈启收回按在扶苏身上的手,耷拉着双肩,黯然垂眸道:“那些燕国余孽,在被送到咸阳的第二日,就全都被秘密处死了。你知道,你父王的作风,向来如此。”
闻言,扶苏只是默默埋着头,良久,动也没有动一下。
芈启神情复杂地望向了自己的小外甥,缓缓道:“扶苏,这就是战争,这就是君王的手腕。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扶苏摇了摇头,随即扔掉手中染血的剑,迈步往与秦王所在的相反方向走去。
从这之后的数年,秦国的长公子扶苏,再也没有拿起过剑。久而久之,秦国宫廷之内也甚少有人知道,看似温柔软弱的长公子,在不到十三岁时,就曾亲手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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