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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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隐约察觉到自己可能会和前几周目的故人重逢后,玩家就设想过与他们再度见面时的场景。
久别重逢的相拥而泣?立场敌对的刀剑相向?还是时间流逝后的相顾无言?
无论是哪一种,六月一日都难以想象出相应的画面。
这些简单粗暴的标签似乎都无法描述他与前几周目npc之间的关系,人和人之间的交集又岂是短短几个词能够概括的?
而如今的事实则是印证了这一点。
他和空条承太郎当过短暂的友人,最后又是以敌人的身份在对方的世界中退场。
纵使是这样复杂的关系,多年之后再相见,他们开口的第一句对谈却如此平和自然,乃至于像是刚经历了一场休假回来后、与友人谈论假期见闻的日常口吻。
听起来不太合常理,可它就是发生了。
不是bug也不是策划的偷工减料,玩家不得不承认,这是最顺其自然的发展。
无论是空条承太郎,还是六月一日,他们都不是会坦诚而外放地表述自己情绪的人。一个以沉默、另一个则是掩盖在玩闹的表皮之下。
六月一日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空条承太郎切中关键点的问话。
——他不再是吸血鬼了,他重新拿回了人类的身份。
难道在对方眼中,只要跨越了这层身份,就能跨越先前的种种,重新从零开始吗?
六月一日不能确定。
他紧紧盯着对方,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不远处有警视厅的同事正在叫自己,似乎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你先去忙吧。”
空条承太郎自然也看出了六月一日的欲言又止,退开两步让出前路,同时示意自己一时不会离开。
六月一日什么也没说,只是冲他一点头,便匆匆往学校里面跑去。
等到六月一日的背影消失不见后,空条承太郎也同样迈步往校内走。
“欸……等等!现在学校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小池纯平拦住了对方。
警官们在接到消息后,便限制了学校的人员出入。
自诩为帝丹小学白班门卫的小池纯平知道了当下的情况后,也不肯从岗位上撤离。
按他的说法就是,反正炸弹犯不让大家走,还不如让他站好这班岗。
那副自豪挺胸的模样和六月一日如出一辙,很容易让人怀疑你们这些门卫究竟都是些什么毛病。
空条承太郎看了门卫先生一眼:“你看见六月一日和我说话了吧,我们是认识的。”
“我能帮上忙。”
“但是……”
“刚才那位‘六月君’不是一样的吗?也是六月一日认识的人。”
“你还记得六月他是怎么描述的吗?”
小池纯平顺着他的话回想了一下:“说是‘我这个朋友很机灵,说不定可以帮上你们的忙。’……”
“嗯,这不就是了。”
“啊,哦……等等,这不是说你吧!”
愣怔了一瞬的小池纯平反应慢了几拍,这才冲对方喊道。
但这时,空条承太郎已经走了进去。
更前方的六月一日见到了这一幕,并没有多说什么,像是默许了对方的行动。
注意到自己同事的态度后,小池纯平也讪讪地收住了声。
“目暮警官,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六月顾问挤进了人群之中。
“警视厅收到了新的传真。”目暮警官解释道,并将手机上的照片递给他看。
“数独游戏?”顾问匆匆扫了一眼。
传真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几组数独题,不同于传统的9x9的九宫格式标准数独,照片上的题目是6x6网格的迷你数独。
数独题目本身并不难解,关键在于解出答案后,这些数字代表的意义。
不过,那名炸弹犯既然把试探的游戏摆在他们面前了,应该就不会过多横生枝节,还是要结合对方电话中提出游戏规则。
“如果把‘生与死的开关’看作是拨号引爆遥/控/炸/弹,两方的数量会不会是有所对应的?”六月一日探头去看一年c班教室内部,“警察不能进去,学校的教职工总能进去吧。”
“我进去看看。”
“等等!你进去了就不能出来了。”目暮警官试图阻拦对方,“除非我们把炸弹拆除,或是爆炸。”
“没关系没关系。”六月一日全然不在意地说道。
他特地找了一大块木板,在上面写上显眼的几个大字——“我是帝丹小学夜班门卫!”,用来提示不知在哪儿偷偷注视着这边的犯人。
随后扛着木板就走进了一年c班中。
“哎呀,这还真是……”
巧了么不是。
六月一日眨了眨眼,看向此刻一年c班内的两名带班老师——观野鹤知子和久田优。
久田优npc名片上的那几个问号已经随着他猜测到的答案而变成了“久田优(安部溪美)”。
看来是自己猜对了。
这位主动走进教室的门卫先生兼警视厅顾问冲两位老师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们照旧安抚被要求坐在座位上的孩子们。
自己则是走到了孩子们的课桌前,拿出便携手电筒,去仔细观察课桌中的炸弹。
半晌后他直起身,按住了挂在耳朵上的耳麦:“这些炸弹上都有编号。”
前往米花中央医院的一行人中,职位最高的白鸟任三郎正在……负责开车。
他的冤种同事一号正在后座和“一般民众细川朝平”热络聊天,不仅旁人插不上话,连直面冤种同事一号的细川朝平本人都插不上话,只能一脸微笑地任其单方面输出。
真担心一般民众会对他们警方产生什么不好的误解,比如都是自说自话的话痨什么的……
他的冤种同事二号卷毛正坐在副驾驶上,没有给自己这名勤勤恳恳的司机一个多余的眼神,反倒是不停往后座看。
可后座也只有冤种一号和一般民众啊,所以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六月顾问的那名朋友细川朝平吗?
说起来,冤种同事二号卷毛的态度从刚才起就很奇怪了。
他不是一向不喜欢“外行人”插手案件吗?可这回却一反常态地爽快答应了顾问朋友的参与,还是这么危险的事。
现在又异常关注对方……
说实话,白鸟警官想不太通。
难道是因为六月顾问对细川朝平的态度太好、太过信任,所以让向来和顾问关系很好的松田有了危机感?
身为好友,自然会用一种比较挑剔的目光去看待好友新带来的“好朋友”。
这样想想,也还挺正常的……吧?
白鸟警官再度瞟了身边和后座的人几眼,很快又收回了眼神,开始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
算了,这不关他的事。
他觉得在场四人中,只有自己有点多余。
心思各异的几人到达米花中央医院之后,也很快接到了警视厅以及目暮警官那边传来的信息。
“在警视厅内留守的同事已经直接帮我们把数独游戏的答案填出来了,我们这边要考虑的就是这组数字的含义。”
“以犯罪者的既往行为来看,他更渴望看到的是警察和民众在他布下的陷阱里两难挣扎的样子。为了达成满足自己变态心理的观赏目的,他在这个环节前不会特地设置过多琐碎耗时的弯路。”细川朝平略作思索后,认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再加上这一组答案都是2~4位的数字……”
“不用考虑得太复杂,把它直接看作楼层号或是病房号怎么样?2位数的可以用0补位。”
“如果看作楼层号或病房号,先不论门诊大楼各科室、急诊以及行政楼这些,单是米花中央医院的住院部就很大,只有数字的话会不会还是难以定位?”
199号提出疑问。
“如果结合形状来看呢?”松田阵平指了指照片里的数独原题,“题目本身看起来就有些别扭。”
一般的数独题,主要是为了锻炼做题者的思维及推断能力,因而在题目设计上会相对科学。
但这组被传送至警视厅的数独题目却与之不同。它们的难度并不平衡,挖空的地方也十分随心,似乎不考虑这些空是不是太难或太简单的问题,反倒是刻意去迎合被挖空后的形状。
这就致使这组题目单看起来十分规整,对强迫症来说非常友好。
“的确,如果单看每个题目里填写了数字的格子,像是简化的路径。”细川朝平比划了一下,“说不定把这几组拼合起来,还能组成一副地图。”
几人说做便做,最后得到的结果也正如他们所
三郎正在……负责开车。
他的冤种同事一号正在后座和“一般民众细川朝平”热络聊天,不仅旁人插不上话,连直面冤种同事一号的细川朝平本人都插不上话,只能一脸微笑地任其单方面输出。
真担心一般民众会对他们警方产生什么不好的误解,比如都是自说自话的话痨什么的……
他的冤种同事二号卷毛正坐在副驾驶上,没有给自己这名勤勤恳恳的司机一个多余的眼神,反倒是不停往后座看。
可后座也只有冤种一号和一般民众啊,所以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六月顾问的那名朋友细川朝平吗?
说起来,冤种同事二号卷毛的态度从刚才起就很奇怪了。
他不是一向不喜欢“外行人”插手案件吗?可这回却一反常态地爽快答应了顾问朋友的参与,还是这么危险的事。方负责人,让其随时配合,另一方面尽量低调且高效地处理事件,尽可能先把所有危险因素排查出来,再有针对性地进行人员防护和环境封锁。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被放到我病房里来的啊!”312号病房中的病人望着被警察从窗台外找出的礼盒,显然有些崩溃,“上次收到那盆盆栽后,院长已经叮嘱过我了,我怎么可能再签收什么来路不明的礼盒?!”
这位病人前几日就毫无防备地签收了当初622号送来的“慈善捐赠”盆栽,后面警察和院方赶到他病房中回收并解释缘由时,还引起了他的一阵后怕。
幸好当时送到他病房里的只是恶作剧玩具。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这几天自然都很紧张,一直小心翼翼的。
可是今天,警察又在他病房里翻找到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礼盒,里面还八成是能杀死他的真家伙,也怪不得他会感到崩溃。
这位病人甚至还没法跑。
不是他不想创造医学奇迹、当场出院,而是从礼盒中飘出的白纸上的文字,止住了他的脚步。
[时间开始流逝,欢迎你来到命运的角斗场。]
[守卫已经就位,你和你的对手都已入场,你们是唯一的主宰者。]
[主宰代表胜利的裁决焰火升空的时刻……]
随着礼盒被打开,炸弹犯的策划和用意也随之全盘展现在众人眼前。
礼盒内是犯人精心设计的机关。
机关正中心有一部手机,上面已经输好了电话号码,随时可能拨出。
旁边则是与之捆绑的炸弹,炸弹与帝丹小学中的类似,但拆解起来要更复杂一些,需要耗费不短时间。
这些炸弹上同样标注着编号。
不难猜到,这串号码所连接着的另一头,正是能够引爆帝丹小学一年c班内对应编号炸弹的引信。
如果病房中的病人踏出大门,或是负责拆弹的警察“守卫”出现失误,这串号码都有可能被拨出,那么另一端,坐在相应编号炸弹附近的孩子就凶多吉少。
相反,若是帝丹小学内的孩子们不听从安排、出现什么异动,被幕后操纵的炸弹犯知晓后,死亡的阴影则可能会降临到这个病房之中。
把自己的命运交付至他人手中的感觉自然不会好,这难免会引发焦虑。
人性中的善和自身生命与利益的权衡,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到最后呢?
选定病房内的病人都是成年人,他们会思考、也会权衡比较,还会顾及自己在社会上的颜面。
假使他们不管不顾地逃出病房,就意味着他们亲自将一名刚上小学的孩子和一名尽职尽责、守卫公民安全的警察推上了死亡之路。
是他们亲手扳下了名为“死亡”的开关。
这不仅会让他们今后反复受到自己良心的煎熬和拷问,还要面对事后社会上各种各样的批评指责以及嘲讽。
他们也许会被犯人放过、也许会活下来,但必然会活得很艰难,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
假使他们留下来,等待警察们拆弹完毕、救下孩子们之后再撤离……
这看上去是完美结局,但过程绝不会轻松。
因为他们待在
病房中的每时每刻,都能看到死神的镰刀就悬在自己颈侧。
万一拆弹警察失误……
万一被控制住的小孩子惹怒了犯人……
万一炸弹犯言而无信……
这些假设会时常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焦虑、不安、恐惧等等情绪都会不断向他们袭来,也许他们的人生还会有很长时间,但也可能只剩下最后一秒,宛若经历着一场精神上的凌迟酷刑。
这种时候,炸弹犯只需要在他们已经紧绷的心理上继续加码,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将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人在面临生死抉择的纠结和痛苦,正是对方所期望看到的。
“警察先生,会没事的对吧?!”
病人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
“请相信我们,我们爆/炸/物处理班的同事都是十分专业优秀的。”这是警方安抚病人的声音,“另一边的现场也正由我们的警部接管,会没事的。”
这样的对话出现在了许多间病房之中,它们无一例外,都是被炸弹犯选中的目标。
虽然被选中的病人们都十分慌乱,但兴许是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暂时还没有人不顾一切的逃离。
“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在朝最后一个目标病房行进的途中,细川朝平突然说道,“这只是刚开始,所有人都配合安排也很正常。”
“但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心理压力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完全未知的,所以我们必须先做好第二手准备。”
以病房中的情况,就算病人们想要强行逃离,警方也很难硬着头皮把他们拦下来。
他们无法、也没有权力去阻拦一名公民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逃离危险之地。
“而且我觉得,在这整个过程当中,犯人不会只是在远处看着。他会不断地往上加码。对他而言,这样才能找到‘游戏’的乐趣。”
细川朝平的话受到了一行人的赞同。
“实际上,我们早已有另一队人在追踪犯人的踪迹了。”白鸟任三郎解释道,“无论是摩天轮、还是帝丹小学,或是此时的米花中央医院,炸弹犯总是能及时掌握这三处的动向,也能够随时盯住我们的行动。”
“那么他能藏身的地方就极其有限。”
“至于先前在明海大厦下订单的客人,也一直在调查当中,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白鸟警官对这两条线的进展似乎十分有信心,但细川朝平却一时没有吭声,像是在低头思索着什么。
“说起来,细川君你还真是敏锐啊。”白鸟任三郎说着说着,便不禁夸起了这位由六月顾问推荐的外援,“许多意见都很有见地。”
“心思细腻、推理起来很果断,答案也总是正确的,怪不得六月顾问如此信任你的能力。”
“哪里?”细川朝平礼节性地一笑,“这种问题,只需要代入性地思考一下犯人的做法就好了。”
“可以在心里模拟对方的性格、行为举动,以及思维模式,从而推断出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可能性,同时再用理性和逻辑去选出其中最为合理的那个。”
“细川先生对犯罪心理这方面很有研究吗?”白鸟警官有些惊讶,“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吗?”
“不,只是出于兴趣,偶尔会读读相关方面的文章罢了。”细川朝平有些内敛地一笑。
“也说不定是实践出真知呢……”
松田阵平在一旁小声地幽幽说道。
细川朝平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好了,最后一间了,604号病房。”松田阵平在推门进去之前,冲着白鸟警官说道,“这间房里的炸弹直接由我来拆吧。”
“那我也就干脆待在这里吧。”细川
朝平附和道,“正好由我来负责安抚病房里的病人。”
白鸟警官看了两人几眼,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但他也没有过多纠结。
“那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我和志园去联络目暮警官那边。”
几人三言两语分好工后,便分开行动。
松田阵平顺手便推开了604的病房大门,并回头对细川朝平说道:“那我们就先进去……”
他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似乎察觉到自己临时搭档脸上那八风不动的从容表情出现了那么一丝丝凝滞和僵硬。
松田阵平:??
卷毛警官下意识地往病房内看了一眼。
十分巧合的是,病房内除了一名红发青年之外,另一个便是上一起案件的关系者之一矢川仁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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