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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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薄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才转身进了神殿。
这是一座类似宫殿的建筑,开着的巨大圆形拱门之上,挂满了木质的铃铛和彩色的丝条。铃铛周身刻着繁密的咒文,那些丝带的底端绘着相同的六角图案,似乎是一种符咒。
踏进神殿之中,抬眼四望,只见拱形的半圆顶两侧檐边凸起之地,镶嵌两排烛灯,绵延不断,将整个殿内照耀得如白昼一般。
烛火幽幽,风过不灭。闪烁的光芒映照在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的暮色光柱照在两侧的石壁,显现出勾勒细致的图案。
左侧的蛇尾人身六臂巫女,与右侧的鹰爪人身羽翼巫女,目光炯炯,仿若凝视他一般。
烛火散发出的幽幽温光,与墙壁之上的神秘景象交相辉映,使得整个大殿透出一股神圣而高贵的意味,令人徒然生出敬畏之心。
顺着走廊深入,神殿之中门扉扇扇相对。每一扇门绘制着不同的奇怪符号,那些符号像是上古时期篆刻的文字,虽然看上去非常复杂神秘,但走近观赏,隐约能解读出一两个符号的意义。
那些符号似的文字应该对应着房间的用途。
叶薄的手轻划过雕刻的痕迹,烛火微闪,在石板之上泛起一种淡蓝色的烟雾,轻轻盘旋缭绕而上。待他发觉之际,自己蓦然陷入迷雾之中。
眉间一紧,叶薄暗觉不妙。放眼望去,四处皆是蒙蒙雾气,只留一条殿中大理石路径直通向远方。他抬步沿路深入,心中大为警惕,直觉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雾气搅散。周围场景突然清晰,叶薄抬头望去,只见一道剑影破空而至,朝着他的脑袋劈落而下。
这是怎么回事?
叶薄闪身躲过,虽然心中诧异万分,还是抬手摸向腰间的佩剑,心中暗暗警戒。
但就在这时,又一道剑影已经劈到眼前。
叶薄连忙挥剑抵挡,朝着那道剑影砍了过去。
“叮!”的一声响。
剑与剑影碰撞在一处,也让他看清袭击人的面容。
这人不正是数月前受雇潜入叶府的杀手?叶氏一族蒙难之际,叶薄率众人拼死突围,杀出一条血路来。逃跑路上,正是此人带人埋伏在侧。
可他不是死了?为何出现在这里?
心中一连串的疑问无人解答之际,一声熟悉的断喝传来:“公子快走,这里交给我。”
叶薄怔愣的回头,说话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侍从叶奇。
见他呆愣在原地叶奇忙催促出声:“快走!”
“叶奇?”叶薄又惊又喜,眼神来回打量:“你还活着?太好了!”
叶奇不再理会他,振臂一呼:“为了保护叶家最后的血脉,绝不退让半步!杀啊!”
身后众人高应。叶薄这才看清,他身后数十人均为叶家护院的装扮。
而这一幕恰恰是他曾经历过的,九死一生之境。
叶薄皱眉低头,见自己的白衣已染上斑驳血迹,记忆乍然涌现,恍然开口高喊:“不要上!快回来!”
叶薄的声音埋没在众人的高亢的情绪之中。霎时间,两帮人马冲撞厮杀,血浸泥土,惨叫横生。那群护院装扮人群中,有人叛变倒戈,持剑直直刺进友方的腹部。
一时间敌友难分,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不好!有叛徒!突如其来的转变令人猝不及防。谁也不知道下次挥向自己的利刃,究竟是敌人还是身旁之友。叶家的护院彼此警惕,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猜疑之际,叶薄手持长剑重新跳进包围圈中,不等众人反应,利刃已经划过其中一护院的脖颈。
方才他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人杀了自己的亲友。
叶薄心中顿时腾起怒火,平日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此时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横过手中的佩剑直奔杀死兄弟之人的咽喉,这一击气势汹汹,杀意腾腾。
如此浓郁的狠意让周边之人为之侧目。这些护院跟随叶家已久,对于叶薄的脾性早已熟悉,看到他这副愤恨意绝的模样,都忍不住升腾怒气,只等他一声令下。
“杀!一个不留!”
命令如期而至,护院纷纷举起兵器向前冲去。叶薄一骑当先,迎面而上,长剑连续斩杀数人。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叶薄的白衣,面容,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他们是屠戮叶氏一族,杀害父兄亲友的帮凶,他们全都该死!
手中的佩剑亦被他的心绪所染,渗出丝丝怨气缠绕在叶薄手臂,
眼睛充满嗜血的恨意。一场失去理智厮杀之后,他身边已经没有任何活口,仿佛变成一个杀戮果断的刽子手。
叶薄抬脚踏入血渍之中,长剑沾满鲜血,他的脸上也沾染了鲜血,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染成刺目的猩红。嘴角那抹嗜血的笑容让他俊朗的容颜更添风情。
“哈哈哈。”叶薄大笑三声,仿佛在这一刻发泄着什么。
“我要杀光所有人。”叶薄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一种压抑与愤怒,在这片虚妄中回荡,显得格外诡异恐怖。
手中长剑一扫,将最后一个活口斩杀。
“还不够!要杀更多的人!”
双目逐渐染至全红,叶薄转身紧紧盯着叶奇,就在失去理智几近癫狂之时,天空忽降雪色,一道凛清之气传来,渐抚心中怨恨。
洛千城从天而降,剑鞘挡下叶薄的攻击,趁他停顿之际,掌心犹如清雪的灵力渗入体内,压下狂热的血脉。
“这是幻境,不要陷入无休止的杀戮。”她冷清的语调让叶薄打了一个哆嗦。眼神恢复澄明,意识逐渐清晰,心底颓唐的无力之感也随之升腾、肆虐。
“洛姑娘……”情绪沸腾之后的低落,也许是家破人亡的无奈,也许是逃亡已久的疲惫,一时倦意涌上,竟让他支撑不住,向后仰去。
洛千城及时接住他,她身上的凌凛之气叫人理智。
“这把剑怨气太盛,以后不要再用。”洛千城淡淡的开口。
周围幻象散尽,正是神殿的中央。望着空中点点烛火,凄凉之感油然而生:“你说的很对,这把剑我不会再用了。”
“可以让我留在这里吗?”叶薄倚靠在她的臂弯,看向她的眼神莫名带着脆弱,近似祈求。
洛千城答应:“好,你可以安心休息了。”
许是他太乏,怨气侵身苦撑到这个时候已是极限。总之,在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后,便合上眼皮,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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