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色依旧昏暗，山中渐渐静了下来。长宁坐在山脚下备好的马上，有一名宫女正在为她布置点心。

        “临禾公主还好吗？”

        “回长宁公主，临禾公主还没有找到。”宫女停下手中的动作向长宁行礼并回答道：“赵将军的左副将陈业将军已经去寻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长宁点点头：“恩，但愿如此。”

        宫女摆好茶点向长宁行礼：“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无事，你先下去吧。”长宁闭着眼睛右手轻轻揉着太阳穴，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是。”宫女躬着身向后退了三步，转身退出了马车。

        离马车不远处，右副将项识正在向赵子赋汇报战后的情况，赵子赋见宫女从长宁的马车上下来，便吩咐手下将她带过来。

        “见过将军。”宫女向赵子赋行礼。

        赵子赋摆摆手：“长宁公主情况如何？”

        “长宁公主并无大碍，只是身上有几处擦伤，奴婢已经处理妥当。”

        “你检查仔细了？公主精神如何？有没有……受伤或者被吓到？”

        “奴婢已经细细的查验过了，公主确实无碍，只是神色有些疲倦其他的一切正常。”

        赵子赋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婢女走远后，赵子赋思索片刻，转身对项识说到：“我亲自去看看，也许她会有临禾公主的线索。你先整顿好禁军，我稍后带一队人马从另一侧出发，你和其他人留下，务必保护好长宁公主。”

        “是。”

        赵子赋望着远处的马车，大步走了过去，在车窗旁站了片刻才问道：“公主可休息好了？”

        长宁掀起马车窗的帘布，看着站在一旁的赵子赋问到：“将军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是末将向公主请教才是。”赵子赋站得笔直，一双清明的眼睛紧紧盯着长宁：“公主可否告知临禾公主的去向？”

        长宁对着赵子赋轻哼一声，脸上却是笑着回答道：“将军找不到临禾公主怎么跑来问我？我哪里会知道呢？”她微微挑眉：“既然找不到不如多派些人去，嗯？”

        “公主说的是，末将还有一事要向公主请教。”面对长宁嘲讽的目光赵子赋神色依旧，继续说到：“昨夜末将在危难之时救下了公主，公主为何不谢我反而瞪我？难道是末将碍了公主的事？末将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通，公主可否指教一二？”

        长宁闻言面色虽无变化，看赵子赋的眼神却冰冷了起来：“你救驾来迟本公主为何要谢你？”

        赵子赋紧紧皱着眉头，对着长宁摆出努力回忆的样子来：“末将记得当时禁军已经占领了山寨，公主本应该向禁军求救的，可公主却躲着禁军去了偏僻的地方，这是为何呢？末将得好好想想才行……”

        “赵将军与其有精力想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临禾公主现在在哪？”长宁冷声打断了他浮夸的表演。

        “公主说的是。”赵子赋对着长宁抱拳说到：“早就听闻公主聪慧过人，临禾公主的去向末将可否再向公主请教？”

        长宁的双眸透着冷意紧紧盯着赵子赋，过了会才缓缓道：“将军如此卖力，想必弋帝许了你不少好处吧。”

        “公主果然聪明。”赵子赋爽快的回答道，对眼底笑意下的占有之意毫不加掩饰。

        面对他冒犯的眼神，长宁不禁皱起眉怒声道：“你！”随后，她偏过头不去看他。约摸过了两三分她平复了情绪才开口：“既然将军虚心向我讨教，我帮将军猜一猜又有何妨，只是……”

        “只是什么？”

        “我想知道一些关于山匪的消息，将军肯告诉我吗？”长宁语气冷淡，眼神中透露出戒备与疏离。

        赵子赋看着她对自己冷漠的态度，突然很想知道她会问些什么：“既然公主想知道，末将一定知无不言。”

        “那将军在知无不言前可得先好好想想，免得又说一些毫无根据的话来。”长宁似乎笃定他一定不会拒绝。

        “公主教训的是。”赵子赋顿了顿，改口道：“末将想了一想，当时情况危急，公主……呃……一定是慌不择路才跑到了偏僻之地。”

        长宁听到他这番说辞心中更是不悦，但又不能反驳，只好开口讽刺道：“赵将军这般聪明不会想不到草丛后面有条小路吧。”

        闻言，赵子赋突然想到他救下长宁时她身后藏着山匪的那处草丛。原以为是长宁找了一处偏地想要藏起来，没想到那里竟有一条小路。不禁恍然大悟，甚至忘记行礼就急忙离去了。

        “果然是无礼之徒。”长宁冷哼一声放下了车帘。

        暗夜渐渐退却，天色一点点明亮起来时，赵子赋才将临禾公主寻了回来。临禾的马车附近顿时围了好些人，过了好久才动身回宫。

        “临禾公主如何了？”长宁听到有马蹄声在她的马车附近，猜到是他，便掀起车帘对赵子赋问道。

        “似是受到了太多惊吓还在昏迷。”赵子赋盯着长宁仿佛在好奇为何她没事。

        “看着我作甚？”长宁蹙眉轻斥道。

        赵子赋这才想起她与弋州皇室里养尊处优的公主不同，她是上过战场见过尸血的女人：“公主想知道什么？”念此，他语气不自觉的柔软了下来。

        长宁不禁一时语塞，不知从何处问起：“咳，将军从何处寻到临禾的？”

        “顺着草丛后的小路一直追到半山腰处的山洞里。小路不好走，临禾公主又昏了过去，山匪脚程慢了许多才被我们追上。”

        长宁眼神微动又问道：“你可问他们为何把临禾公主藏到那里去？”

        “藏？”赵子赋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怪不得我在小路旁看到了两具山匪的尸体，而且找到临禾公主时那几个山匪像是故意激怒禁军寻死一般。”

        “赵将军不觉得奇怪吗？山匪青天白日的跑到新安城里，恰巧走到了金华街，认出了公主的马车，恰巧劫走了出宫的两个公主，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赵子赋领会了长宁的意思：“你是说有人为山匪通风报信，故意劫走临禾公主？”他正过头，手攥紧了绳子陷入了回忆：“临禾公主身边的宫女都被山匪杀掉，已经是死无对证。”他顿了顿继续说：“山匪劫走临禾公主目的是什么？难不成是有人想破坏弋州和梧州联姻？”话说出口又觉得这个理由不充分。“我实在是想不出山匪劫持临禾公主的目的。”

        长宁也在思考，她知道山匪真正想劫走的不是临禾而是自己。想利用她的人太多了，可把眼线安插在自己身边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公主在想什么？”

        “没什么”长宁漫不经心的回到。

        “或许……”赵子赋皱着眉头，目光牢牢锁住长宁：“也许是我想多了。”

        长宁的心紧张的快速跳动起来。看他刚刚的神情好像猜到了什么。她不自然地眨眨眼睛定了定神：“既然此事已无定论将军还要向弋帝禀报吗？”

        “正是多事之秋，末将就不为陛下平添烦恼了。”赵子赋心领神会，望了望临禾的马车又补充道：“公主放心，此事就算他人有疑虑，说是山匪为了钱财，兵行险招，劫持公主也说得过去，其他的末将自不会多说一句。”

        赵子赋又看向长宁，神情不自觉温柔下来：“距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末将不便在此逗留，公主好生休息吧。”还不等长宁回话，赵子赋已驭马远去。

        长宁的眼神略略扫过四周，垂下眸，放下了帘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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