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气了 原谅了

『我吃饱了』

        『没想到呢，白歧小姐的料理居然这么美味』

        『没有了，我只是因为一个人住，自己料理会比较实惠，而且——我喜欢料理』

        白歧同学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看着餐桌上狼吞虎咽的众人，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但是，那笑容下，总感觉还有些……寂寞。

        终于，晚餐时间结束，良娜姐自觉地在收拾碗碟，白歧同学刚想起身帮忙做些什么，却被我们团团围堵在了座位上。

        『白歧小姐，我们大家聊会天吧，有些事想问问呢』

        母亲大人说时，笑着瞟了我一眼。

        『是啊，第一天的话，还是想好好了解一下白歧小姐，毕竟往后的一段时间里都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了』

        父亲也和蔼地说道。

        『听说白歧小姐和修一是同一所学校』

        『嗯，是同班同学』

        『白歧小姐长得这么可爱动人，在学校里应该很受欢迎吧？』

        『嗯……应该还算的上是受欢迎吧』

        真是谦虚呢，如果你那只是算得上受欢迎，那么全世界得有多少人不受待见。

        『对了，请问一下，修一这孩子在学校里是怎样的呢，作为父亲，我总感觉对自己的儿子不够了解，毕竟由于工作繁忙，我陪伴修一的时间太短了』

        『誒，学校里的修一君吗？』

        白歧同学有些难以启齿似的，眼神不定地看着下面的大理石地板，但是，地板上可不会有写好的标准答案。

        白歧同学眼中的我吗？大概能想到是个什么样子，只是，你会怎么说呢，作为被谈论的对象，我非常好奇。

        『修一君在学校里不怎么喜欢说话呢，也不喜欢交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午休的时候都见不到修一君，但是，总是能考出好成绩，我呢，每一次都要比修一君差上一点』

        和想象中的答案相差无几，因为我在学校里就是这样的人。

        『果然，修一，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一个人，人生就是不断与他人结识的过程啊，你应该多和班上的同学交流才是』

        面对父亲的劝慰，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不说话。

        『没关系，我即将也是星之海高校的转校生了，和他们是一个班，作为好兄弟，我会让修一的高中充满色彩的』

        一旁的宫的右臂用力地勾着我的肩膀，突然插话进来。

        恕我抱歉，我只需要纯灰色的人生就够了，五颜六色的生活还请你们自己去欣赏。

        『就那么回事，别来管我』

        我不想改变自己现有的生活方式，其实宫你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是说给另一个人说的，明白了吗？白歧同学。

        不过，她看上去完全没有明白，仿佛下定决心了似的，她站了起来，本是欲言又止的嘴，大声地说出了一段麻烦的话。

        『修一君是个优秀的人，比我更加优秀，你是第一个让我尝到失败的人，你叫醒了沉迷在虚假的完美中的我，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所以，我很感谢你，但是啊，我很讨厌你，我讨厌那个像以前的我一样，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你我不能忍受一个比我更加优秀的人如此堕落！我想要帮助你，我想要改变你！』

        她满脸通红地大喊，四周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那个白歧同学，说出了这种愚蠢的话了呢，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开什么玩笑，我不管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不要来染指我的生活，我，不需要谁来做什么多余的事，我就是我，不需要任何改变，懂了吗？！！！』

        我猛地站了起来，拳头使劲往桌上一砸，发出了至今以来最愤怒的大喊，所有人都被我这幅神情吓了一跳。

        『哥哥？』

        『修？』

        『洗澡去了』

        我淡淡地撂下一句话，没有回应他们，离开了这里。

        ————

        浸泡在浴缸里，只有头露在外面，白雾四处缭绕，全身的每个角落都被热水包裹，脑中的杂念都被溶解到了水中，只剩下舒服，不停地麻痹着大脑。

        改变我什么的，可笑，太可笑了，自以为很了解我吗？笨蛋！

        『哥哥』

        是奈奈子的声音，她应该站在门外。

        『白歧小姐她，很伤心的样子呢』

        『哦……』

        『她很伤心地哭了，满脸都是眼泪呢，大家都在安慰她』

        『嗯……』

        『为什么哥哥你这么冷静呢，明明是你的错啊！』

        听她的语气有些愤怒。

        『是她多管闲事，自作多情罢了』

        『哥哥！平时你都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个女生想要关心你，你怎么还能大声地吼回去呢！太差劲了！』

        『……都说了那——』

        『去道歉』

        说完这句话，奈奈子就直接走开了。

        奈奈子也很久没有发过脾气了，特别是对我，就连大声话也几乎没有说过……我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吗？我只是阐述了事实而已。

        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水蒸气凝聚出的水珠垂直坠落到我的鼻尖上。

        ……或许吧，已经太久没和家人外的人聊天，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话掌握不到分寸，惹白歧同学难过了吗？

        站起身，水花四溅，擦干，换上了睡衣，滴着水的头发来不及吹了，走吧。

        不然奈奈子也会讨厌我啊。

        去道歉吧。

        ————

        走上了二楼，良娜姐站在某个房间门口，她发现了我，连忙招手示意我过去。

        『你这家伙怎么才过来，你做了很过分的事知道吗？』

        良娜姐小声地指责我。

        『那个，她……没事吧』

        『你管那叫没事吗？你这小子！白歧小姐可是第一天来就…算了，奈奈子和咲美正在里面哄她，大概已经没什么事了，不过，你可要好好道歉』

        『嗯』

        深吸了一口气，我打开了房间门。

        『哼……哼……』

        『好了好了，白歧姐姐，女生可不能一直哭哦，会哭伤皮肤的★』

        『对啊，哥哥他就是个笨蛋，说话不过脑子』

        呃，似乎正好说到了我，三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当事人终于来了呢，我们先出去吧』

        奈奈子牵着咲美的手走了出来。

        『要好好道歉哦★』

        咲美递给我一个要努力的眼神，小声地说道。

        啪，房间门关上了。

        现在，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了，她坐在床上背对着我，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除了……

        『哼……哼……』

        气氛很压抑呢，我想开口却发不出声，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如果可以，我愿意她狠狠地骂我，或者重重地打我几拳，就这样草草了事，但似乎不可能就这么愉快地糊弄过去。

        要怎么办呢？快速翻寻着脑内的书籍，各种文字与句子不断飞过，却没有一句用的上。

        『那个……白歧同学，刚才……我说话太过分了……抱歉』

        『……哼…………』

        她依旧只是呜咽着，一言不发。

        唉……

        『……二年级的时候，我在班上有过很多朋友，下课后总是在一起聊天，每一天都是笑着度过的』

        我开始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有一次，我不小心摔破了班上受欢迎女孩子喜欢的杯子，碎片划破了我的额头，流了好多血，然后，那些平日里的朋友，使劲地抓住我，大声地说要我道歉，从那一天开始，我终于明白了，朋友什么的，都只是表面上的关系，就像一张薄薄的纸，一捅就破』

        她转过身，脸上是清晰可见的两条泪痕，带着哭腔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修一君要和我说这些』

        『怎么说呢，也许是想让你理解我的想法吧，我也不太明白，但是，我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修一君在晚餐时说的话让我很生气，说不想改变什么的』

        『你应该明白了吧，现在的我，不可能轻易地相信别人』

        『那么，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修一君』

        『如果你能接受我的道歉的话』

        我的右手把湿润的头发撩到了脑后，脸部完整地暴露在外，额头上，是一道显眼的疤痕。

        『这是我一生都无法抹去的伤，这样，我们就能相互信任了吧』

        『………………』

        白歧同学忽然一动不动，像看见了什么珍稀物种似的盯着我的脸，半天都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用双手紧紧捂住嘴，从缝隙中挤出了一句话。

        『假的吧……好帅气』

        『嗯？』

        我是不是听错了。

        『修一君，为什么，超帅气的』

        『帅气？那个，疤痕，不会显眼吗？』

        我知道，我长得并不普通，说帅气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头上的那道疤痕，总是和整张脸显得格格不入。

        『嗯啊，完全没有』

        她使劲挥了挥手否定我，脸慢慢地靠了过来，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眼睛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

        『特别像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很漂亮，皮肤也像女生一样白嫩细腻，头上的伤疤反而完全注意不到』

        『是吗……』

        是这样吗……原来不会注意到啊……

        『这样吧，你答应我做一件事我就原谅你了』

        『什么事？』

        她把眼睛眯成月牙，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着对我说。

        『以后，你也要叫我夜，这样才一样嘛』

        『那就这样吧，夜，还有就是，谢谢你』

        『誒，我？为什么』

        我没有说下去，笑着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你应该从今天开始就住在这里了吧，早点洗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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