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暴乱

“遗憾？”，沈轻梦问了句。

屈辞沉默了几瞬，随后站起身来有些漫不经心的望向窗外，早春已经驱散些寒冷，带着新的生机与希望呼啸而来。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就如同你也了解我一般，我们心底下藏着的阴暗是不能显露于人前的，你与我是同类人，我从未遇到过与我同路的人，你若是离开了，我会很可惜的。”

他顿了顿，又回过身微微垂眼，同样露出笑容。

“不过，我觉得你不会离开，比起安安稳稳毫无乐趣的过完下半生，最后听从你父亲的安排嫁人生子，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否则的话，你一开始就没必要答应我的合作，你追求刺激，追求那些旁人不能理解的看似荒谬的事情，沈轻梦，敢不敢再与我赌一把，做把大的？”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些浅浅的笑意，到了最后，却是隐隐间噙着些疯狂与兴奋，眼中也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阴鸷与狠厉。

若是旁人听了见了，只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但沈轻梦不会这样觉得，她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想做什么？”

屈辞微微收敛一些，又恢复往日的儒雅来。

“天尘子如今在锦州，黎夏也在锦州，既然他们将锦州包得固若金汤，那我便让它彻底乱起来，乱到无可救药。”

沈轻梦大概是被他的语气有些惊诧道，微微挑了眉：“整个锦州？”

“你怕了？”

“不是，只是从来还没做过这样大的手笔，有些期待罢了，何时动手？”

屈辞见着沈轻梦轻轻搓着手眼睛都微微亮了起来的模样，眸子微微一动，随后绽放出一抹笑容。

——————

三日后。

锦州的灾民基本已经安置妥当，而凉州的抗洪也已经快要结尾，再过些日子，凉州便能重建修复，届时这些灾民也能回归家乡。

沈知烟与江纵走在街上，看着街上已经有了谈笑之声的百姓，不由也是露出些笑容。

“烟儿，我已经书信去了卫州，过几日我们便回去，听说我爹知道你要去，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喝了好些酒呢。”

沈知烟一身素衣，头上也是毫无装饰，只是木簪子随意的挽了一个发簪，很是素雅。

听得这话，沈知烟脸颊微微红润一些，又垂下眼去。

“江纵，你知道的，我阿娘刚去世，你…”

“你不用与我说这些，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吧，你为你阿娘安心守孝，我守着你，等守孝期过了，你什么时候想嫁，给我些暗示，我随时做好娶你的准备。”

江纵打断沈知烟的话，语气很是认真，让得沈知烟目光微微一闪，眼中露出些柔和与感动。

她莞尔一笑，没再多说。

两人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感受着早春的微阳洒落，回暖的空气让得整个人都松软起来。

只是这样的平静之下，意外总是突如其来。

知州府反了。

反得很是猝不及防。

锦州的城门彻底封闭，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也出不去，而知州府的官兵已经开始从街巷逐渐控制锦州百姓，若有不从，便就地格杀。

血腥味很快便散发出去，江纵本还笑着与沈知烟说话，突然一瞬便皱了眉头，刚要说什么，人群却已经先一步的混乱躁动起来。

惊叫声伴随着哭喊声，求救声，远处的刀剑声也逐渐传出，眼见着众人的身影惊慌失措的跑来，而在他们身后，跟着数波知州府的官兵，提着刀剑紧追不舍，而有些人的刀剑之上，已经有了血迹。

沈知烟见得这一幕，也是面色大变，她看着四处逃窜的众人，几乎是一瞬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江纵在第一时间拉过沈知烟的手，将其带到身后，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幕。

“江纵…”

“我先送你回许府，你这些日子尽量不要出来，锦州怕是要不太平了。”

他声音也沉了几分，只是话音刚落，让人更加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些官兵对面，是一群失去意识的，双目血红的，木然的往前冲着，将那群逃过去的百姓们又往返处逼了回去。

那些逃窜的百姓见得这一幕，面色更加惊惶一些，又尖叫着往街道两处的店铺里冲去，只是这些店铺终究还是有限，进去了的人便又将门死死抵住，留在外头的大多是些妇孺，里头又有其丈夫父亲想要让她们进来，却又遭到其他人反对。

一时间，争吵不断混乱不断，人性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沈知烟见状瞳孔一缩，目光却是落在那些药人身上，那些人的状态与之前那些发疯的灾民相差无几，甚至比起之前要甚一些。

“天尘子果真还在锦州。”

江纵声音有些阴沉，拉斤沈知烟的手，此刻想要离开显然已经是不可能。

那些官兵似乎像认识江纵一般，看见他，竟就转移了方向冲他而来，显然，他是被知州重点关照过的。

沈知烟见状主动松开他的手：“江纵，带着我是累赘，你放开我，我能自保。”

江纵皱了眉：“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开你。”

“江纵，你相信我。”

沈知烟没有多说什么，只这一句，江纵偏过头来，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都是露出一抹笑。

江纵轻轻松开了沈知烟的手，冲她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待沈知烟退后至身后的一个店铺外的桌子后，他才又回过身去面对着那群官兵。

只是在转身的一瞬，他的笑容全部收敛，眼中一瞬冰冷，杀意逐渐从身上散发。

那些官兵见得他的模样，下意识的心中有些惧怕，竟都后退两步。

江纵见状轻轻歪了歪头，唇边勾勒出一丝极为冰冷的笑，带着些嘲讽。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出来，那些官兵才也随之吼了一声给自己壮胆一般。

有一人提着剑冲上来，随之便有无数人也随之提着剑冲了上来。

江纵抽出袖袍之中的匕首，泛着银光，他脚步轻移，冲进人群之中去，脚步抬起，手腕一动，匕首之上便已然染了血。

最前头那一人还没反应过来，瞪大双眼，瞳孔极快的失焦，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余下官兵吓了一跳，但总归是忍着没有临阵脱逃。

“他就一个人，兄弟们冲啊！”

江纵听得这话极为讽刺的笑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眼中的戾气又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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