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的一年

江纵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怀里那被他小心放好的东西，沉默着往一旁的梯坎处去，缓缓坐下。

南寒见状也想了想，最终竟也返回来，坐到了江纵的身边。

唐满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待确认这两人是认真的以后，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末了，他极轻的叹了口气，带着些无奈：“老大，我娘还在等我用团圆饭呢，我先回去了，若有什么事您派人来送个信便是。”

江纵轻轻的嗯了一声，唐满摇着头便走了：“都疯了都疯了。”

待唐满离开后，南寒才看了一眼沉默的江纵，此刻的江纵目视着前方。

今夜的锦州城很是热闹，街上到现在也还有行人，有摊贩，吆喝着卖着面具猜着对联，很是喜庆，还有着小孩四处欢笑奔跑着，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即便是此刻夜风夹着些雪花依旧飘落，却也阻挡不了即将到来的新年的热闹。

江纵的目光似乎是极轻的动了动。

南寒偏过头，看见江纵袖袍之下的手紧紧攥着的信件，已然被他捏得变了形状，南寒收回目光，低声问道：“老大今年也不回去吗？”

一旁的江纵听得这话下意识的又紧了紧手中的信件，半晌，又缓缓松开。

低低的嗯了一声。

南寒抿了抿唇，垂下眼，目光盯着某一处雪地动也不动，轻声道：“有些误会不理会那便永远都会是误会。”

他很少去与江纵提起这些事，也刻意的不在江纵面前说起卫王府的事情，因此江纵听得这话有些意外的偏过头来。

“你很少与我说这些。”

南寒轻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这世上纯粹的感情太少，若能拥有该珍惜，我不想老大你以后后悔，我知道你心里头是在意着老爷子，在意着卫王府的，其实刚才你瞧见沈姑娘一家的模样，应该也是想起了老爷子的吧。”

江纵唇角弯了弯，屈起一条腿，将手轻轻搭上去，其实在他身边的人，除了云沧，最了解他的便是南寒，可惜云沧是个闷葫芦，很少会与江纵说些心头的话，常常只是默默跟在江纵身边，支持他做的所有决定与想法。

南寒却有些不同，他平日虽说也不会过多干预江纵的私事，但他其实一直都将这些事放在心底，若有机会便说出来，如他所说，他不想江纵有朝一日后悔。

江纵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缓缓敲击着，突然道：“有酒吗？”

南寒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精致小巧的酒壶递给他。

江纵接过抿了一口，微微挑眉：“挺烈的。”

南寒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我问过了，卫州一切都好，回与不回，意义不大。”

江纵的声音轻轻传来，南寒目光闪了闪，沉默下来，最终只是悠悠的传来一句：“相见才是意义。”

风声伴着雪花，带着些浸骨的寒冷，江纵却是像没感受到一般，他眯着眼抬头，心中静默数着：“三，二，一。”

在“一”字落下之时，几乎是同一瞬间，四处烟花绽放，照亮了整个锦州城的上空，带着期盼带着祝福，宣告着新年的来临。

江纵轻轻弯起唇角，目光却是落在那自许府绽放的烟花，那般艳丽，那般明亮，像极了某人。

他低低轻喃一声：“是啊，相见才是意义。”

顿了顿，他又垂下眼去，极轻的叹了口气，眸底深处的纠结与犹豫更加浓郁。

此时的许府。

许荷的院中，沈知烟与江凤儿蹲在许荷两侧挽着她的胳膊，身后是许凌盛牵着许俊，左侧便是许幽，都微微仰着头看着上空那五颜六色正肆意绽放的烟花。

只有白飞意，他轻轻偏头看着许幽的侧脸，此刻的她不是战场之上那个料事如神的女军师，卸下了所有伪装后的她很是温婉柔和，在烟花的照耀之下，显得很是美好。

白飞意眼中满是柔情，眸底深处却是极深的隐忍，而当许幽望过来之时，他却又收回目光不看她了。

许幽掠过些失落，但很快掩饰下来，凑近白飞意微微踮起脚：“新年快乐，师父。”

白飞意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露出笑意回应：“新年快乐。”

“今年你会喜欢我吗？”

许幽的声音似乎是轻了一些，恰在这时又有烟花声起，仿若是被淹没在烟花声中，而白飞意微微疑惑的目光让得许幽也没有多想，只是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偏过头去不再说了。

只是她不知道，白飞意将她的话尽收耳底，在她收回目光之时，她没有看见白飞意无声的口型：“一直。”

而前头的沈知烟眼中倒映出绚烂的烟花，轻轻将头往许荷身上靠了靠，只觉得心中很是满足温暖。

只是在这满足之下，她心中隐隐的又透出些难过来。

另一旁的江凤儿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微仰着头，看似在看着烟花，实则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像是察觉到她的失神，许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江凤儿便偏头看她，见着许荷只是冲她轻轻笑了笑，她便也展露笑颜。

这场烟花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半刻，在心思各异心情各异的众人眼中落了幕，天色便又重新暗了下来。

沈知烟目光闪了闪，站起身来走向身后的许幽：“表姐。”

“烟儿，怎么了？”

“表姐，我晚一会有些事要出去一趟，凤儿今日的状态也有些不好，阿娘这边就拜托你了。”

对许幽，沈知烟向来是不会隐瞒什么，有什么事便也就说什么了，许幽也从不会过问沈知烟的具体事情，只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姑姑这边你不用担心，只是你自己出去要注意一些，如今的锦州城还是不太平，特别是今夜这般热闹，怕是容易出事。”

“好，我会小心的。”

沈知烟笑着应下，又看了眼在许幽身后的白飞意，轻咳了一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不会耽误你和白小将军吧？”

许幽闻言面色微红，嗔了沈知烟一眼，随即捏了捏她的脸：“你这小丫头，还打趣起我来了。”

末了，她却顿了顿，眸子垂下去：“不过，他应该不想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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