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沈长行的决定

沈知烟的回避江纵看得明白，他定定的看了她好半晌，若换了往常，他定然会顺着她的话与她说笑，但现在他只是低低笑了一声：“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吧。”

话落，他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沈知烟看着江纵的背影，目光微眯，他的试探与怀疑她都看得真切，她也从未想过能真的瞒过他。

她收回目光，不再多想，转身往府里去。

与此同时，林家乃是作假案背后的幕后元凶一事已经传得满城皆知，其私藏岫由玉又制成各类首饰牟取暴利的事情也大白于世。

紫衣卫已然将一切证据递至陛下面前。

林家满门入了狱，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曾经辉煌的林府便已萧条。

从前诸多因虚荣攀比而高价购买林家首饰的贵家夫人们一时间也陷入惶恐之中，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幸好端妃娘娘出面，安抚了陛下，又直言众人也是受了蒙蔽，只需将岫由玉首饰交还于宫中，便也既往不咎。

一时间，宫中倒是热闹起来，一家家的夫人们恨不得赶紧将这烫手山芋丢出去，除了首饰外，自然还带了赔礼，一刻也等不及的往宫里去，倒让向来清闲的端妃忙得脚不沾地。

除了此事，却是有人又将首辅府推上风口浪尖，毕竟无论是轩玉居还是林家，都与首辅府关系匪浅。

甚至有人已经怀疑首辅府是否参与其中，获得分利。

外头闹得沸沸扬扬，首辅府却很是平静，仿若外头的纷杂都无关一般。

沈知烟刚入府，便碰见了孔姨娘，又或者说，是孔姨娘在等着她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只是一路往着庭花阁而去。

过了半晌，孔姨娘才轻声开口：“三姑娘去了天机阁，林眉在主君书房已有半个时辰。”

沈知烟闻言微微垂眸：“孔姨娘有话不妨直说。”

“大姑娘现在作何打算？”

“孔姨娘这话问得奇怪，我能作何打算，我不过一介闺阁女子，父亲与天机阁的想法我又怎能左右？”

见沈知烟似乎对此事毫不上心的模样，孔姨娘微微蹙了眉：“依大姑娘的意思，便是任由主君与天机阁插手？”

沈知烟偏过头看了眼孔姨娘，语气中满是深意：“我想问孔姨娘一句，若是没有父亲与天机阁插手，林家会落得何种结局？”

孔姨娘愣了愣，随即目光中闪过丝冷意：“不出意外的话，陛下会主动顾及首辅府与天机阁的颜面，林生峰身为主谋虽是必死无疑，但林家其他人恐怕会保下一命流放至边关，届时天机阁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手救出。”

沈知烟露出笑意，眸底却是冰冷无比：“我从来不做给自己留隐患的事情，斩草除根这个道理，我比谁都明白。”

话顿了顿，她声音轻了几分：“不知孔姨娘是否听说过物极必反这个道理？”

话落，沈知烟便抬步进了庭花阁，余下站在原地的孔姨娘，呆愣几瞬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快步转身离开。

庭花阁内。

夜幕已经降临，绿荷的房门依旧紧闭，沈知烟扫了一眼，可儿便上前两步开口：“姑娘，今日绿荷姐姐一直未曾出门，主母那边派人来看了几次，但都被陈虎陈威拦在了外头，后来周妈妈也来了，以母女身份为要挟，不过还是按照姑娘的吩咐，都拦在了外头。”

沈知烟点了点头，语气微微柔和：“辛苦你了。”

可儿摇了摇头，有些担忧道：“只是如今府中上下都因为此事觉得姑娘铁石心肠，人家母女亲情，却生生的不让别人见面。”

“无碍，随他们说去吧。”

沈知烟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推开绿荷的房门。

竹月上前拉拢房门，又静静的守在门前，一旁的可儿见状虽有不解，但也没再跟着进去。

屋中的绿荷听得动静，抬眼望过来，没有想象中的颓然，反而有些神采奕奕一般。

她上前两步，冲着沈知烟行了礼：“姑娘。”

沈知烟也有些讶异她的状态，轻轻抬手让她起身：“周妈妈今日来过。”

绿荷闻言眸子微动，突然跪下：“姑娘，若是我娘作为证人，指证主母恶行，姑娘可否留一条生路？”

这话说得突兀，沈知烟却并不诧异，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她留给绿荷的路便只有这一条。

“若你能说动，我便能应你。”

绿荷又沉默好半晌，最终，眼底闪过些坚定：“请姑娘给婢子一些时间。”

沈知烟先是笑了笑，没急着答应她，反而是又抛出一个问题：“若是不成呢？”

“若是不成，婢子绝不会再入庭花阁一步。”

这话说得没有半分犹豫，像是早便做了决定一般，沈知烟笑容更深，她伸手扶起绿荷。

“等我从锦州回来，便该清算清楚了。”

绿荷看了眼沈知烟，知道这也是沈知烟给她的期限，重重的点了头。

“这些日子，你便如从前一般，至于要与林眉说什么，我会告诉你。”

绿荷闻言面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随之而来的便是欣喜若狂，她知道，这是沈知烟接受她的第一步。

她连连欠身：“多谢姑娘，婢子定不辜负姑娘的信任。”

沈知烟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抬步离开。

门开，竹月复杂的看了眼绿荷，随即快步跟上沈知烟的步子，待进了屋，才长长的叹息一声，还没开口，沈知烟便先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堵住了她的嘴：“可别念叨，我心头有数。”

竹月撇撇嘴，一边吃着到嘴的糕点，一点小声嘟囔：“是，就我活像个傻子。”

沈知烟瞥了她一眼，有几分好笑：“好了，我让你送去宫里的信可送到了？”

“姑娘放心吧，安安稳稳的送到了公主手里。”

沈知烟点了点头，竹月看了眼她的神色，犹豫一瞬，还是小声问道：“姑娘的筹谋眼见就要成功了，可为何姑娘瞧着并不高兴？”

沈知烟目光望向夜色之中，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轻声道：“竹月，我们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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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沈知烟罕见的起了个大早，一路出了府便往暗狱的方向而去，街头已经有小贩开始叫卖。

到了暗狱，门口守着的紫府军看见她，便神色柔和些：“沈姑娘，大人在里头等您。”

沈知烟轻轻点了点头，便带着竹月往里去，依旧是熟悉的紫荆花香，依旧是熟悉的通道。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江纵竟在入口处等着她。

她刚踏进，少年的目光便望了过来，随即掀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倒是比我想象得来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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