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永宁造访

见沈知烟有些茫然的模样，绿荷便知只怕是还未彻底醒酒，笑着将醒酒汤递给沈知烟。

“姑娘昨夜与竹月一同回来的，都是喝得醉醺醺的，酒气冲天，倒是将婢子与可儿吓了一跳，只得简单为姑娘和竹月清洗了一下。姑娘把醒酒汤喝了吧，再吃点粥暖暖胃，想必很是难受。”

沈知烟坐到桌边，揉着脑袋接过那碗醒酒汤。

与竹月一同回来的？

可儿走到她身后，轻轻的替她揉着头：“昨夜三姑娘回来以后，婢子等了许久都没见姑娘回来，正担心着，谁曾想姑娘竟是与竹月姐姐喝酒去了，幸好没被主君瞧见，否则姑娘便惨了。”

沈知烟闻言目光微动：“昨夜父亲不在府里？”

“在的，只是似乎是三姑娘与主君说您累了所以便睡了，主君也没在意，便也没问。”

沈知烟更疑惑了：“我们回府的时候没人注意吗？”

说到这，可儿也有些疑惑：“您与竹月姐姐都是突然出现在咱们院里的，我们听见动静出来的时候，便是竹月姐姐扶着您的，想来应该是竹月姐姐带着您从后院飞进来的，应当是没人瞧见的。”

竹月？

沈知烟目光望向此刻正有些迷迷糊糊揉着脑袋要醒来的模样，放弃这个念头。

以竹月这般模样，怕是比自己还要糊涂。

想来想去，能这般无声无息的出入首辅府，怕也只有江纵与南寒了。

竹月已经清醒过来，抬起头，脸颊上还有未曾褪去的酒醉绯红，她呆呆的扫了眼四周，随即看着沈知烟又嘟囔一句：“姑娘，你怎么晃来晃去的？”

听得这话，沈知烟面色黑了一瞬，这丫头，是喝了多少。

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竹月就没怎么喝过酒，如今不过是跟了南寒半夜，便醉成这般模样。

沈知烟一边想着，一边走向竹月，端过醒酒汤给她喂下，像哄小孩子一般的抚着她的背：“再睡会吧。”

竹月知道是沈知烟在身边，心中没有丝毫防备，乖乖的喝下醒酒汤，又点头，任由沈知烟扶着她去床榻之上，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刚将竹月安顿好，门外便传来婢女的声音：“大姑娘，永宁公主来了。”

沈知烟一愣，有些讶异，随即沉吟一会，对可儿道：“你留在这里照顾竹月。”

可儿应声称是，沈知烟便抬步往大堂处而去，虽说她与江凤儿不在乎两人之间的礼节，但这里终究是首辅府，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绿荷自觉的跟在沈知烟身后，如今可儿与竹月都不在，便也只有她能服侍在身边了。

去往大堂的路上，绿荷静静的跟着，垂着眼，看不太清眼底情绪，这是她第一次与沈知烟独处，心中说不出来是紧张还是期待。

“绿荷，你跟在我身边有多久了？”

她独自沉思时，身前沈知烟的声音轻轻传来，她一愣，恭敬回答：“回姑娘，约有半月了。”

沈知烟点了点头，语气中有些深意：“半月…很难熬吧？”

绿荷抿了抿唇，点了头却又连忙摇了头：“都是婢子选择的路，再难熬也要熬下去，总有熬得出头的一日。”

“对自己便这般自信？”

“婢子相信自己，但更相信姑娘。”

沈知烟脚步顿了顿，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见绿荷已经抬起眼，正笑着望向她，目光之中是孤注一掷的坚定。

沈知烟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轻笑一声，收回目光，又继续向前走着：“林眉给你的期限是多久？”

“就这几日了。”

绿荷声音有些闷闷的，这些日子每每林眉传唤，她都是说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林眉早已经不耐烦了，若不是她以先获得沈知烟信任为由，只怕林眉早就是不能忍耐了。

而今又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知道沈知烟的每日行踪。

她心中纠结烦闷，未曾想，沈知烟竟先她一步将事情挑明开来。

“为何要如此？”

沈知烟淡淡的声音顺着风传来，绿荷刚想开口，便又听得：“都这个时候了，说实话。”

绿荷张了张嘴，又合上，将那一腔准备好的奉承恭维之话咽下去，沉默几瞬，才又开口。

“婢子想博一个前程，不想像母亲那般，一辈子屈居人下，成为别人随时可抛弃的棋子，永无出头之日，就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婢子不想这样。”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极浅的委屈与坚决：“婢子在姑娘身上看见了希望，姑娘与主母不同，婢子看得明白，在姑娘心中，情谊比主仆身份要更重要，婢子想赌一下。”

沈知烟一边听着，一边掀起抹笑意，待绿荷说完，她才意味深长道：“你比你娘聪明些，但有一点你却想错了，跟在我身边比跟在林眉身边更危险。”

她说完，转过身看向绿荷：“你要的前程，是在你能够活下来的前提下再与我谈，不如问问你自己，真的愿意将命交在我手上吗？你所看到的情谊，是竹月一次一次挡在我身前，是她对我的命令绝不犹豫，同样的，若她遇见危险，我也会不顾一切的站在她身前，这样的魄力，我觉得你能做到。”

沈知烟说得不急不缓，像是说着什么事实，又像是在与人闲谈，不过其中蕴含的力量却是只有绿荷能够确切的感知到。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正如她自己所说，她羡慕竹月在沈知烟心中的地位，可她从未想过要为此付出什么。

竹月能为沈知烟付出生命，但她能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她抿着唇，眸底出现了一瞬迷茫，沈知烟扫了一眼，了然于心，轻笑一声，不再说话，转身继续走着，只是脚步加快了些。

绿荷沉默着跟在她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刻的沈府正堂处，江凤儿正笑着听一旁的林眉说着什么，目光却是时不时的往外头望。

“公主别急，我已经吩咐人去请烟儿了，应当快到了。”

江凤儿见自己意图太过明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也没否认：“麻烦林夫人了。”

“公主与烟儿同是锦州而出，自是相惜了些，本是该烟儿去拜访公主的，怎的劳烦公主亲自前来。”

“林夫人不用如此，本是我的事，又何必麻烦沈姑娘跑一趟，再说了，在宫中呆得烦闷，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

听得江凤儿的话，林眉目光闪了闪，随即笑着应和，又带着些试探：“也好，只是不知公主有何事？我瞧着烟儿久久未来，怕是有事耽搁，若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让梦儿先来陪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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