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洗尘宴（3）

眼见着两人聊得愈发开心，众人坐不住了。

这样下去，这位永宁公主只怕是要跟这位首辅府嫡长女关系匪浅了，那时哪里还有她们的机会。

一旁的沈轻梦则是依旧笑着，静静的听着两人讲话，并无半分尴尬与不自然，反而是时不时的插上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永宁公主对她还算有好感便也笑着回应她。

皇后轻咳一声：“沈姑娘与凤儿倒的确有缘，日后可进宫来多陪陪凤儿，凤儿一个人也孤单得紧。”

永宁公主闻言与沈知烟对视一眼，随即盈盈笑道：“瞧我拉着沈姑娘说了这样多，沈姑娘都口渴了吧，母后说得对，日后时间还多，沈姑娘可别嫌我烦。”

“臣女荣幸之至。”

沈知烟笑着欠了身，随即退后两步，沈轻梦也退至沈知烟身边，两人刚要退下去，安贵妃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两位姑娘既与公主相谈甚欢，不如便多留几日，本宫与两位姑娘也很是投缘，像是看见本宫年轻时候的模样。”

安贵妃声音很是轻柔，看着沈知烟与沈轻梦的目光很是柔和，仿若在看很是喜爱的小辈一般。

这话落下，沈轻梦与沈知烟的脚步一顿，都是目光微垂，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眼底都是掠过一丝隐晦之光。

一瞬，两人又都收回目光，抬起头。

沈轻梦目光笑容望向安贵妃，随即步子轻快的走到安贵妃身侧：“娘娘抬举，轻梦怎能拒绝，轻梦无琐事缠身倒也罢了，只是姐姐只怕是没这个时间吧？”

她目光望向还站在原地的沈知烟，露出毫不掩饰的挑衅来。

沈知烟站直身子，目光定定望去：“妹妹何出此言？”

“姐姐若留与宫中，怕是那姜家的姜公子，狼胥国的三皇子还有那紫衣卫的江卫首都要来娘娘宫里要人了。”

她语气虽轻，但其中嘲讽意味却是格外鲜明，话说得直白，让得众人都是忍不住面色微变。

在这般场合说出这番话，确有些不妥。

只是沈知烟却并无羞愧之意，反而笑了起来：“我的事就不劳妹妹操心了，各位公子若知道妹妹拿他们名号来说事，怕是要说我首辅府不知廉耻了，能得到娘娘赏识，自是修来的福分，要真说有事，倒是妹妹，多留只怕是天机阁要有怨言了，妹妹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两人之间的火气渐浓，让得众人有些面面相觑，随即都是露出些看好戏的模样来，有意无意的目光望向已经皱着眉头的林眉。

各家各院后宅哪有平静的，只是鲜少展露人前，如今沈轻梦与沈轻梦两人却是将首辅府的后宅腌臜摆在明面上来了。

林眉面色难看之下，内心也颇为疑惑，她了解沈轻梦，她是向来知晓分寸的，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一定有她的原因。

只是难言之隐是一回事，但沈府的脸面却也是另外一回事，若是沈长行知道，只怕又要怒了。

沈轻梦却没停下来的意思，她目光凌厉几分：“天机阁的事情自有师父做主，不劳驾姐姐费心，只是姐姐这般推脱与众公子的情谊，怕是要让众公子伤心了。”

“天机阁视妹妹如珍宝，妹妹久久不归，天机阁阁主动了怒，怕是连累沈府啊。”

两人你来我往，毫不认输。

场面逐渐有些混乱起来，安贵妃连忙出来打了圆场：“沈姑娘与三姑娘都是本宫邀请而来，不论哪位姑娘走了，本宫都很是伤心啊，二位姑娘皆是为对方着想，姐妹情深让本宫实在感动，快快来本宫身边。”

待沈知烟也走到安贵妃身边，皇后才收回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下方众人笑道：“各位也不用在此处守着，还有些时辰，大家也都许久未见，四处走走瞧瞧也好，只要别去了男客那边，大家随意就好。”

众人这下都松了口气，谁也不愿在此看着皇后与安贵妃的明争暗斗，于是连忙欠身谢过，各自邀上相熟之人说笑着离开了。

在安贵妃下手处，有个很是普通的妇人，她的目光扫向安贵妃身后的沈知烟，目光中含着几分好奇，半晌又露出几分笑意。

她低声开口：“那便是沈知烟？许荷的女儿？”

身后有嬷嬷弓下身低声回道：“回娘娘，那的确是刚回京不久的沈家嫡长女，当初沈家轩玉居的危机便是她解除的。”

这妇人便是端妃娘娘，她模样算不得秀丽，甚至有些泯然众人，在后宫之中，端妃的身份有些特殊。

她的母家也并不是什么显赫之家，无背景无相貌，却能稳坐妃位，靠的便是她极为细腻的心思，是朵贴心的解语花。

深宫之中勾心斗角，唯有端妃的福寿宫是处净土，每当陛下疲惫之时，便总爱去福寿宫坐坐，加之她并无背景，也并不涉及朝堂争斗，远离漩涡中心，陛下便对她格外放心。

而她也从不与皇后安贵妃起争执，能忍的便都忍了，在后宫之中深居浅出，宛若透明，但当她出现，却又无人能够真的忽视她。

否则，负责宫中嫔妃首饰的事情，又怎么会落到她的头上。

她看了沈知烟好半晌，不知为何，竟从沈知烟身上看出来些自己的影子，只是有些不同的是，沈知烟相比于她，多出一些锐利，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锐利与坚韧。

“也难怪能从紫衣卫的手上将轩玉居保下来，这沈家的两位姑娘都不简单啊。”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娘娘这话是何意？这沈家二位姑娘在这般场合之上争斗，可见心思单纯。”

“单纯？若真是单纯，又怎么会变着法的给安贵妃警告呢，一个以天机阁为说辞，一个以京都权势公子为说辞，偏偏又都是从对方口中说出，不过是为了告诉安贵妃若是强留她们，不论是天机阁还是所谓的京都公子，都要去她那德阳宫坐坐了。”

身后嬷嬷有些疑惑：“天机阁倒也罢了，但这京都众公子如何能够威胁安贵妃？”

“这些公子自是不能，但他们身后的府邸可以，姜家，卫王府，狼胥国，哪一个是好惹的，这立储时期，她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她儿子考虑。”

端妃看得很是明白，几乎是一针见血。

“那这样说来，这沈家嫡长女在京都之中的流言都是真的了？”

端妃闻言眸子垂了垂，语气中含着几分深意：“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沈知烟并不在乎，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谁又谈得上有几分真心，真心在这世上，便是那最不值钱的东西。”

说到最后，她轻叹了几声，目光中闪过几丝自嘲，又很快收敛，轻笑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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