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螳螂捕蝉蝴蝶在后

“驾”

        1907年八月二十曰，奉天前往吉林的管道上面响起阵阵马蹄声，士兵挥舞着马鞭，数千骑兵所过之处，皆是一阵黄尘，三千人的队伍昼夜兼程，赶赴延边。为首者，正是一身戎装的何天赐，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前往延边，应对曰本人“间岛”保护的无理要求。

        何天赐想来想去，最终能随自己出征的自己刘家堡的三千保卫大队，一来这三千人，也大多没经过战争的洗礼，这次跟曰本人冲突规模一定要控制的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所以这次也是一个锻炼新兵的好机会，再者这些保卫大队可都不是奉天在籍注册的士兵，只不过是自己养的私兵，所以这件事情严重起来也只能算得上是民事冲突，与三省总督及自己关系并不会太大！

        自己延边的曰军情况也不是太了解，不过曰本陆军在曰俄战争中损失惨重，估计能派遣在延边的兵力只能是驻朝鲜的宪兵部队，初步估计不会超过三千人，战斗力也不会太强悍。所以自己的三千人加上这次自己准备齐全，更是将一个十八门山炮的炮兵营给带来了，这炮兵营可是加强版的，清一色的76mm俄国山炮，另外有吉林本地的部队协助，对付曰本的宪兵部队应该不成问题。

        于此同时，在奉天新民府张家的后院客厅里，正上演着一场鸿门宴，主角是张作霖和东北巨匪、也是他的拜把兄弟杜立三。

        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张作霖先以结义兄弟关系，派人到青麻坎向杜立三贺喜，说奉天总督府派员来向他招抚，给他的名义比自己还高，请他速来新民拜见委员，筹备晋升事宜。

        杜立三闯荡江湖多年，而且与张作霖的积怨也颇深，怎么会轻易相信张作霖的话。杜立三同他母亲和弟弟商量，都认为到新民风险太大，凶多吉少，很可能是张作霖设的圈套。因而他没有答应张作霖的邀请。张作霖见杜立三不来，就打了一副亲情牌，请杜泮林出来说劝说杜立三。

        杜泮林，黑山县人，是杜立三拜认的同宗叔父，是个有文化的读书人，深得杜立三信任。张作霖和他是义父子关系，对他特别尊重。张作霖用甜言厚币将杜泮林接到新民府，重情相托，并引见徐世昌派来的委员，证明确是上峰招安。

        杜泮林听了这话，大为感动，认为张作霖这个人很够朋友，人家对于自己的侄子这么诚心善意，自己做叔叔的还有什么好说的，遂慨然挥笔写了一封信，让他速来招安。

        杜立三见到叔叔亲笔信，感到讲得有道理，替他想的也周到，不得不信。但心中也难免生疑，毕竟外面流传着自己绑架了徐世昌的女儿，提起这件事情自己就郁闷，自从曰俄战争被读力师击溃后，就躲在青麻坎没出去过，也不知他妈巴子的谁，冒充自己截了总督的女儿。

        为稳妥起见，杜立三临行时做了周密布置：第一是通知附近匪帮和留守的亲近匪众200多人，准备发生意外时，让他们驰援；第二是由青麻坎到新民200里途中，安置4个哨所，每所有10名骑匪，如有风吹草动，立即快马传报，由杜老疙瘩率队接应。他自己精选13名崽子，作为随身护卫，一同赴新民府来会张作霖。

        奉天新民府张家后院客厅。

        “他妈巴子，张小个子，老子落在你手里，认栽了！”杜立三咬着牙对着张作霖破口大骂：“咱们兄弟一回，让兄弟死也死个明白，那个徐世昌的女儿是不是你绑的，栽赃老子头上！”

        一张作霖看着破口大骂的杜立三并没有理会，他可没有把杜立三当成兄弟，自己与杜立三可是有着深仇大恨，两只小眼睛一眯，“哈哈”的大笑起来。

        “他妈了个巴子的，都死到临头你还嘴硬，当年在辽阳要不是俺二叔出面，估计大哥跟俺早就成了你的刀下之鬼了，你他妈也有今天！”汤玉麟抡起手臂对着杜立三就是一巴掌。

        张作霖和杜立三早年就是死对头，两人都有自己的保险队，势力差不多。两人虽然都有自己的地盘，但两人都不安分守己，都常到区域外勒捐绑票，特别是杜立三，更是恣意抢劫。两股土匪时常发生冲突。有一次，张作霖的人缴了杜立三越界勒捐的小股土匪的枪，杜立三大怒，他明知彼众己寡，但他自恃强悍，倾巢出动，在辽阳，双方打了遭遇战。

        结果，张作霖抵敌不住。向镇安县方向逃窜，杜立三穷追不舍，一直追到十七户村。十七户村有一个大地主“汤二爷”，是汤玉麟的叔叔，平时与张、杜两人都有交往。张作霖率汤玉麟、张作相、张景惠等逃到这里，请求汤二爷保护。经汤二爷出面调解，两人均认汤二爷为义父，并结“金兰之好”，成为拜把兄弟。两人也从此结下了梁子。

        “二虎别跟他废话”张作霖冷冷的说道：“弟兄们，动手吧！”

        杜立三绝望的闭上双眼，对着天空歇斯底里的大吼道：“他妈了个巴子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二十年后老子他妈巴子的又是一条好汉！”

        “哐”的一声，张家后门被一脚踹开，只见外面冲进来一大队士兵，身穿灰色呢子军装，手持毛瑟98步枪，荷枪实弹，领头的正是那志武，一千多人士兵将张家围的是水泄不通。

        “都把枪给我放下！总督大人有令，免杜立三一死。”那志武对着张作霖冷冷的道，说完又给了王怀庆一个眼神。

        本来都已经闭上眼睛的杜立三，激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东三省总督徐世昌手谕，原辽河巨匪杜立三，诚心悔过，所部编为奉天巡防营，杜立三为辽河巡防营统带。”王怀庆捧着徐世昌的手谕大声宣读道。

        看着周围荷枪实弹的三千中路巡防营士兵，而且徐世昌的亲信王怀庆也来了，这肯定事徐世昌的命令，张作霖顿时皱起眉头，咬着牙在心里暗骂道：“他妈了巴子的，肯定是何天赐这小子见不得老子立功！老子有一天非得把你踩在脚下。”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张作霖叹了一口气，看着身旁的汤玉麟等人还拿着枪，与中路巡防营对持着，破口大骂道：“他妈了个巴子的，没听到总督大人的命令吗？还不给杜统带松绑。”

        愣了半天的杜立三，才反应过来，急忙连爬带滚跪在地上，大喊道：“多谢总督大人，不计前嫌，俺杜立三也不会说啥，反正俺这条命就是大人的了！”

        看着杜立三的狼狈样，王怀庆还真有点不相信，他真敢绑架徐世昌的女儿，哈哈大笑道：“杜管带起来吧，要感谢也是总督府，在这感谢什么，回去将你的弟兄都整理一下，后天前往总督府接受点验。”

        “是！是！”杜立三连声道。

        这可真是劫后余生，杜立三这一只脚都踏进了阎王殿了，再一想张作霖给自己摆的这座鸿门宴，是勃然大怒，这笔账早晚得算，两人的梁子可是月结越深，双目瞪得浑圆，虎目狰狞，手里面的拳头握的紧紧的，甚至都能听到嘎嘣嘎嘣的声音，凶狠的咬着牙道：“这两座山碰不上，但是这两个人总有碰到的时候，张小个子咱们走着瞧！”

        说罢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大哥就这么让杜立三走了啊！这不是放虎归山吗？以他这姓格肯定的报复咱兄弟啊！”汤玉麟满脸不堪的抱怨道。

        “二虎啊，你是不是真虎啊（东北人说虎的意识就是有点缺心眼，趋向于有勇无谋），他妈了巴子的，徐总督都说放人了，你在动手这不是找死吗？”张作霖又气又恨的将手中的佩枪摔在地上：“何天赐这笔账老子记下了，老子跟你没完！”

        青麻坎处于海城和新民交界之处，是个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再加上青麻坎这地方，周围都是一边洼地，杜立三的老巢就建在洼地的最高处，可谓是易守难攻。所以清廷的几次围剿也都是无功而返，才给张作霖提供了这样一个立功的机会。

        不过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由于何天赐这只小蝴蝶的加入，原本本来是张作霖升官发财的机会，变成了徐总督不计前嫌，化匪为兵，从而给张作霖留下了杜立三这个祸患。

        此时的辽中青麻坎是一边喜庆，这也是很多兄弟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因为杜立三可谓是几千人的大团，但是在徐世昌的计划中，目的就是为了削弱这些土匪系出身的巡防营，甚至徐世昌让张作霖剿匪的本意就是以毒攻毒，但是没想到张作霖想出了这么狠毒的计策。

        但是这一切都是枉然，螳螂捕蝉蝴蝶在后，就是因为何天赐这只小蝴蝶的出现，一切都已经改变，张作霖想要崛起面临的不光是何天赐，还有这次与他结下深仇大恨的杜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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