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彼岸花开

婵儿叩头，然后镇静自若的回答：“回皇上的话，民女自小从未离开村子太远过，最远也就是到过村外自家的田地，更不曾救过八皇子，若说有恩，也是八皇子有恩于民女。”

        “抬起头来朕看看。”

        司徒晔一听心中突兀的跳了起来，万一他老爹也相中了婵儿怎么办？

        他立刻站了起来，迅速的挡在了婵儿的面前：“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嗯？”皇上眼角抽搐，从这女子进宫到现在，他都没看到她长什么样呢，现在好不容易能看看袁景真口中的貌若天人了，竟然被司徒晔给挡了去？

        突然一个想法窜上心头，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儿子，这儿子莫不是…真的那么喜欢这姑娘？看来袁景真的担心并无不妥。

        哪朝哪代濒临灭亡的时候不都有倾国红颜出现吗？可是大将军和她又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抬头去看郑公公，郑公公俯身说了句：“若大将军急马驰来，大概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

        皇上点头，然后看向司徒晔。

        司徒晔不明白自己父皇急招大将军来干什么？难道他知道救了婵儿的人是大将军而不是他？

        “父皇，儿臣喜欢婵儿姑娘，想过了生辰纳她为儿臣的正妃，还请父皇恩准。”

        婵儿听到身子一抖，阿晔，你难道不知道你父皇此时的想法吗？

        你以为是为了保护我，而提出这样的要求，却不知正是这样的要求彻底将我定格为红颜祸水了！不仅我在针口浪尖了，你也会被你父皇所恼的！

        果然皇上一扫脸上的慈祥脸色，面露愠色，“晔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贺一若和贺子希同时一颤，皇上这句话说的不怒不喜，却冰冷的如百年寒冰一般，令人不禁颤抖，同时心中升起一抹恐惧。

        可司徒晔不怕，婵儿也不怕，她只担心司徒晔…

        “父皇，儿臣是真的很喜欢她。从那一日邂逅了她，儿臣心中便有了她。当时顾忌许多，才没有直说，可前天再次遇到她，儿臣就动摇了。昨天跟一若我们一起出门，参加了品茗会，儿臣对她的才学，更是钦佩不已，儿臣一定要她！”

        皇上盯着贺一若看了许久，摆了摆手：“你先站一边去，你俩的事朕自有定断。”

        待司徒晔站到一旁的时候，皇上终于看到了婵儿的长相，她眉目如画，眼睛灵动诱人，放佛稍一不注意就会陷进去一般。脸上略施淡粉，一身的穿着得体，虽跪在那里依然仙姿翩翩，果然是貌若天人。

        而婵儿此刻也才看清皇上的面容，他天庭饱满，一双剑眉如山，眼露精光，面容如雕刻的一般甚是完美，怪不得司徒晔可以长得这么好了，肖父啊！

        “颖颖，对于晔儿的想法，你怎么看？”

        “有陛下和皇后做主，臣妾放心着呢！”齐美人虽然这么说，但不满的瞪了一眼司徒晔。

        皇上看都没看皇后一眼，直接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婵儿。

        “若我将你赐给八皇子做妾，你可愿意啊？”

        皇上语气淡淡，让她做了个妾已经是他极大的忍让了，她虽然生的一副好相貌，却也保不准是红颜祸水，而且皇上心里还有一丝顾虑，她真的不是那个救了八皇子的人？

        司徒晔一听急了：“父皇！”

        婵儿先叩谢皇恩，皇上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只听婵儿说：“民女出身微寒，虽盼望大富大贵，但亦有自知之明。此次与八皇子进宫实乃是为了报恩。皇上将民女赐给八皇子做妾，民女本应高兴，但实在高兴不起来。”

        皇上眉头微蹙，还想当正妃吗？

        司徒晔心里高兴了，果然，婵儿是喜欢他的，她跟他一样，只想两人相守一生。

        “民女并非良家子，配不上皇子。本是报恩而来，却让八皇子遭到是非议论，是民女之错。非报恩，实乃报仇。民女甘心无名无份的跟着八皇子，却不甘堕了八皇子的名。”

        皇上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若朕允许你进宫，赐了你良家子的身份，之后再赏给他呢？”

        婵儿自嘲的一笑，“民女跟着母亲，母亲祖上是学医的，民女也是学医的。实非良家子。”

        良家子的要求是，非医、巫、商贾、百工。

        贺一若、贺子希惊讶的看向婵儿，她竟然会医术？是医者之后？

        司徒晔并没有两人那么惊讶，想起她中毒的时候，问那老大夫她的脉象，然后就做出了判断，并且告诉他如何施针、用药，就是因为她会医术。

        皇上看向司徒晔，司徒晔低头：“儿臣知道。那日儿臣几人在归云阁用膳，是她闻出味道不对，替儿臣试菜，却险些丧命，当时一若还圈禁了酒楼里的所有人，只是后来都放了。”

        “没查出来是谁就放了？”

        “查出来了，但那人已经无法说话了。所以就放了酒楼里的人。”

        贺一若之前确实圈禁了酒楼里的人，只要一去查就能查到，而他们包间内的事谁能知道？自然他们怎么说怎么是了，而那被请来的老大夫，自然也只会说婵儿确实中毒了，只是他医术不够，解不了，是婵儿自己解了。

        这样的说法也算天衣无缝了，婵儿看了一眼司徒晔，然后垂头，阿晔反应很快，她都没想过把上次的事联合进来，来打消皇上的顾虑。

        皇上立刻派了人去查，包括那老大夫都问了。

        半个时辰过后，有人回报，事情确实如此，老大夫解不了那毒，那毒还是姑娘自己解的…

        “你医术很高明？”

        婵儿摇头，“民女只是会很多乡间土方子而已，上次的治疗只是治标不治本，想要除去体内的毒素还要一年的调理才可以。”

        反正她中的毒，别人又中不了，自然不担心别人会用这样的方式去试，也不会害到别人。

        皇后轻笑：“陛下，不如就随了晔儿的心愿吧。臣妾瞧着晔儿是动了真心了。”

        笑话，只有司徒晔娶的不好，才会遭人非议，他才不会威胁到自己一手带大的七皇子！

        七皇子司徒轩是皇后带大的，他母妃生下他血崩而陨，而皇后膝下无子，所以七皇子就教养在了皇后的身边。

        皇后娘家姓闻，当朝相国闻缚便是皇后的亲叔叔，当年皇上继位是得了闻家很大的支持，所以才立了她当皇后，但是皇上一直不喜欢她。连带七皇子也…

        唉。

        婵儿却突然出声：“多谢皇后娘娘，但民女有话不得不说。”她抿着双唇，看了一眼司徒晔，她不知道这话她若说了出来，阿晔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当真，然后不再原谅她？

        皇上眼神晦暗不明，简简单单几句话，他就知道这个姑娘非一般的聪明：“说。”

        “民女此次与八皇子相遇实属巧合，从不敢高攀，但他对我和子希姐姐有恩，我本应当万死以报的，可报恩归报恩，不一定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就算是用，也不是现在，因为民女什么都不懂，若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会牵连到八皇子。还会被指责为有阴谋的接近八皇子，不安好心等，民女虽出身微寒，却也有骨气，不愿被人怀疑别有居心。”

        顿了顿，在心中默默的道了一句，阿晔，对不起，你一定要相信我！

        “若八皇子执意，婵儿今天宁血溅当场，亦不嫁！假若有一天，众人对民女的误会消靡殆尽，民女不介意以身相许，已报恩德。”

        婵儿的意思是，她对司徒晔有的只是恩情，没有男女情。而且她不愿意因她的错，做出什么连累八皇子的事。毕竟她是他亲自求取的，只要她有错，八皇子也难逃谴责，若她别有居心的话，连带司徒晔都会被指责，然后跟着她一起受罚，那便是无妄之灾…

        皇上眼中闪过赞赏，也许她真的不是别有居心？

        “启奏陛下，大将军已到勤政殿，他说有要事与皇上相商，很重要。还说…”小太监双腿颤抖：“请陛下先移步勤政殿，然后商量完国家大事再商量陛下的…家事。”

        看着小太监颤抖的双腿，皇上拧紧了眉头，大将军说的会是家事？

        肯定不会啊，要不小太监至于吓成这样？

        于是皇上抬腿走向勤政殿，走前留下一句都在这等着，因着这样一句话，谁还敢走？

        齐美人打量着婵儿，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哪里眼熟还说不上来。

        “行了，都先别跪着了。”

        皇后都发话了，于是大家谢了恩就站起来了，婵儿扫过司徒晔，看到他眼中那抹怨恨和疏离，婵儿突然心中闪过一抹不安，想到了彼岸…

        花开彼岸本无岸，

        魂落忘川犹在川。

        醉里不知烟波浩，

        梦中依稀灯火寒。

        花叶千年不相见，

        缘尽缘生舞翩迁。

        花不解语花颔首，

        佛渡我心佛空叹。

        彼岸花被当作是一种诅咒和惩罚，他和她会很顺利的走到最后吗？他真的能一直相信她到最后吗？她真的能看着他身边那么多美女围绕，而不心生妒忌和猜疑吗？

        她知道，他现在已经产生不信任了，而她也做不到不妒忌和猜疑。

        可是她却必须的，要将他推出她的生活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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