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借住的猫

咔哒。

        女人将手机扣在了桌面上，栗色的长卷发顺着脖颈轻轻滑落。

        “周姐……周姐？”女孩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嗯。”周栩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工作上的一些事……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啊，就是我有一只猫，想请你帮我照顾一段时间。”赵冉双手合十，“拜托了，就两个月，好吗？嗯？”

        周栩闻言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冉冉，我没有照顾动物的经验。”

        “它很乖的，不需要人操心。”赵冉急忙解释道，“求求你了，我在b市只跟你最熟，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

        ……

        白昼落幕，淅淅沥沥的雨点夹杂在初秋的夜里，周栩忙完手边的工作抬手看了眼表，才匆匆合上文件出了公司。

        她像往常那样开车往家里赶。

        细密的雨点砸在前挡风玻璃上，一闪而过的路灯映出她疲惫而沉默的脸。

        雨点的倒影顺着她的红唇向下埋入衬衫领口里。

        周栩扶着方向盘，忽然想起两年前的一个晚上，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夜，赵冉抱着猫急匆匆地敲响了她的车窗。

        她跟赵冉是两年前认识的，两人就住在一个小区。那会她因为工作的原因刚调来b市，天天下班都能在楼下看到被一群猫围在中间的赵冉。

        小区里的流浪猫多，女孩就天天在底下喂猫，风雨无阻，时间长了，也算混了个眼熟。

        周栩本身并不是什么爱猫人士，对于小区的流浪猫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时间长了偶尔也会分些吃食给楼下的猫吃。

        不过养猫这件事她倒从来没想过。

        “天气预报有说今天是暴雨吗？”周栩顶着暴雨将车在家楼下停好，匆匆地跑进楼道。

        才一会工夫她的肩膀和头发就被淋湿了。

        这时，包里的铃声响了起来。

        她打开手机，对面的女声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周栩，前两天的饭局你怎么没去啊。”

        “妈，我工作忙。”周栩走入电梯间，摁下了按钮。

        “再忙连吃个饭的工夫都没有了？”周母声音高昂了起来，“你都二十七了，你不着急我还着急呢。”

        她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女孩子不能一心扑在事业上，我都看过了，你何叔叔的儿子比你大两岁，跟你正合适。人有上进心，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你就……”

        “妈！”周栩打断了她的话，“我工作很累了，下次再说吧。”

        “什么工作累，你——”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周栩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耳根子终于清净了一些。

        刚才淋了雨的衬衫此刻正湿湿地贴在身上，周栩痛快地冲了个热水澡才觉得又重新活了过来。

        下午她忙着对接公司的事，一直没来得及吃晚饭，现在一松懈下来才又觉得饿。

        她走进厨房为自己下了碗面，也正好错过沙发上亮起又暗下的手机屏幕。

        等面做完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她做的是自己一贯爱吃的青菜面。金黄色的荷包蛋卧在最上方，底下的青菜和挂面被乳白色的汤汁包裹着，香味诱人。

        她心满意足地吃完，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站在门口的是赵冉。

        “周姐，送猫上门服务。”

        要不是见到赵冉，她都快忘记今天是周五——她俩约定交猫的日子了。

        “十一就在航空箱里面，等会你自己把它抱出来吧，”赵冉笑了一下，语气很轻快，“我要赶明早的飞机，接下来它就拜托你了。”

        说完生怕她反悔似的，放下东西就替她关上了大门。

        “谢谢周姐，我走了！”伴着女孩清脆的嗓音她的脚步声消失在了门外。

        现在空间内只剩下了她和猫，周栩小心地靠近航空箱，蹲坐在了地上。

        她从来没养过猫，尽管前两天在网上恶补了不少关于养猫的知识，也向赵冉问了不少问题，但此刻真要接触时还是让她感觉到了紧张。

        “十一？”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航空箱内的生物动了动，随即一只漆黑的脑袋贴上了箱门。

        “喵～”

        这是一只通黑的大猫，尖竖的耳朵下一双琥珀色的瞳孔正静静地盯着她。

        脑海中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随后她轻呼一声：“是你啊！”

        两年前那个雨夜赵冉怀里抱着的分明就是它。

        ……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带我去下宠物医院吗？雨太大了我打不到车。”滂沱的大雨里，女孩的伞被吹得几乎变了形，湿透的袖子里抱了团脏污的小东西。

        也许是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她动了容，她最终点点头，示意她上了车。

        天气实在冷，周栩开了暖气，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才看清女孩怀里抱着的是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小猫干瘪而脏污的身体蜷缩着，身上还湿漉漉的混着泥水，若不是身体因为寒冷会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她几乎都无法确认它是否还有生命迹象。

        “过去最近的宠物医院也还要十五分钟才能到。”周栩瞥了一眼她怀里的猫，“在我副驾驶底下有一件我的衣服，你先用吧。”

        “唔。”女孩愣了一下，领会到她的意思后眼眶一下就红了，“谢……谢谢你！”

        尽管开了暖风，但她的袖子早就被雨打湿，连带着猫都湿乎乎地躺在她怀里，她都不好受更别说是猫了。

        但拿起衣服时，她一下子又泪汪汪了：“这是白衬衫。”而且很贵。

        她认出了上面的牌子。

        周栩反倒显得不那么在意了：“没事。”

        白衬衫带着淡淡的清香，当猫被裹挟住时几乎微不可察地轻叫了一声。

        女孩安抚地拍了拍它，原本焦急的心也在安静的车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而周栩专注地开着车，也没注意到睁开一条小缝的琥珀色猫仁缓慢而又专注地注视了她一路。

        ……

        “喵”见周栩迟迟不动，黑猫有些着急地叫了一声。

        感受到指尖被猫脑袋用力地蹭了一下，周栩连忙打开航空箱将它放了出来。

        黑猫比起当时已经长大了不少。

        周栩打开赵冉同航空箱一起带过来的大件行李，从里面找出了一些猫咪用的东西。

        每一件物品上都被赵冉细心地标注了使用方法和用的量，因此使用起来不算困难，但等她忙完时也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床睡觉。

        这时原本贴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的黑猫在她房门口坐了下来，怎么也不肯进去一步了。

        “你被教得真好。”周栩带着笑意躺进被窝，困得声音都有些发糯，她看了会门口乖巧蹲坐着的猫，很快就睡了过去。

        雨在后半夜停了。

        卧室内传来周栩绵长的呼吸声，在确认她睡熟以后，原本趴坐在房门口的黑猫站了起来。

        不多一会，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间的门，脚步轻悄地走向客厅。

        他指尖从茶几摆放着的女人照片上滑过，精致的眉眼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温柔。

        “栩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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