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变天

萧婉娆在路上买了件斗篷披上，让萧称先把这祖孙安顿好。她进门就已经预感到危机感，但伤口实在不能不处理。她撑着一口气躲进房间，翻出预备的药粉。

        房间不敢点灯，萧婉娆悄悄解开衣带，凝固的血与肉粘连在一起，只要轻轻一扯就痛得几乎叫出声，黑暗中有脚步声临近，萧婉娆警惕的看着脚步传来的方向，心跳快要静止。

        “大小姐，是您回来了吗？”福铃试探的问道。

        这才松了一口气：“是我，先别点灯。”

        福铃听出萧婉娆语气孱弱，走进一些竟然还闻出了一股血腥味。福铃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点上一根蜡烛凑近一瞧，吓得捂紧嘴巴，眼里浸满泪光：“怎么会这样。”

        “别怕，给我拿几块干净的帕子。”

        “好。”不多时，福铃就把能用到的东西都拿过来了，可一看到那条几乎横贯整个脊背的刀疤心里疼的发颤，她实在不忍心去扯痛对方。

        萧婉娆知道她不舍，拿起一块帕子咬在嘴里。手臂反穿过去用力一扯，那一刻眼泪都不受控的流出来。

        “大小姐。”福铃立马拿起药要撒上去，可萧婉娆却夺过去，含糊这说：“出去看着点，别让人发现我受伤。”

        福铃忍着眼泪点头出去了。萧婉娆使劲咬着帕子，颤抖着手去寻伤口的位置，顺着大概的线条把药粉统统撒上，接触伤口的那一瞬间，像无数蚂蚁在啃咬着。额头的汗水如一条条玉珠滴落下来。

        门外，福铃不安的往房间看。一边不安，一边祈祷别来人找事，可管家的身影却出现了。福铃呆滞在原地。

        “大小姐回来了。”

        “额，还没有呢。”福铃忐忑不安的说。

        “那一会回来了记得让他去正殿，家主有事找她。”

        等人走远了，屋里的灯也亮了，福铃进去时，萧婉娆已经自己把伤口包好了。

        “我记得房里有止疼散，给我拿一点。”萧婉娆脸色极差，这样去见人必然引起怀疑。福铃把药端过来，她就着水喝下。

        “大小姐，家主找您。”

        “我知道，必定少不了麻烦。”萧婉娆坐在梳妆台前，她从不用胭脂水粉，可福铃觉得身为大小姐总得备着点。平时她全都忽略这些。没想到今日还能帮上大忙。

        她打开装脂粉的盒子，拿出一片唇脂对着镜子轻抿上去，再拿粉红胭脂抹了抹腮，果然好多了：“一会接应萧称，我自己过去就行。”

        “是。”福铃总觉得这个传话不简单，她不能放心。

        ……

        “父亲。”萧婉娆把脊背挺得直直的，看不出任何异样。

        萧义章掀起眼皮看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的马前几日受了惊，萧称懂这些，我们去了马场给它瞧了瞧，结果路上得知沈家出了事，去大理寺问了问。”大理寺的人一定和萧义章汇报过，如果撒谎她后面的话就全没可信度了。

        “今日边界的防守来报，说那里又遇袭了，对方只有两个人。”萧义章豺狼般的眼神要把萧婉娆看穿。

        “还真是大胆。”

        “婉娆，我不希望你骗我。”

        “父亲，我怎么会骗您，您怀疑是女儿做的？”萧婉娆故作委屈的看着对方，“我的确是想去那，毕竟扳倒沈家还需证据，我想为父亲出一份力，可我怕出差池才作罢，谁知道还是出了事。”

        萧义章将信将疑，而后拿出云氏曾经的案底：“那你解释解释这又是什么？”

        萧婉娆迟疑的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这些东西在书房放着，萧义章去过她的书房。仿佛千万条神经都被牵扯出来，萧婉娆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

        “你想查云氏的案子？”萧义章语气冰冷又提防的问道。

        “父亲，您相信我吗？这些是我管人调出来的，我怕日后会用到。”她感觉自己的喉咙里灌满了针，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疼。

        “用到？”

        “云氏当年依附于沈家，这个案子又是草草定论的，我生怕沈家强大了想给他们翻案，那里面的漏洞百出，我想着可不可以补些东西，还未来的及和父亲汇报呢。”

        萧义章忽然笑了一声：“婉娆，父亲愿意相信你，但家有家规。”他站起身走到对方面前，“记得吗？”

        萧婉娆跪下回忆说道：“父亲在朝中的事，若无允许家中的任何人不得过问。”

        “你这还插手了。我理解你为父亲做的，但如果违反规矩还是要罚的对不对？”

        ……

        福铃在门口等着萧称，可半天不见人影，她放心不下萧婉娆那边，还是返了回去，可还没跑到正院，就看见拎着长棍的家仆走了过去。这棍子除了动家法时用到，还能哪里用到。

        她发了疯的往院子里跑，萧婉娆就跪在院子中央，等待受刑。福铃慌得要喊出来了，那伤口怎么禁得住打。

        “父亲，若动完家法您就可打消疑虑，就动手吧。”萧婉娆清楚凭三言两语不可能让这个老狐狸消除疑虑，说是动家法，实则是试探她到底有无受伤。大不了被疼死，她也要暂时忍着。

        “动手吧。”

        “不要，家主求您放过大小姐吧，这棍子打下去她会受不了的。”福铃跪下哀求着。

        “福铃，退下。”

        “您，不能。”福铃双眼露着担忧，可这样会带来麻烦。

        “退下。”萧婉娆用冷冽的眼神逼她离开。背上猛地一击几乎痛得要吼出来，所谓皮开肉绽，剜心之痛不过如此了吧。

        再一棍下去，她的喉咙发出了一声闷哼，牙根咬的“吱吱”作响，又是一棍……

        好像挨了很多下，又好像只有几下，萧婉娆只感觉背上火辣的蛰痛，有热流沿着脊背滑落，疼得已经没了知觉。但牙齿和手指的反应却在显示着抵抗。

        福铃一直在旁边大喊着求情，还扑过来替她挨了一棍。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萧婉娆好像听到了母亲在唤她，还给她唱了儿时长听的歌谣，真好，她好久没听到了。

        “住手吧。”萧义章真的看不出什么，虽然就打了十棍，但毕竟还是有感情的，他不忍心。

        萧婉娆跪不住得往前趴下去，好在福铃扶住她：“谢父亲，我一定铭记。”她低头的刹那，一滴眼泪砸在地上，融于地砖。在宣示着她的恨意永远刻在萧府。

        ……

        萧称赶回来时就是这番景象，福铃感觉到他的到来，回头哭喊着：“大小姐……”。

        他两步冲过去：“大小姐挨打了？”萧婉娆的衣服隐约渗出红色，内衬肯定全染红了。

        医师开了药方，嘱咐她们一定要护理好伤口，现在天热极易感染。福铃双眼通红，连连点头。伤口被二次击打，几乎血肉模糊，萧婉娆已经昏过去了。医师们上药时还是用了麻散，怕疼醒。

        “为什么会这样？”萧称自责的在外面问。

        “萧义章好像怀疑大小姐了，用此方法试探。”

        “这个老狐狸不得好死。”萧称骂道，“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可为何偏偏罚大小姐？”

        “许是觉得你是下人，干什么都是听从安排的。”

        萧称转头看着福铃哭肿的眼睛，轻声问：“你没挨打吧？”

        “我倒是想啊，我宁愿是我替大小姐，”她一想到方才的情景，酸涩又涌上来，“我太无能了，明明伤口就很严重了，还打……”

        “福铃别哭了，大小姐不会有事的，你哭病了怎么照顾她啊。”他想上手给她抹抹眼泪，但又紧张导致手无处安放。

        ……

        沈家父子关押在狱中，沈府的女眷自然不好过。

        沈夫人整日以泪洗面，现在没有人敢趟这淌浑水替他们求情。沈离嫣也担忧父亲和哥哥，可母亲还要安慰。

        “娘，我出去找个人。”

        “找谁？你不能再出事了，外面的人都盯着我们呢。”

        萧婉娆的伤养了十日了，伤口才刚愈合些，每日要吃药抹药，受的苦一丝都没有减少，她出不了府，大理寺和沈家的消息都只能派萧称去偷偷打探。

        “大小姐您怎么下床了？”福铃赶紧过去扶她。

        “养了这么多天了没事，老在床上趴着我四肢都退化了。”不挺直背部疼痛就不厉害，沿着房间慢慢走了几圈，有家仆进来传话说有人找。

        “我去看看吧。”福铃说。

        “谁会来找我？”萧婉娆眼神一亮，她想到了一个人，“给我那个披风，我必须亲自见。”

        萧府对面的长亭里，沈离嫣迎着风等候着。

        “离嫣。”

        “婉娆姐，”她握住对方的手，“现在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只有你可以帮忙了，你看在我大哥的份上，你能不能？”

        沈离嫣的双手冰凉，萧婉娆回握住她：“你放心，我一直在尽我所能救他，但你也知道我父亲盯得紧，我手中的权利也不多，你先别急。”

        这天沈离嫣求了萧婉娆很久，她是本该有完美人生的沈家大小姐，却因家族受到牵连。萧婉娆不敢承诺她太多，只得尽力相劝。

        或是萧婉娆和萧称的行动惹怒了萧义章，他不得不加快速度铲除沈家。无论那批人是不是西梁的，他抓到的必须是。

        一个月后，沈家被判勾结外贼，出卖国家之罪。按理说男人都应斩杀，女眷流放。皇上觉得沈玖山前半生到底是为朝廷立过功的，沈离澈也为朝廷打过胜仗。因年老糊涂才走上歪路，便罢黜了他们的官职，圈进在府中。

        这样的结果萧义章自然是不满意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皇上舍不得杀他。

        沈府的牌匾已经卸下，由从前的“将军府”到“沈府”，现在什么也没了，就是一座废宅。皇上怕他们闹事，特地还让他们住在这，方便盯着。

        虽然沈家父子平安回来了，但他们心里都不踏实。

        ……

        萧婉娆没机会去沈家看一眼，被叫到了萧义章的书房：“父亲有何要事？”

        “虽然说沈家倒了，但我心里不舒服。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军营再也不是沈家的天下了，父亲早就为你上过奏疏，你的功劳大家都看在眼里。皇上也很认可你。”萧义章笑盈盈地看着她，“少将军之位是你的了。”

        萧婉娆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要谢恩却不小心碰倒了桌案边缘的一本书。纸张散落出来，一幅画精准的呈现在她的面前，画上是个少女，可这个样子怎么这么面熟？

        “怎么了？”

        萧婉娆来不及多看，赶紧收起来：“父亲是我不好，太毛躁了。”

        “明日就来传旨了，好好准备。”

        出了房门，萧婉娆脑海里还在想那副画上的人。突然她记起来了。

        ……

        “大小姐怎么急着去见她们？”萧称问道。

        “确认一件事。”

        永安街的一座宅子里，她们救下的祖孙被安置在这里。

        萧婉娆忐忑的推开门，女孩正好出来迎接，露出笑容的那一刻，萧婉娆终于明了。


　　(https://www.biqiugexx.cc/book_74826409/1800136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iugex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ugex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