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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节察觉


他是个武夫,都没有太子这么蠢。

        可是转念一想,蠢的皇帝好控制,好利用了。太子这么蠢,又没用,将来这天下都说不定可以改姓谭呢。

        就算不能姓谭,他也可以利用太子,做个权臣,权倾天下。

        谭宥想到这里,眼角微扬。

        他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认认真真辅助太子,说了自己的方法:“现在对顾延韬和庐阳王下手,时机未到,如果成功,也没个交代,毕竟一个是亲王,一个是首辅;不成功更是落了下乘。太子,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太子急急看着他。

        “……如果,没有晋王,他们还能把皇位偷给谁?陛下就只剩下您一个儿子了啊。”谭宥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太子一听,心里也是一喜。

        甥舅俩悄声密谋起来。

        “吾现在就派人去把晋王抓起来。”太子等谭宥说完,立马道。

        晋王如果单纯是他弟弟,他可能还会怜悯他。现在听了谭宥的挑拨,太子就觉得,晋王是预谋窃取皇位的主凶。

        作为主凶,他怎么可能活下去?

        “不忙,太子。”谭宥连忙阻止他。

        他生怕太子轻率行事,让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如今没有把柄,就轻易动晋王,会打草惊蛇。”谭宥道,“等庐阳王启程之后,再想办法处理晋王。不需要您动手,宫里的娘娘也该为您做点事。她没有生养您,凭什么将来她跟着您沾光,做太后?您派人偷偷告诉她,晋王让她去对付。内宫的人,手段百出,更容易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太子觉得谭宥说得很有道理。

        他点点头,道:“舅舅想得周到,吾差点鲁莽了…….”

        是差点鲁莽?

        你什么时候不鲁莽?

        谭宥听了太子的话,在心里默默吐槽几句。

        谭宥偷偷回京,又连夜进宫,做得隐秘非常。

        他这次回京,只带了两个心腹。

        他也不歇在谭家,而是住在自己在京师一处无人知晓的房子里。白天在家里修养,夜里偷摸到东宫,和太子密谋继位的事。

        禁卫森严的皇宫,对于谭宥而言,便如入无人之境。

        “陛下身边的侍卫,也有我的眼线。”谭宥对太子道,“等陛下启程回来,他也会争取跟着回来。只要陛下在路上龙驭上宾,他就会立马给咱们报信。到时候,咱们要快,让其他人通天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太子点点头。

        皇位原本就是他的。

        他只是和舅舅密谋,防止有人篡夺属于他的皇位,太子觉得他行事是光明正大,丝毫没有不妥。

        他已经把父皇的生死放在了脑后。

        太子的脑袋简单了些,一些事进去了,有些事就被他挤出了脑外。比如他的父子情、兄弟情,此刻他都想不起来了。

        说到底,感情不深。

        谋定之后,谭宥又叮嘱太子,不要把他回京的事,告诉任何人。

        太子答应了。

        “您的老师袁尚书,也不要说。”谭宥又补充一句。

        太子愣了愣。

        他还想让袁裕业帮忙参详。

        但是,谭宥说了这话,太子点点头,道:“恩师见解卓越,吾原本还想着让恩师帮忙,出出主意。但是舅舅的话很对,这件事,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

        谭宥点点头。

        他和太子的老师袁裕业有点不和。

        这大概是跟性格有关。

        谭宥是个武将,刀光剑影里讨生活,不喜欢袁裕业那种靠磨嘴皮子上位的书生。况且袁裕业虽然还有那玩意儿,却生不出孩子,跟半个阉人一样,谭宥很瞧不起他。

        而袁裕业知道谭宥对他的轻视,又想到谭宥是一介武夫,和他来往有辱斯文,也不愿意和谭宥深交。

        ****

        朱仲钧即将往西北,顾瑾之又临盘在即,这让朱仲钧放心不下。

        他到处打听谭宥的动静,看看他会不会趁机作乱。

        这些年,谭宥没有少对庐州王府下手。

        “…….燕山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在朱仲钧担心王府安全的时候,顾瑾之似乎只关心她的孩子们。

        她希望燕山能早点回来,这样可以看到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出世。

        她很想念燕山。

        “我派个人去找?”朱仲钧道。

        顾瑾之又怔怔摇头。

        “和林先生说好了,半年就回来。再过两个月,就半年了,他们也该回来。”顾瑾之道,“燕山不知想我没有……”

        她语气有点失落。

        怀孕到了后期,荷尔蒙更容易失控。

        又因为朱仲钧要走,顾瑾之心情很压抑。

        “我真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她对朱仲钧道,“以前,很少这样患得患失的。那时候,只有一个榕南,轻松多了。”

        她不仅仅是想念燕山,也担心朱仲钧。

        她并非抱怨孩子多,仅仅是发泄下情绪。

        以前,朱仲钧出差,去再危险的灾区,顾瑾之也不担心。或者说,那时候从未想过有他或没他生活会有什么变化。

        爱情,让她变得无能又懦弱。

        朱仲钧就轻轻搂着她,缓缓拂过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

        “傻子。”他笑着说。

        这是顾瑾之说他的话,如今被他反过来说。那唇齿间旖旎着这个字眼,让他心里甜蜜得厉害。

        原来这两个字有这么大的魔力。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顾瑾之喜欢说这个词了。

        他让顾瑾之的脑袋贴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她的头发,像安抚小狗一样。

        顾瑾之慢慢就平静下来,自己也笑了。

        两人正在屋子里缠绵,门口帘栊外传来秋雨的声音:“王爷,外院的陈侍卫找您,说是有人送了书信来。”

        朱仲钧放开了顾瑾之。

        他撩起帘栊出去,走到了院门口。

        陈鼎文尚未进来,只站在门口等。

        朱仲钧有点惊讶。

        陈鼎文因为娶了顾瑾之身边的大丫鬟霓裳,和顾瑾之也算亲近。平日里,顾瑾之也不怎么避讳,所以陈鼎文进内院也是常事。

        在庐州都如此,怎么到了京城,反而讲起了规矩?

        “书信呢?”朱仲钧问陈鼎文,“怎么不进去?”

        陈鼎文往内院看了眼,轻轻咳了咳,道:“王爷,咱们出去说吧……”

        这是不希望内院的人听到。

        朱仲钧心里隐约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叮嘱过陈鼎文,哪些事不能告诉顾瑾之。

        第一,是谭宥的事,第二则是孩子们的事。

        如果不是谭宥有了动静,就是彦颖习武受伤了、或者跟着林翊出门的燕山出事了。

        不管是哪一个,都让朱仲钧神情凛冽。

        他快步往外走。

        陈鼎文立马跟上。

        “什么事?”往远处走了几步,朱仲钧就问陈鼎文。他极力克制自己的迫不及待,可声音急促,仍是泄露了几分。

        陈鼎文也不敢再藏着掖着,立马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朱仲钧:“五日前,太子爷在书房发了通脾气。咱们的探子说,没看到有人进书房,也没有人出书房……”

        朱仲钧挑了挑眉。

        不是燕山和彦颖的事,那就是谭宥的事。

        “是谭宥回了京城,还躲在东宫?”朱仲钧问。

        他的声音,似把冰凉又锋利无比的剑,每个字重重吐出,宛如想要把人千刀万剐了般。

        “是。”陈鼎文知道朱仲钧生气,回答时更加小心几分,“他行事分外小心,直到夜里才进宫。东宫各方的探子都有,袁裕业的人最是不小心,又最是大胆。咱们的人不能接近太子,就跟踪了袁裕业的探子,听到他和接头的人说话,才知道是谭宥回来了。”

        朱仲钧放在东宫的探子,比较隐秘,是陈良娣身边的内侍。

        那内侍无法靠近太子的书房,听到的消息不是最核心的。

        但是他特别聪明。

        东宫不仅仅有朱仲钧的探子,还要其他人的。

        而袁裕业的探子,就是太子书房伺候的人。除了太子,其他人都有点提防他。连太子妃也隐约猜到几分。

        但是大家都知道太子喜欢袁裕业,谁也不敢多言。

        朱仲钧的探子知道,自己从太子那边得到情报太难,就开始刻意从袁裕业探子那边偷取情报。

        这还一偷一个准。

        “……墨玉做事有几分能耐,赏他。”朱仲钧满意道。

        朱仲钧的那位内侍探子叫墨玉,几年前孙柯替朱仲钧养的密探,然后阉割送进宫做了内侍。

        后来,他被分到了东宫。

        墨玉家里有兄弟姊妹,还有一个瞎眼的父亲,和病瘫的母亲。

        朱仲钧说赏赐墨玉,并非真正打赏他本人,而是封赏他的家人。

        墨玉的家人,自从墨玉在东宫开始显露身手开始,已经被朱仲钧接到了庐州。说是保护,也可以说是软禁。

        他也从来不亏待墨玉的家人。

        “是。”陈鼎文领命。

        然后他又问,“王爷,还要继续留意谭宥的动向吗?”

        “不用。”朱仲钧冷冷道,“他谨慎惯了,留意他的动向,墨玉可能会暴露。让他留意太子就好。”

        顿了顿,朱仲钧又道,“若是太子进宫去看皇后,记得告诉我。”

        他在坤宁宫也有探子。

        不能一次性把所有的眼线都暴露出来。

        陈鼎文道是。

        不知不觉,他们就已经走到了垂花门口。

        陈鼎文转身要告辞走出去。他以为朱仲钧也折身回内院了。

        没想到,朱仲钧抬脚,跨过了垂花门的门槛,出了院子。

        朱仲钧直径往门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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