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千局不如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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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为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几声,做了这么多年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精打细算这么多年,天天和算盘,珠子在一起,却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了。&1t;/p>
他的惊异还没完,又听瞳瞳说道:“我想要买蜜饯,胖子叔叔说,他家的蜜饯最好吃,我是小孩子,没钱买一份,我要买他家的蜜饯可以论个买,一个铜子是四个蜜饯。胖子叔叔说过的话,算数吧,他不是大骗子吧。”&1t;/p>
邱为官暗想,白白坑了两个铜钱,就为了买八个蜜饯,东家,这是你家女儿吧。邱为官让人取来了八个蜜饯,说道:“东家说过的话,当然算数,八个蜜饯,你收好。”&1t;/p>
“不对吧。你不能看我是小孩子就骗我。我可给你的是两个铜钱,你怎么能只给我八个蜜饯呢?”瞳瞳瞪着的大眼睛愤怒地说道。&1t;/p>
东家,这就是你的女儿,耍懒的功夫,你遗传的吧。&1t;/p>
“一个铜钱四个,两个铜钱八个没错,小孩子不能这样子哦。”邱为官教育道。&1t;/p>
“可是刚才的苦燕饼,我也买四个,可你给我了是六个呀。”&1t;/p>
东家,没错,我能断定,这个真的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1t;/p>
“你家夫人不是说过一分钱,一分货,多出来的便是人情,她不能接受吗?”邱为官好奇地说。&1t;/p>
瞳瞳白着眼,看傻瓜一样表情看着他,说道:“可我不是夫人呀,我能接受呀。我想要吃蜜饯,我要人情呀。”&1t;/p>
东家,快把你家女儿领走。&1t;/p>
邱为官心中呐喊,无言以说,乖乖地多给了瞳瞳四个,但见彤彤又拿出两个,邱为官的神情又变了遍,这个两个蜜饯不到半个铜钱,但天晓得,她会怎么做。&1t;/p>
东家,你家女儿要把三品楼般空了,快过来管管。&1t;/p>
可瞳瞳把蜜饯给了一个叶漫,又给了一个莫林雪,说道:“来,我请你们吃,我跟叶漫是朋友,你跟叶漫也是朋友吧?”&1t;/p>
见莫林雪点点头,继续说道,“夫人说,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但真要成为朋友,必须自己先付出行动。”&1t;/p>
东家,这不是你的女儿,我错怪你了,你是不会这样大方的。&1t;/p>
叶漫把蜜饯放在嘴里,心里却想,自己怎么会认为瞳瞳单纯呢?怎么会认为她只有六,七岁的智商呢?哪怕六,七十岁都不会有这样的智商。&1t;/p>
瞳瞳买到了苦燕饼,又坑到了一份蜜饯心满意足地走了。&1t;/p>
叶漫和莫林雪在瞳瞳离开后,吃几口桌上没吃完的东西,也结账离开了。&1t;/p>
离开三品楼后,前方的人群传来了一阵响动,莫林雪不想搀和无聊的事情,她想问叶漫接下来的打算。来北燕是叶漫的执着,在见到逆云鲪后,来北燕对莫林雪来说,已经可有可无的旅程。&1t;/p>
如果叶漫没有打算的话,她还是想劝叶漫离开,大燕真的不适合叶漫。&1t;/p>
然而叶漫却在人群的中心感觉到了什么,不待莫林雪出口,他带着莫林雪挤进人群。&1t;/p>
只见人群之中,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居坐中间,而他的周围有十个人,十盘棋。&1t;/p>
那个青年以一敌十神态自若,不过准确地说不是以一敌十,而是以一敌九。因为那十个人之中,有一个人中年文士,他的棋盘上只落着一枚白子,而他的手中执着一粒黑子迟迟没落下。&1t;/p>
他闭着眼睛,似在休憩,似在思考,似在等待。无悲无喜的脸上,看不出是哀是乐,紧紧闭上的双眼,不知道是何欲何求,微微低下的头颅,又似在等候那愿意上钩的人。&1t;/p>
十盘棋局,九盘酣战,随着时间流逝,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离开了棋盘,一盘接着一盘的棋局离开战圈。&1t;/p>
“那个凤梁来年轻人真厉害,昨天他也是在这里,一个人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战胜了和他对战的十个人,今天同样的一炷香不到,就战胜了九个人。”&1t;/p>
“不是还有一个人,我看他不简单。”人群中的另一个人说道。&1t;/p>
“什么不简单,我看就是装装样子。”&1t;/p>
“要是再输,我们大燕可真得就没面子了。”&1t;/p>
九盘棋局终了,和他对战的最后一人终于有了动作,他张开了眼睛,在纵横交错的线格之上,轻轻落了一子。&1t;/p>
胜了九局的年轻人神色不见欣喜,反而更加浓重,他知道最后一人比其他的九人加起来都要更加难以对付,比他过去遇到所有对手加起来都要难对付。&1t;/p>
他是谁?青年人已经知道。&1t;/p>
而他是谁?青年人认为中年文士不一定知道。&1t;/p>
青年人在棋盘上落下他的第二子,他的第二子比第一子更加慎重,第三子,第四只,他一子比一子慎重。&1t;/p>
然而中年文士的脸上依旧看不明白是什么表情,他睁开的双眼虽还在看着棋局,可他已看腻了棋局,也看腻了棋局中的人。&1t;/p>
他已经在思考下一盘棋局,下一盘棋局之中的人和物,下一盘棋局之外的人和物,也或许下一盘为未开始的棋局他也看腻了。&1t;/p>
他看腻了所有人,看腻了所有得局,可他依旧还在看着。&1t;/p>
青年人早在这棋盘开始之前,已经想到了眼前的中年文士会看腻这盘棋,看腻自己。而青年人赌得就是中年文士的这一点,赌他会看轻自己,看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1t;/p>
中年文士的轻敌便是青年人自己认为的生机。&1t;/p>
“是千衍神局。”棋到中盘,现场中有人叫了一声,他们看出了青年人的棋路布局。&1t;/p>
千衍神局,是千年前神衍子耗尽一生所思考一局之变。只要千衍神局生成,便能演变出一千种的胜法,不管对手落子何处,注定只能是这一千胜法下的牺牲品。&1t;/p>
由于此局太过骇俗,会对棋道的其他人太过不公。神衍子不愿此局流传,也不愿看到世间棋道,只知布此棋路而取胜。&1t;/p>
但他也不愿自己半生心血就此毁于一旦,于是他在决定完成这必胜之局的时候,他也早早秘密准备好了自己的坟墓。他在棋局完成的当下,便入了给自己准备好,无人知晓的坟墓,让这篇旷世棋局与自己长眠。&1t;/p>
不过后人还是在他的居所,现了片纸残局,知晓了千衍神局的存在,可该如何布下这个棋局,如何引导别人进入棋局,没人知晓。千年来不断有人想重现这神一般必胜的棋路,可千年从没有人实现。&1t;/p>
“这棋局是晚辈无意间得到,让先生见笑了。”青年人在完成千衍神局的当下,漏出来与中年文士下棋来唯一一次的轻松。&1t;/p>
在众人看来这盘棋局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千衍神局再现,对好棋者而言,远远过胜负的价值,棋道必定会因为千衍神局的出现再起一番波澜。&1t;/p>
“如果挖盗万座墓,也算无意,那世界上有心的人就太少了。”中年文士又落了一子。&1t;/p>
青年人尴尬地笑了一笑。&1t;/p>
“先生还要再下。”青年人知道眼前之人的谋略,可局已至此,他还想力挽狂澜。&1t;/p>
“的确不必再下了。”他一言一语不加带任何的感情,他的感情仿佛没跟着他这人一起出生到这个世界一般。&1t;/p>
正当青年人还在露出笑容的时候,现场有一人突然说道:“千衍神局竟被,被破了。”&1t;/p>
青年人僵住了笑容,把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棋盘之上,一千种的胜法,竟然只被小小一子扼住了去路。一千种的胜法,竟然没有一法能够突破这眼前小小的一子给自己带来胜机。&1t;/p>
“怎会如此?”青年人大惊,“你看过千衍神局。”&1t;/p>
“你还不明白?”中年文士说道,“一盘局,千种的变化,想要构成千种的胜机,必须有决定千种方向的那一子。抑制住了那一子,千种的胜法,不过是空谈罢了。神衍子千年的惊天骗局,总有无数的蠢人把它当作宝。就因为他没有输过吗?他没输过,只是没碰见让他输的人?”&1t;/p>
中年文士的话中有话。千年前不败的神衍子,千年后不败的逆云鲪,千衍神局是骗局,那逆云鲪的不败也是骗局吗?&1t;/p>
中年文士在引诱?是陷阱?&1t;/p>
局外观望蠢蠢欲动的人更加蠢蠢欲动,更加蠢蠢欲动的心却更加不敢妄动。&1t;/p>
正当青年人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他却漏着一丝谁也察觉不到的笑,棋局是输了,不过自己却没输,棋局不是他的目的,而他的目的是看到这个中年文士,而中年文士却只看到了他这个人,看不透他的身份。&1t;/p>
棋盘之中的局你赢了,棋盘之外隐藏的局,你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了,却想不出来。&1t;/p>
“替我向你父亲问好。”中年文士在离去之际说了一句。&1t;/p>
“你,你知道我的身份了。”这比刚才中年文士破了千衍神局还让他吃惊。&1t;/p>
“破绽太多了。”&1t;/p>
“请指教。”青年看了一身自己的打扮,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1t;/p>
“你的一身打扮虽然都是凤梁的装扮,可你不该用千衍神局,神衍子的墓地具体方位不为人所知,可他的故乡在如今的狮武。人死入故土,神衍子也不会例外。”&1t;/p>
“从这一点你就能断定我不是凤梁的人?”&1t;/p>
“你不该特意在乎自己的着装,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的凤梁着装,还总是观察着自己的着装,你是怕别人猜不到凤梁与你没关系吗?再愚蠢的人,看到你这个比愚蠢更加愚蠢的破绽也会怀疑。”&1t;/p>
“就算不是凤梁的人,但离我的身份还差十万里之遥。”青年人说道。&1t;/p>
“你们狮武会让外人偷挖万座墓穴而无动于衷,能做这件事情的人,一定是在狮武之中拥有极高地位的人,或者与他们有关系的人,才可以压下这种事情。”&1t;/p>
“那近了一点,还不够。”&1t;/p>
“你虽然取下了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戒,但你在紧张和专注的时候,摸扳戒的习惯却没改掉,独孤乾。”&1t;/p>
青年人听到中年文士叫自己的名字,他才现自己右手还在摸着自己左手的大拇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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