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在来到homra的那天，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安娜时，纱里奈就和她成为了朋友。可能是第一次遇上无论是外在还是能力都和自己很接近的人，她们都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牵上手好像就能感知到与对方的相似性，于是两只幼崽开始懵懵懂懂地互相靠近。

        她们的亲近既一目了然又非常隐秘，虽然总是紧紧牵着对方温暖的手，但她们从来不交流，这让包含草雉和十束在内的大人们都觉得有点意外。

        抛开平时就很少开口的纱里奈，安娜现在已经会回应氏族里其他人的搭话了，他们本来以为这两个关系不错的小姑娘在一起时会聊得更起劲，谁知道安娜和纱里奈坐在一起时却都完全不说话了，那场景安静到了会让路过的氏族成员都怀疑她们是不是合不来的程度，但她们是真的很合得来。

        纱里奈和晴世的其他小号都不太一样。这不是指外貌或者年龄上的区别，作为第一个被割裂精神后独立出来的个体，最开始的时候，她的性格不算是和晴世完全相同的，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但又表现得像是刚诞生在世的婴孩。

        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也很清晰，因为没有被设定任何背景的纱里奈就是一个没有过去，不会在世上留下任何痕迹的存在，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名字。

        回顾起她开过的小号，晴世得到过的能力大部分都很特殊，但纱里奈拥有的能力在这些特殊之中依然还是最特殊的那个。

        连常理本身都能改变，那岂不是强大到超乎常理了？所以晴世最开始听到世界的说明时也不明白为什么祂会在一开始就给予她这样强大的能力。

        可能对世界来说那算不上什么，但对普通人来说这恐怕是非常恐怖的。

        那不仅仅是改变某个个体的思想，比如让一个原本想吃拉面的人选择乌冬面那种程度的区别，而是如果她改动了人的概念，也许明天人就不再是人，甚至可能导致世界已经形成的所有链条都瞬间崩塌的区别。

        ……当然她实际上什么也没做，只是勤勤恳恳按照世界的指示缓慢上手了自己的工作，在她不打算做任何事也没有任何私心时，这种强大就显得很多余。

        实习期晴世还嫌弃过这技能，因为它不太方便活用在工作中，为了不因为自己使用时失手而意外对世界造成影响，她多数时间是对自己做出改动来达成目的，就像纱里奈现在会很顺手的消除掉自身存在感那样。

        而作为身份比她的其他小号都要特殊，力量也要比更强的最初的分丨身，她运气很好地在某次意外得到了名字，还得到了一份有理有据的身份信息——纱里奈是在那以后才有所改变的。

        她看了一眼自己和安娜相牵的手，她看起来经常像是在想什么的样子，但其实她的内心里什么都没有思考，对她来说世界很奇妙，奇妙的很简单。

        晴世猜想过能够看透事物的本质可能才是纱里奈原本的能力，当她这么和世界提起时，祂没有否定，但也没有肯定她的说法。

        安娜能够看到她的特殊，尽管她难以用言语向其他人表达出来，但她能感觉到，在她看着纱里奈的时候，她也能同时看到她挥之不去的空白残缺的部分，不过在安娜的眼中，那部分只是让她显得更特殊了。

        “……？”安娜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她偏过头看着纱里奈。连对方微小的情绪都能轻松捕捉到的纱里奈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无思考状态以后，在晴世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完全没有对安娜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接坦诚地将自己的想法放在了可以被对方了解到的台面上。

        在最开始见到纱里奈的那天，安娜就知道她没有伤害赤组的意思，又因为彼此契合，她们的关系有了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漏看了一章那样突飞猛进的发展。

        现在她又知道了纱里奈是为了做某件事才来到这里的，哪怕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依据，安娜还是选择信任自己新得到的小伙伴，相像而不相同的她们的心，在紧紧牵着对方的手时好像也在互相靠近。

        尽管不知道纱里奈想做的事是什么，但是，她想要帮帮自己新得到的朋友。安娜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红色玻璃球里分出一个，在无端让人感到宁静的沉默氛围中，动作很轻地将它塞进了纱里奈的手心。

        “你又在关注她们啊，那两个孩子，关系果然很好吧？”草薙出云熟练地将客人刚用完的杯子清洗好，在发现十束又暗暗看向纱里奈和安娜的方向时，他边用轻松的语气问，边将手里的酒杯小心地放回柜中收好。

        “嗯，当然是这样，不过我也有在想别的事哦。”听到他的话，十束多多良笑了笑，“应该说，总觉得那孩子会带来很多不一样的事吧。”

        “说不定呢，谁让你的感觉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很准呢。而且那个孩子现在留在我们这里，我是觉得这件事就已经很不一样了。”

        “哈哈，是这样呢……不过我说的不一样可能和你想的也是两个方向的事。”面对草薙出云投来的疑问的视线，十束多多良岔开了话题，“说起来，king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草薙出云没有回应，他的神情变得沉重起来，于是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就在这里中断了。

        …………

        虽然由于伏黑甚尔回来的太巧合，晴世也还没来及把累先介绍给夏油杰，但可能是他们的气质不同的问题，累对于夏油杰的接受度似乎比伏黑甚尔要高得多了。她偏了偏头，简单地对累介绍了一下，“这是夏油杰，累，以后也和他好好相处吧。”

        从上次与伏黑甚尔的矛盾中得到教训的累，此刻面对夏油杰纯然一派单纯弟弟的表现。

        他乖乖嗯了一声，还向着夏油杰笑了，尽管那种刻意为之的笑容比他平时的面无表情还要渗人，夏油杰丝毫没有被惊吓到，他礼尚往来地点点头，也微笑起来。

        看了看挂着标准营业笑容仿佛随时能开导小朋友的知心哥哥夏油杰，又看了看脸上还挂着嘲讽的表情，好像随时可能会发出一声嗤笑声的伏黑甚尔，晴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着——

        他们不能好好相处的主要原因，大概还是伏黑甚尔当时见到累时，根本没有展露出一丁点对人类幼崽的慈悲之心，所以他和累之间的关系才顺势发展成现在这样，能保持表面上的和平也要归功于伏黑甚尔会自己出去浪。

        伏黑甚尔大概能猜到晴世的想法，同样是男性，他不难猜出夏油杰在想什么，只是对他的惺惺作态保持着不置可否的态度罢了。

        如果知道这个看起来像是弟弟的普通小男孩也能变成标准成年男性，那个三流术师的态度肯定比现在要可笑的多吧，他扯了扯嘴角。

        哪怕心里还满怀恶意地这么想着，在晴世问完那个问题后，伏黑甚尔就再也不看夏油杰了，他以放松的姿态睡回沙发上，在动作中无意识地流露出和以前将夏油杰重伤时差不多的狂妄。

        成为教主后实力比以前强了很多，性格也圆滑许多的夏油杰见状默默垂下眼帘，眼里闪过几分极少出现在他身上的阴翳，面上却仍然挂着微笑，在他再次抬起眼后，就只专注地看着晴世一个人了。

        晴世：…………总有种他好像是因为我而在委屈求全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

        抛开夏油杰身上散发出的和奈落有点相似的气场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既视感，晴世回忆了一下最近要做的工作，在脑海里大概划分出每个人适合做的部分后，就单刀直入地提起了最近要做的工作，是一点也没有要为伏黑甚尔和夏油杰互相介绍的意思。

        本来他们也都认识，一定要说还能算是关系匪浅，没必要硬说什么好好相处的客套话来拱火。各自都能安心工作下去就好，晴世真没有强迫他们满面笑容手牵手当朋友的意思，又不是幼儿园。

        在她若无其事的表现下，他们之间的气氛倒是勉勉强强呈现出了“能和对方共处一室但要友好相处这绝对不可能”的新态势。

        “我明白了，这样就能帮上你吧。你自己要做的部分应该也不轻松，要我帮你做一点吗？”夏油杰体贴地问。

        “没关系，我能做好的。”听到他这么问，晴世习惯性地用轻快的语气回复，回答完自己却又愣怔了一下。

        由生本质上是她没错，她却不能完全算是由生，可要说起来，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事和在过去那么长的相处时间里培养出的默契也不是虚假的。

        在高专时期她就时不时和夏油杰一起出任务，在那个时候也受过他很多照顾呢……晴世不自觉回想起来，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拜托你了。”

        既然提议被她回绝，夏油杰也不再多提，只是自然而然地又接着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他们之间的氛围一时间就变得让另外两人都有点难以融入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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