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刚才明明听见了怪声……原来不是有新的妖怪出来了啊。嗯，看起来只是我搞错了，那就没事了！”

        “爷爷，你到底都在做什么啊。”被匆忙叫过来的戈薇无力地叹了口气，她的视线转了一圈，屋内和平日里一样安静且毫无声息，“我可是真的以为又有妖怪出现而吓了一跳，所以飞快跑过来的哎。”

        “咳咳，我刚才可是真的听见了……”被叫做爷爷的老头子挠了挠头，他嘟嘟囔囔地跟着戈薇走出门，没忘了顺手把门带上。

        形同于透明人的纱里奈就站在井前，她沉默着目送他们彻底离开，才回头继续去看井里的内容。本来她是不打算介入其中的，但是那只蜈蚣出于某些原因意外发现了她，而它的表现怎么想都会让赶来的戈薇他们起疑，所以她才随手将那只妖怪抹去了。

        它能够发现自己，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纱里奈将握在手心里的淡紫色晶体捏到眼前。在杀死蜈蚣后，本来和它融为一体的这块晶体也掉在了地上。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它的确蕴含着强大的能量。把这个也带回去给晴世好了，做好决定的纱里奈认真把每个角落都观察了一遍——在蜈蚣妖怪消失后，她现在可以直接看到井底了。也许是过去被填埋过，这口井实际上没有很深，而且井壁上也不像存在别的通路的样子。

        之前那个幽深黑暗的无底洞好像是她产生的错觉……当时能够看到近似于通道的存在，莫非是因为正好有融合了这种晶体的妖怪从节点连接的另一端过来的原因吗？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挖掘出更多信息的纱里奈把淡紫色的碎片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

        学着戈薇驯服犬夜叉的方式，成功借由契约的效力让伏黑甚尔也安分下来，晴世笑眯眯地把这一大一小都扔出去帮自己分担工作，才终于能静下心来沉思。无论是弥勒口中的“那位”，还是对她似乎颇有些了解的奈落，关于千年前的事都不是能够简简单单一带而过的程度。

        尽管她并没有接到任务，本来是不应该擅自穿梭时间线的，但无论是对于那具身体还是对于当时的情况她都很在意。冥冥之中似乎存在有某种与她有关的联系，但那又到底是什么呢？哪怕这是多余的举动，但为了找到更多，也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她不能不回到千年前。皱起眉头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晴世做出了决定。

        在她喝完一杯咖啡后，比纱里奈和累回来的还要早的是伏黑甚尔，他打算认真完成工作的时候效率总是很高的，而任务里一般也不会出现什么引起他兴趣的内容。

        “辛苦了。”作为称职的上司，就算刚才把他们扔出去的时候他们之间像是闹得不太愉快，晴世还是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伏黑甚尔显然也没有因为刚才的小事而发怒，他进屋后撑了撑手臂，上身那件和生前无二的黑色紧身衣因为他的动作绷出肌肉的曲线。作为打招呼的回应，他咂了下嘴懒散地点评道，“比过去做的工作还要无聊多了。”

        “我的工作范围里大多数时间都不会出现血腥暴力的内容，还真是抱歉了。”身为二级员工的累和伏黑甚尔他们都无法使用清除污染或者修复世界的技能，因此晴世只是让他们去做工作里最简单的维护和定期记录工作，她回想起对方过去的职业，以为他是在追求更多的挑战，只是淡然地随口回应。

        “……我的工作也不止你知道的那些。”伏黑甚尔闻言则咧开了嘴角，他毫不掩饰自己那强烈的侵略性，视线在她的身上来回扫了几圈，“还有，我之前说的那句话可不是在开玩笑啊。”舌尖吐出暧昧的语调，伏黑甚尔无声息地凑近过去贴在她颈侧，在晴世侧过来看他的视线里，危险的前任杀手温顺得就像只已经被驯服的大型猎犬。

        ……可温顺这种形容词出现在伏黑甚尔身上本身就足够奇怪的了，她可不希望这只猎犬在下个瞬间就张嘴咬住她。

        没搞明白他话里的暗示也不想搞明白，晴世在余光里把比她还要高一个头的黑发男子的身影收入眸底，静静思考着他的真实目的和可能做出的一切，旋即才转过身与他对视，像是受到他话语中的蛊惑那样慢慢向他走近。在伏黑甚尔兴味盎然的注视下，她以温柔的语气开口，“——伏黑甚尔，别说话，坐下。好吗？”

        此时两个街角外，才为妖怪的事虚惊了一场，转眼就又被家人拜托来这边的超市买限定折扣商品的日暮戈薇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开始有点想念留在千年之前的同伴们还有新认识的那个小姑娘了，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恢复记忆……。

        将手里沉重的购物袋从左手换到右手，戈薇站在十字路口处等信号灯变色。她刚从自己的思考里回过神来，抬眼就看见一个白发小孩的身影在路中间若隐若现。还没来及出声叫那个孩子赶紧到这边来，一辆卡车就从路中间呼啸而过，戈薇的面上显出几分惊愕。

        ——她并没有目睹惨剧的发生，却见证了大型卡车直接从那个白色的影子中穿过径自驶去。而那个白色的影子在卡车离去后也消失了，似乎在消失前，那个孩子还扭头看了自己一眼。……等等，莫非这个才是…………

        戈薇的脸色止不住的发白。她再次回想起已经被抛到脑后的班上那些女同学讲的小故事，关于在这片区域的路口会出现的小孩子的幽灵…。手里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因为她的失神，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日暮同学…日暮同学！你还好吗，怎么在路边发呆啊，这样很危险吧？”

        戈薇回过神来，是一位正好居住在这片区域附近，但和她关系并不亲密的同班女同学看见她走神到买的东西都脱手了才来向她搭话。她勉强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打着哈哈把萦绕在脑海里的话题带过去了。

        用言灵术把伏黑甚尔禁言，又紧接着将他定在原地，晴世才欣慰地发现，伏黑甚尔由于找不到办法从她的言灵里挣脱出来，现在终于能闭上嘴安静看电视了。将被迫乖巧的伏黑甚尔抛到脑后，看到累也做完工作回来了的晴世正准备和他也说一句辛苦了，安抚安抚手底下的唯一童工，就发现他的表情不太自然。

        在她正准备问他发生了什么，是工作没能完成吗这类的问题时，累微微偏过头，话语里有着迟疑所致的明显停顿，他一字一句地说，“姐姐，我，被看见了。”

        晴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要去把那个人杀掉吗，姐姐？”怕自己是没能妥善的完成工作，顾虑到她情绪的累迅速提出了一款解决方案。并没有那么过激的晴世摇了摇头，见累在任务回来后又恢复了小孩子的外形，她摸了摸他的头顶，柔和地安抚道，“……不用这么做，虽然是被看到了，应该只会被当成普通的灵异现象吧。安心吧，累，没事的。”

        累想恢复实体是需要她许可的，他们之间的契约和她与伏黑甚尔的契约不一样，而现在他也还保持着灵魂体的形态。按理来说应该不可能被其他人看见才对。比起“被看见了”的结果，“为什么会被看见”这件事更令人在意。她沉默了几分钟，才问出自己很在意的问题。

        “累，看见你的是什么样的人……？”

        赶在累回答之前，已经结束了对食骨之井的探索乖乖回家的纱里奈推开了门。她看了正在和晴世对话的累一眼，没有任何谦让的意思，直接从口袋里找出自己的意外收获递给晴世。累才微微张开嘴准备回应，见状又默然垂下头了。

        晴世边皱起眉头接过妖怪身体中脱离出来之后便光洁如新的碎片，边用另一只手牵住了一言不发的纱里奈，同步了对方今天的行程，她看到的内容包括对方在开启技能之后还是被蜈蚣妖怪发现了的这件事。虽然反差很大，但是哪怕拿的只是给世界当护理工的修补技能，纱里奈的确是她马甲中实力最强的那个——连深入盘星教都毫无阻碍，为什么会被普通的妖怪给……

        “我听见有人叫那个看见了的女人‘日暮同学’。”等晴世再次看向他的时候，累顿了顿，继续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是个黑色头发黑色眼睛，和姐姐你差不多高的人。”

        ……等等，累说的这个人她好像也是知道的？迅速将他口中的特征逐一和自己认识的拥有日暮这一姓氏的女性对上号，晴世将碎片捧在手心，沉默地注视着手里散发着迷人的淡淡光辉的晶体。如果说今天发生的奇怪的事之间存在共通点的话，那一定就是——这块本应该存在于千年前的四魂之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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