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锈剑与破刀（第四更）

花常开带着刀妹返回白帝城，走出那片寒林的时候，刀妹忽然站住，回头看向那片寒林，开口问向花常开：“你还记得这里吗？”

        花常开此时正在和黑猫交流，闻言骤然一呆，顺着刀妹的目光回头看去，顿时发现这片寒林还真的有几分眼熟。

        “我和婉柔还有你三人，便是在这里相遇。”刀妹说着露出一个难得微笑：“时间还真是有着能够改变一切的魔力。”

        花常开也是心有感慨，驻足细赏寒林，问道：“你认为是时间改变了这一切？”

        “算是吧…”刀妹有些失落地说道。

        花常开忽然重新抓起她的手说道：“时间只能让人变老，改变我们的是经历，而改变这个世界的，是我们每个人的经历。”

        “为何你说话…认真起来的时候还真的有道理？”刀妹转头看向花常开的侧脸，又说道：“你真的变了很多…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花常开闻言叹息一声说道：“就算我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也只是在你们这些为数不多人的眼中罢了，我永远是个恶人，是个采花贼，因为世界不会忘了这些。”

        “我们走吧。”花常开说完拉着刀妹转身向前走。

        “去哪？”刀妹问道。

        “自然是去救婉柔。”花常开说道。

        “可是…”

        “难道你不想吗？”

        “我只是不知道她想不想被我们救…”

        “你是在怀疑我们能不能救，在采花贼的字典里，没有——不能！”花常开说道。

        雪花离离，渐渐大得欲要迷住行人的眼。

        白帝城和这世界上其他所有的城一样，早就被白雪覆盖，在这些光是看雪就能让人看到想吐的曰子里，雪，真的很讨厌。

        茫茫长街之上行人不多，倒是街边屋檐之下蜷缩着很多难民，这些大多都是因为寒冬始终不过，再也没法在远郊野外守着农田等到春天的农民。

        世界上的食物全来自于他们的辛勤劳作，然而当灾难来临，当一年四季变成冬天，当食物匮乏，他们却成为了这世上第一批因为饥饿而倒下的人。

        这真是讽刺，但却是现实。

        这场雪让世间很多人失去了生命，让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笑容，街上充满着面无任何表情的行人。

        然而有一些人却即便是面无表情，也能让人仿佛看到表情。

        一名穿着灰衣的男子行走在白帝城的街道上，他脸上没有表情，背上背着一把没有剑鞘的剑，那柄剑上满是红锈，这使得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名江湖浪客而非是修行强者。

        剑会生锈，定是主人不爱护，或者使用得极少。

        然而却极少有人知道，他这柄剑之所以生满红锈，乃是因为杀人太多。

        那些锈不是锈，其实是血。

        这柄剑也不是锈剑，而是一把杀人之后再怎么擦也擦不掉血迹，只能等血渐渐干枯的嗜血之剑。

        剑的主人叫锈剑，他是柳万里的胞弟，世上最强大的剑客之一，同时也是世上杀人最多的剑客，没有之一。

        他杀人有很多理由，但其实只有一条理由，那就是他的剑，需要杀人，他的道，就是杀人。

        既然修的便是杀人之道，用的是杀人之剑，那他若是想要更进一步，破境成为大宗师，那便唯有一条路可走，杀更多的人，杀更强的人。

        锈剑忽然止住步子，转身看向身后，远处长街之上，花常开站在那里。

        背后的锈剑忽然轻轻一跳，仿佛心脏跳动一般，沉闷而又充满力量。

        锈剑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他咧嘴喘息着轻声说道：“能让我的剑都心动到想要杀的人，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带着刀妹入城之后还未去到白帝城主府，便在城内发现一名九品巅峰境的强者，花常开便撇下刀妹，独自前来。

        锈剑想要杀人，而他想要磨刀。

        双刀从腰后取出，交错在一起轻轻拉响，完好的那把刀的刀锋忽然落在那把被刀霸使用而缺了一个口子的破刀之上，发出一声清脆响声。

        长街之上的行人不知为何，忽然心头都升起想要回家的感觉，仿佛被魔所迷一般，全都加快步子向家中走去。

        屋檐下的难民也纷纷起身躲避，因为他们不知为何感到这里很冷，冷到只能离开。

        白帝城主府内，白千丈正在忍受因为获知花常开醒来而赶来此地的三大恶人和郑赤胆之间的骂街，忽然门外有寒风吹过，卷起地上浮雪。

        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来到门外，皱眉倾听。

        屋内争吵不休的三大恶人和郑赤胆，也渐渐止住了声音，以为不知何时，四周变得安静至极。

        满城皆寂，诡异至极的安静，明明还是白曰，却仿佛世界已经坠入永夜一般。

        “这感觉…”白千丈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重重吐出：“好似宗师气场！”

        长街之上已经空空荡荡，雪花在两人之间的百丈长街之上不断飞舞。

        花常开最终将那把完好的弯刀插在腰后，只拿着那把缺了口子的弯刀，遥遥开口：“斩你，破刀便够。”

        “杀人，锈剑最快。”锈剑咧嘴露出一个残忍微笑。

        茫茫长街两个人，一柄锈剑，一把破刀，百丈距离遥遥对峙，却释放出了使得整座城都寂静下来的气势。

        “这便是域…难道有人要在此突破宗师境界？”白千丈喃喃说道。

        此时大门口处，忽然飞奔入一人，正是刀妹。

        刀妹一眼望见了他们众人，开口疾呼：“锈剑来了！”

        “老大呢？”王启年等三人同时开口问道。

        “应该是去找锈剑了！”刀妹说道。

        此言一出，场间众人全都变色，若是花常开死，那么他们也必将皆死。

        “去帮忙！”郑赤胆忽然发出一声喊，双拐在地上猛然一敲，整个人从屋内犹若流星一般向外射出。

        然而他刚到门外，却忽然感到空气之中的元气一阵猛烈剧变。

        “已经晚了…来不及了…”白千丈嗓音颤抖着说道。

        百丈长街之上，忽然寒风骤急，飘雪狂舞。

        锈剑挺剑向前而出。

        花常开拖刀相对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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