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嘈杂的人声越来越小，只有树叶相互接触的沙沙声在耳边，时间也突然就静止了。林予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动不了了，但是她的眼神触到张知和的眼眸的时候，并没有料想中的马上滑开。张知和的眼睛里是一汪平静的潭水，没有一点波澜起伏。而林予茳的眼里是各种情绪激荡着。

        “怎么？你和张知和，是朋友啊？认识？有话说？”李南乔呆呆地看着他俩，一边看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要看谁了。

        林予茳马上摇摇头，别过目光。张知和也在她的眼神移开的时候就收了回来，然后往学生那边走。其实也就看了一俩秒，但是林予茳只觉得很是漫长。这种感觉很奇怪，可能是自己太自来熟了吧，其实和他好像也只是知道名字知道人的程度。

        “快点走吧，要开始了”林予茳马上也反应过来，人是少了，因为人都去会场了！

        这是本高中一直以来的传统，24个班级分别站在演讲台的正前方，每个学生都穿着本校的黑白色校服。而每一个班级都有属于自己的班旗，旗手高举本班的旗帜，鲜红色的旗子在风中飘扬着。家长们则坐在各自班级的后方嘉宾座上，一时间这个操场上全是人。

        率先开始的成人典礼上，当主持人宣布和家人在一起走过成人门的时候，林予茳在人群中竟一眼就看见了她的爸爸妈妈。走到爸爸妈妈的身边的时候，林予茳看见姜乐容的眼里是泪光点点的，林憬贤只是一脸骄傲地微笑着。

        “姜姐听不得那些煽情的话。”林予茳从口袋里拽出两张纸巾，不由得笑了。确实，主持人说的那些话，十几年的含辛养育呀，心里头一路的心酸苦楚在一生要强的家长身上可能从来都没在孩子面前表现过，但是看见孩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成长到这么大的时候，突然就涌上了心头。

        “闺女长大了，闺女长大了啊。”林憬贤能说的只剩下了这句话。

        林予茳也永远记得，跨过那道门的时候，那感觉就像她小时候拉着爸爸妈妈散步一样，心里的满足和愉悦是难以言喻的。对啊，爸爸妈妈永远都是爸爸妈妈，他们的爱永远都在，永远都纯粹。

        当每一个学生陆续走过成人门的之后，会场进入第二个典礼环节——百日誓师大会。

        小跑上台的叶睦怡是素颜，但是那种气质在她站定之后就显得格外不同。她拿起话筒，独特的温温声音透过那个麦克风传到台下极具感染力。一系列被她背的烂熟于心的发言词，一字一句都体现着她的水平。

        当叶睦怡宣布仪式进行到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林予茳脑子一下子就傻了。

        “傻子，叫你了。”李南乔从后头跑过来一把抓住在候场的林予茳的手。手微微紧了紧，仿佛这样就能传递力量。

        对上李南乔，她的眼睛是笑起来就会眯成月牙的，但是依旧能看见眼睛里面那些光芒。

        林予茳舒心的一笑：“知道啦，你才是笨蛋。”随后抽出自己的手就随着代表队伍走上了演讲台。

        其实学生队伍离候场也隔了半个场子，李南乔知道这个丫头只是在“家里”撒泼厉害而已。见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不紧张，所以她就从后面偷偷溜出来，绕开人群来给她一点点小小的鼓励。

        林予茳当然也知道，她当然也害怕，但是看到李南乔攥住她的手，秦禾在下面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的那刻她觉得自己的身后永远是有人支持她的。

        她和一群少年郎站在演讲台上，虽然事先已经彩排了很多很多次，她还是忍不住地攥紧了自己的手。她的前面就站着叶睦怡，她站的很笔直，哪怕台下几千人都盯着她她也没有发抖。随后，叶睦怡在大家都站定后回到物理一班代表的位置。

        “atbreakof。day”

        “inhopewerise……”

        两侧的音响传出叶睦怡挑选的音乐，前奏响起的那刻，从物理一班开始，每个班的班旗都被高高地举起，旗手挥动着双臂，有频率的左右晃动。一直到历史十二班的旗子被挥起，叶睦怡拿起话筒。

        温温的声音如水一般，但是每一个音节都仿佛缠上了魔咒，穿过人们耳朵的时候渗透人心。

        “尊敬的老师们，敬爱的的家长们以及亲爱的同学们，我是物理一班的叶睦怡……”

        叶睦怡……很厉害……

        一晃神，话筒传到了林予茳的手上。

        林予茳轻吐了一口气，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话筒抬到嘴前。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家长们以及xx中学的同袍们！我是历史一班学生代表，林予茳……”林予茳生的很普通，普通的五官上偏生这双眼睛最为动人。林予茳一双杏眼，不苟言笑时是沾着点懵懂，但笑起的时候眼睛里面就会跳跃出那些欣喜的光亮。而她还有一双梨涡，笑起的时候，两颊的旋就会轻轻凹进，她的笑便好像掺了蜜一般。

        一番话说完，话筒传到历史二班代表的手上，手上的力被松下去的那一刻，林予茳只觉心里松了不知多少倍。好在，自己也很勇敢，也做到了！

        发言完毕，按演习一般24个人有序地下台。

        “接下来进行下一个环节，学生家长发言。”

        学生家长？

        先前看见的那个优雅的女人款步上台，黑色的大衣没有遮盖住曼妙的身姿，她的步子每一步都仿佛是精心设计后落下。端庄地双手接过话筒，随后一只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则轻轻放在腹前。这个姿态就好似训练了很多很多遍一样，每一个角度、位置都恰到好处，她的目光和张知和一样毫无波澜。

        好像张知和的正经也不像装出来的。

        “各位同学、老师以及家长，大家上午好，我是家长代表物理六班张知和的妈妈简礼…”这是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音色，不同于叶睦怡的温柔，这可以说是一种温婉。就好似夜色撩人时的水波微兴，一下又一下触到彼岸时又泛开阵阵涟漪。每一个音节都清楚地都触在人们的心尖上但又马上掠过，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的人想知道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张知和的妈妈……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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