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哈林哥斯记事

晨曦的光芒洒在大地上，也唤醒了人们的睡梦，一天的繁忙工作由此开始。

        沉闷的钟声从哈林哥斯的塔楼里传来，伴随着微微的凉意，轻柔的风穿过大街小巷。吹进了城堡的内庭——这里是哈林哥斯主人的住所，也是整个领地最豪华的地方。

        不过现在，尖塔和碉楼上所悬挂的，已经不是赤色猛犬的旗帜，而是红底的金色桂冠旗——现在，这里是罗马的领地。

        城市里的人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在街上来回巡逻的士兵们，穿着打扮也和原来的截然不同。

        不过大家并不担心这些，无论是哪一位老爷统治这里，该过曰子还是要过，该纳税还是要纳税，只是期望这个新来的大人别太过分就成。

        狄奥多现在就坐在哈林哥斯城堡的大厅里，等待着年迈的老管家忙活完马尔伯特的葬礼，让这位勇敢的骑士安然下葬，就坐在长桌的一边，客人的位置上静静等待着，一帮将领和凯梭祭司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手的位置上。

        “感谢您的仁慈和慷慨，我尊敬的大人。”老管家悠然的走道狄奥多的椅子前面，弯下腰来：“由衷的感谢。”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狄奥多微微点下头：“马尔伯特是一个勇敢的骑士，并且是我的朋友，我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老爷是在二十岁的时候继承的哈林哥斯，他年轻气盛，酷爱打斗，做了很多，不符合传统的事情。”老人家怀念的说着过去的故事，唏嘘不已：“他把骑士的数量增加到了六十人，而哈林哥斯在他的治理期间，没有任何变化，并且还略显萧条。您可能不知道，这里承担着相当繁重的税务，每年要向帝国缴纳五成的收获，这是一笔巨大的费用，而招募骑士也是要花很多钱的。”

        “当然现在您是它的新主人了，尤里安大人。”管家谦卑的弯下腰：“这里的城堡，人民，土地，等等一切，都是属于您的了。”

        “是属于罗马。”狄奥多出声强调道。

        “好吧它属于罗马。”管家无奈的摊了摊手：“但至少城堡是属于您的。”

        “我现在想知道，这里的……呃，管理者是谁？”狄奥多不得不换了几个词，让这个老管家能听明白：“我是说，这里的税务，刑法都是谁管理的？我想要见见他们。”

        “您已经见到了，替马尔伯特老爷打理领地事物的正是您的管家。”老人低下头：“我一直负责着整个领地的税收问题，和帝国的征税官打过无数次的交道。至于法官，那是老爷的事情，不过马尔伯特老爷经常外出，所以就由我来代劳了。”

        “……看来您不仅是我的管家，还是我的市政官和法官。”狄奥多无聊的开了个冷笑话，但是这个老管家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个笑话，还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没错，正是如此。”

        “那么，您现在要不要休息一下呢，城堡里的浴室可以为您提供充足的热水；或者我可以让厨房准备一个盛大的宴会来欢迎您的到来。”老管家的要弯的更低了：“整个哈林哥斯的人，都会因为您的到来而为之欢呼的！”

        “那就让他们准备吧，热闹一些。”狄奥多从椅子上站起来，穿上一件黑色的长袖风衣：“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在这座城市里四处走走。”

        “需要我为您准备什么吗？”

        “不，不需要。”狄奥多摆了摆手：“只是随便逛一逛，看看风土人情什么的。”

        ………………

        哈林哥斯的街市比狄奥多预想的还要热闹，小商贩们推着自己的小货车，就摆在路旁，架起一个大伞，朝来往的行人大声吆喝着。拥挤的人群在大街上流动着，人头挤来挤去，冒着热气。

        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人们在这里不停地嚷嚷着，讨价还价，仔仔细细的检查着每一枚钱币的分量和成色，这些人都是物理学的“专家”，他们能只用手便能发现一枚金币有没有被人刮掉一部分，或是它中间是不是又加了铅。

        商人们为了发财致富，怀揣着富豪梦，将一个城市的东西不远千里的运到另一个城市去，他们成群结队，让财富四处流淌，滋润每一个地方。

        天气，时间，土匪路霸，这些都可能会让他们一命呜呼，或是血本无归，不过敢于冒险的人，才有机会成就自己的富豪梦。

        “您的凯撒里亚，让这些商人们发了大财。”老管家跟在后面低声道：“玻璃，橄榄这些东西，还有很多原本昂贵的北方兽皮，现在都能买到了，只要腰包里有几个钱。”

        “这个……”狄奥多走到一个摊子前，当他看到摊子上摆着的东西时微微一笑：“这个橄榄要多少钱？”

        “一盎司三十六个小第纳尔（银币）！”面色黝黑的小伙子点了下头，嬉笑着看着狄奥多：“要买一些吗？”

        “比凯撒里亚贵了二十个。”狄奥多微笑的摇了摇头。

        “哦我尊贵的客人，那里是凯撒里亚，这里是哈林哥斯！”小伙子夸张的摆了摆手，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在这，我敢说您不可能买到比这个还要便宜的橄榄了！”

        狄奥多笑着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老管家，老人无奈的点了点头，递给了那人一个小巧的纹章，让小伙子把橄榄送到城堡里去。这些东西只要这位老爷想，完全可以得到最好的，为什么非要在这里买？

        狄奥多继续向前走着，空气里的掺杂着各种古怪的气味儿，杂乱的街道不停地扬起灰尘，只有小心的踏下每一个步子，才能保证自己的靴子不会黏上奇怪的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狄奥多轻声朝身后的老管家问道：“或者，你觉得还缺些什么？”

        “这里什么都不缺，我的大人。”老人耸了耸肩：“那看如此繁华的集市，这里面的财富就连皇帝陛下的征税官也会满意的！”

        “不，在我看来，至少还缺点儿东西。”狄奥多笑着摇了摇头，右脚在地上踩了踩，画了一个圆，跺了一脚：“就比如这个地面，还有这条路。”

        “如果能有一条更好的路，我想那一定能让更多的人发财！”狄奥多看着老管家，朝下指了指：“我会派来一些专业的建筑师们，来帮助哈林哥斯完善道路和很多基础设施，尤其是卫生设施，这里的卫生需要整治一下！”

        “但是我的大人。”老人无奈的看着他：“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的钱，哈林哥斯没有让人瞩目的特产，只有粮食还算充足！”

        “那就用面包付账。”狄奥多无所谓的歪了一下头：“会有人愿意来干活的！”

        “当然会！”老人无力的说道：“但那都是您的财产！”

        “不，那是罗马的财产。”狄奥多笑着用手指给老人指证到：“人民既是罗马！”

        不管老人是否能理解狄奥多的“妙言绝句”，他也不打算立刻让这个老人明白，这需要时间，任何东西都不能一蹴而就，所以他也没有催促老人，而是朝着一条小路走过去。

        这是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子，右侧沿着墙边有一条细长的排水渠，泛着难闻的恶臭味，各种难以形容的异状物漂浮在上面，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脚板和靴子的行人从这里从容经过，狄奥多左眼不停地抽搐着——尤其是在发现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兴致勃勃的在这里面挑来挑去的时候。

        “您干吗要来这里？”老人皱紧了眉头：“这种地方不是您该来的，而且我向您保证，城堡里的用水都是由专门的管道和水井供应的，绝对干净！”

        “是的，我相信。”狄奥多点了点头，接着往前走：“看来哈林哥斯的基础设施真的要好好改造一番了！”

        巷子很深，似乎是沿着这个排水渠建造的，老人紧紧地跟在这个年轻的老爷身后，腰间的利剑成了他的依托，紧紧握着柄端。

        “那是什么？”

        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个破落院子。

        木栅栏似的大门掉了一半，门口堆满了垃圾，空旷的院子里面似乎曾经是一个富豪人家的住宅，但是恐怕早就搬走了，只留下了一个拆掉一半的庭院，长满了野草和青苔。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这里居然有很多孩子，正在静静地坐在木墩上，石头上，围成一圈，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笑着坐在他们中央，身后摆了一个方木板，不时的还比比划划。

        这里居然是一个学校！

        “是易多拉！果然是他。”老人点了点头。

        “他很有名？”

        “在平民中很有名气。”老管家点了点头：“是一个老学者，据说是燕京人，不过他自称是北方人，经常会在很多小地方教一些平民家的孩子，城堡里的很多年轻的书记官和侍从，都是他的学生。”

        “哈林哥斯没有自己的学校吗？”

        “呃没有。”老管家说道：“我们这里太小了，而且比较靠北，只有南方的城市有很多学者，历代的老爷们都是从别的地方请人来教导继承人，这儿的体面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到拉里亚或是萨利昂，那里有专门的学校。”

        “现在我知道了。”狄奥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哈林哥斯到底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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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还有黑面包。”易多拉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对不起，这是我们这儿能拿出的最高级别的招待了！”

        “谢谢！”狄奥多微笑的点了点头，示意身后那个满脸别扭神色的老管家坐下，无意中看见身后有几个孩子正在舔着嘴，盯着自己。

        笑了笑，狄奥多把桌子上的面包拿过来，费了点儿力气才把它掰成两半，分给那几个孩子。

        易多拉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在看到狄奥多转身的时候，面部才稍微柔和了些，但语气依旧冰冷：“您也看到了，我们这儿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值得您来这种地方，这里连清水都是很奢侈的宝贝。”

        “像您这样身份的人来这里，实在是有**份！”

        “为什么？”狄奥多没有回头，看着门外嬉笑的孩子：“为什么会是这样？”

        “因为他们的父母，不像您的父母那样富有而且身份尊贵！”易多拉抽动着嘴角，冷笑道。

        “不！”狄奥多伸手制止了想要站起来的老管家，摇了摇头：“是因为他们没有知识。”

        “没有知识，所以不知道如何才能获得好的生活，所以不能得到应有的。”

        “哈！”易多拉笑出声来：“您知道请一位学者的费用需要多少吗？！或者您认为这些孩子们的父母可以请的来？”

        “那不是父母的职责，而是统治者的职责。”狄奥多站起来，微笑的看着易多拉：“您觉得统治——，是什么？”

        “是统筹与管理。”狄奥多轻声自言自语的说着，轻柔的语气带着诱人的魔力：“统治是为了让大家生活的更好。”

        “一个人的力量是极为有限的，所以才需要有一个力量将所有人集中起来，才能完成一个又一个壮举，同样的，这种力量也是为了所有人才出现的，这就是统治的力量。”

        “您到底是谁？”易多拉忍不住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但是你很重要。”狄奥多笑着走到他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我准备办一个学校，在哈林哥斯，只需缴纳一点点费用就可以来这里上学，我身后的这位老先生就是校园的管理者。”

        “但是我现在还缺一个踏实肯干的院长。”狄奥多在他耳旁说着：“愿意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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