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归国（四）

曾经有这样一位深受神圣帝国皇帝宠爱的骑士，在帝国康盛的年代屡立战功，北上抗击冰原的蛮族，皇帝为了奖赏他，在帝国北方的荒凉土地上册封了一块领土送给他的家族，建立城堡，招募南方的流民，此地因此而兴盛发达。

        这块土地，就是哈林哥斯，那位曾经的骑士，就是已经牺牲的马尔伯特的先祖。

        尽管罗马已经将这里纳入统治，修建卫生工程，责令其组建市民议会，向贫民窟分发低价的黑面包，狄奥多还把那座城堡拿出来开办福利学校，招募市民进行道路建设，神殿的祭司在城镇和乡村传教…………一系列的政斧工程，市民们依旧还是像以前那样生活着，岁月的迟钝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城市的改变并没有让市民们一起改变，虽然他们也在接受着“罗马式”的统治。

        凯撒的低税德政，罗马官员慷慨解囊的大型节曰活动，政斧的公共浴场，新的城市警卫队…………让最顽固的人也发现了罗马统治的好处，并且努力寻找着改变人生的契机，罗马的统治明显比过去有更多的机会————向上爬的机会。

        不过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最让他们能够感受到变化的地方，不是那些各式各样的工程建设，五花八门的节曰庆典，橄榄和镜子…………而是一座学校————狄奥多把原先的城堡改造成学校了，而且是收费极其低廉的学校。这对于一直把城堡看得很神圣的人来说，稍微有些不太能接受现实————原本领主生活的地方，现在连木匠学徒都可以进去。

        不过这所“学院”还称不上名副其实，著名教授易多拉院长手下的学生数量，还远远没有那么庞大，事实上城堡管家只是把一座塔楼让给了易多拉院长用于教书办学，还有几个有志于公共教育事业的书记官们。

        但就算这样，易多拉也已经很满意了，对于那些普通父母的忧虑他可以理解，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读书会成为一种主流的社会风气，让更多人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不是重复着过去的时光，和他们的父母一样。

        清冷的塔楼，总共有四层高。易多拉院长把第一层改造成了一个“学校大厅”和“藏书室”，第二层则是几个大大小小的教室，三层则是他自己和几个老师们的办公室以及宿舍；至于第四层的阳台，那地方大部分时间没有人，只有好动而又胆大的孩子们喜欢爬上去，玩骑士和公主的游戏。

        就在此时，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一群孩子正围坐在这个老人的身旁，或是目不斜视，或是漫不经心的看着老师，不一而足。

        狭小的窗户透进来明亮的光线，石头堆砌而成的塔楼总是给人清冷的气氛，还有一年四季的寒冷————没办法，这地方原本就不是为了舒服建造的，只有底层才有一个壁炉供暖，而且只有到了一年中最寒冷的冬天，城堡的仆人才会送来成垛成垛的木炭，其它时候除非要吃饭了，才会去点燃它。

        而一顿并不丰盛的午餐，也是这些孩子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光————和老师们一起吃，虽然只是和城堡的仆人们一样的浓汤配面包，加上一小碟子佐菜，但这样水平的午饭，很多人家里依旧是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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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现在让我们回想一下，有没有哪位好孩子在夜空中看到过，流星划过天空的景象？”易多拉声情并茂的说着，很快就有几个稚嫩的小手举起来，相互之间不甘示弱的举得老高，这让老人非常高兴。

        “那么有谁能给我们讲解一下，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吗？”马上没有人举手了，易多拉轻轻一笑：“其实，这件事至今都没有哪个学者可以告诉我们一个答案。”

        “一些人，相信那东西只是从天空中的某个地方掉落下来的金属或者是矿石，它们平淡无奇，只是普通的和我们所见过的东西一样。”易多拉的语气低沉，而且富有磁姓：“也有许多人，认为那是某种预言，这些石头是在某种伟大力量的指引下来到这个世界的，它们非比寻常，从这些石头上可以看到某种真理。”

        “亦或者，这些石头上拥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魔力，据传说记载，人皇阿拉贡的光辉十字神剑，帝国的开国皇帝所拥有过的那柄神剑，就是用这些陨落的星辰锻造而成的。若是这样说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易多拉大师！”一个有着一头乱糟糟的深棕色头发的小男孩举起手，声音很平和：“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易多拉大师。”

        “哦，尽管问。”老人笑了笑：“我想我还是可以回答你的。”

        “我们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呢？”男孩儿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老人：“这些有什么用？即便我们知道了，我们又能改变什么？”

        “你的问题很有针对姓，孩子。”老人皱皱眉头：“确实如你所言，即便是知道了这些，我们也不能改变什么，对我们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助益。”

        “但这就是世界，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我们必须了解它。这条道路一定充满了艰难险阻，充满了错误与驳论，但是当我们真正明白之后，我们就能接触到真理。到那时你就会明白，你所做的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好吧，你们这群小坏蛋，看来大概也没有心情继续听我讲课了。”老人佯装生气的扫视着孩子们，一抖一抖的白胡子不仅没有吓到他们，反而一个个开怀大笑起来，最后就连老人自己也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那就让我们聊聊天吧，随便聊什么都行小家伙们。”易多拉活像个吟游诗人，有些褶皱的脸上绽放出了孩子似的笑容：“让我们好好聊一聊。”

        “您有没有听说那件事，易多拉大师？”一个小女孩儿说道：“我叔叔告诉我的，帝国的皇帝还活着！他带着好多位领主的军队在南方和兽人打仗呢！”

        “嗨，我怎么听说是一位公主？他们都说那是潘德拉贡之血，帝国明珠！”

        “帝国明珠就必须是公主吗？统领骑士的一定是一位骑士，公主办不到这个。”

        “谁说不可能，有那么多骑士在呢，公主一样可以带领军队获得胜利！”

        ………………孩子们争吵了起来，都相互不服气的看着对方，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慑于易多拉的“师威”，他们目前还没有大打出手。

        “唉~~~~”老人苦笑两声，然后拍拍大腿，试图让教室静下来：“都不要吵了！给我安静点儿，你们这群小混蛋！”

        “大师知道吗？那位潘德拉贡之血。”女孩子转过来问他：“那位大人究竟是一位公主还是王子呢？易多拉大师？”

        “不知道！”老人闷声闷气的回答道：“你们这些坏孩子，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用处，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

        “如果你们想要在那位大人的手底下当个书记员什么的，就要好好读书才行，好好读书才能有出息。”易多拉再一次老调重弹，仰着脖子看着孩子们那一张张“又来了”的苦闷脸，丝毫不以为意的说着：“现在不读书，将来就没机会了！”

        “可是，就算我们好好读书，我们也不可能去那位大人身边做事了。”深棕色头发的男孩反驳道：“我们现在不已经是‘罗马人’了吗？就算要去，也应该是去凯撒身边，去凯撒里亚城堡里。”

        “凯撒需要的是听话懂事的聪明人，而不是你这样只知道顶嘴的小坏蛋。”易多拉从桌子上拿过小木棍，在男孩头顶轻轻敲了一下：“我曾经见过凯撒。”

        “您见过？！”男孩立刻忘了刚才的“打击报复”，抓着易多拉的手连忙问道：“他长什么样？是不是特别有威严？”

        “不，他十分年轻，而且尊重老人。”易多拉翻了个白眼：“事实上，他大概和你们的哥哥差不多年纪，但是却懂的许多知识，并且极具君王风范。”

        “至于长相……”易多拉苦笑两声：“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谈不上身材挺拔，但是很匀称。”

        “易多拉大师！”急促的脚步声，教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慌慌张张的男人站在门口喘着粗气：“有人来了！”

        “不要紧张，慢点说。”易多拉平静的站起来，从桌上端过一杯水走到男子身边，递给他：“我的学生还在上课呢。”

        “现在说吧，谁来了。”

        “凯撒！罗马的凯撒！”男子连水都顾不上喝：“还有罗马的军队，已经到城门外了，议会的镇长大人，还有城里的体面人都已经过去了，正在等您一起呢！”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大人……哦不，应该是殿下。”男子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潘德拉贡之血，帝国的明珠海伦娜殿下也已经到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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