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北方的光辉十字（三）

当月亮高悬在天上的时候，萨利昂的一场盛大的宴会才刚刚开始，黑夜下的萨利昂城堡，就如同点亮这片大地的一盏明灯。仆人们用蜡烛和牛油火把照亮城堡所有的地方，就连城堡外面的花园里，也早早的在树枝之间挂上了彩色的绸缎，石板路上，花园中摆好了结实耐用的橡木桌。苹果酒、麦芽酒早就一桶又一桶的搬了出来，摆在桌子上等待取用。

        今天，是萨利昂的老大公六十岁的寿辰，同时也是庆祝小大公萨拉尔德胜利归来的庆祝宴会————虽然时间上稍微晚了些，但这点小事误伤大雁。

        这个以骑士闻名整个北方世界的地方，驰骋大地的萨利昂战马成了她的代名词，奔腾的维斯瓦大河给了她充足的养分，孕育了萨利昂人骄傲并且极度崇尚荣耀的姓格————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和罗马人确有几分相似，但是狮子和雄鹰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更崇尚个人英雄主义，萨利昂人对英雄的崇拜更胜罗马人！

        所以当他们得知萨拉尔德带领骑士们冲进了新加尔之后，所有人都沸腾了————两边可以说是快要两三代人的老对手了，虽然不曾真正对峙较量过，但也算是小摩擦不断，一直到萨拉尔德父亲这一代人才开始更注重双方的贸易关系。虽然是为了解救新加尔，但是能带领军队冲进新加尔，萨拉尔德绝对是萨利昂大公中的第一位这么干的，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人为他庆祝了。

        更不用说萨拉尔德还带回了数量惊人的黄金和香料————原本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萨拉尔德出兵的，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胆敢再违背这位“小狮子”的意志了————黄金还有荣耀，这两样东西使得萨利昂的军队对这位大公彻头彻尾的誓死效忠，萨拉尔德的位子稳固的不能再稳固了。

        在这一点上，萨拉尔德确实比狄奥多和亚伦更加果断决绝————军队要握在手里，领地更要握在手里。萨利昂的土地上，没有一处还是在哪个领主手里的，萨拉尔德“真诚”的请他们来到萨利昂，组成了所谓的“萨利昂大议会”，成了萨利昂地区的一个中心管理机构，负责税务和法务，但是对于领地和军队却是半点影响力也没有了，只能做点幕后工作。

        当然，有愿意的，也有不愿意的。所以为了提防那些不愿意的，萨拉尔德特意杀了两只分量十足的“不低头的鸡”，吓吓剩下的“猴子们”，萨利昂地区就这样整合在一起了，有了在北方一较长短的本钱。

        打开那扇有些老旧的城堡大门，绘制着黑色花纹的大红色地毯铺满了整个大厅，墙壁上挂着厚厚的幕帐，全都是乌尔托克家族的金色雄狮纹章。精心制作的银色烛台充满了帝国宫廷风格，大厅四周的长桌上，更是摆满了香飘四溢的精美食物。

        而作为这场宴会主角的一大一小两位萨利昂大公，坐在大厅正对门的一个稍微高出来的台阶上的长桌后面，看着一个又一个前来祝贺的使者上前，献上远方的某位大人的祝福，以及精心准备的礼物。

        “布伦努斯大公祝贺老朋友又成功多活了一岁~！并且身体依旧健康的像年轻人一样棒！”一个北方米斯特麦领地的使者，大声读着写在一张纸上的贺词：“奉上极北冰原的特产，一整件狐裘披风！”

        “这个老东西，还没死呐！”老大公笑骂着从使者手中接过那件让所有在场的女士们为之动容的北方礼物————在萨利昂，这么完整的狐皮制成的大氅实在是不常见到，而且还是红色的狐裘。

        “大公让我向您转达。”使者也跟着笑了出来：“他现在还能上马打猎呢！这件狐裘就是他最近的一件‘战利品’！”

        “哈！原来是向我炫耀来了。”老大公越发高兴起来，猛的拍了一下在一旁不停地灌酒的萨拉尔德：“别光顾着喝酒，多跟人家打打招呼！”

        “把自己灌醉，不就是一个男人在宴会上的职责之一吗？”萨拉尔德打着酒嗝，眼神迷离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放轻松点儿老爹~。咱们今天就是要烂醉如泥，大家伙才能玩得高兴，你说是不是？”

        “我现在有点儿后悔了。”老大公的眼角不停地抽搐：“或许我该等到你更懂事点儿再把爵位传给你，身为家族领袖，给我拿出点该有的样子来！”

        “所以，现在我是家族领袖，萨拉尔德.乌尔托克，我！”年轻的金狮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高举酒杯：“兄弟们！还有……朋友们，让我们今天一醉方休！”

        “万岁——！乌尔托克！万岁——！！！光辉十字！”迎合着小大公的声音，宴会上的宾客们同样高举酒杯，大声祝福着，像熊孩子一样放浪形骸。

        “说真的，虽然很讨厌那些矮人——固执，死板还有点儿神经质，嗝~。”萨拉尔德嬉皮笑脸的看着老大公：“但是他们…嗝~，有一点做的很好。宴会，就是宴会嗝~，就是要嗝~，没大没小！”

        “很好~，说的不错啊。”老大公脸色黑成了墨汁，抓起萨拉尔德的手就朝着楼上走去，头也不回：“抱歉客人们，但是我这个疯儿子现在需要稍微醒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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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中凛冽的风呼啸着，从城堡上空穿行而过，带起“呜呜~”的号角声，却比骏马更迅速，比刀剑更锋利，城堡顶端的燕尾旗像飞鱼一样在风中摆动着。

        “每次我站到城堡上面的时候，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萨拉尔德颇有些感慨的坐在护墙边缘，眺望着远方汹涌澎湃的维斯瓦大河：“好像还没有一次是如此悠闲地上来，看一看远处的风景什么的。”

        “你现在是乌尔托克家族的领袖，我的儿子。”老大公长叹一口气：“如果你想像个老人一样用美酒和风景消磨一整天，等你到我这个岁数的时候尽管可以。”

        “我想要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老大公沉声问道：“北方就快统一了，但是依然有太多可以和萨利昂一较长短的‘朋友们’！说说你的计划，或者…………说说你的阴谋！”

        “我一直都觉得，计划和阴谋没啥两样，几个人一群人在私底下唧唧歪歪，然后再大喊一声代表剩下的所有人。”萨拉尔德翻着白眼嘟囔道。狂舞的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让小狮子看起来有些疯狂：“你要是这么问的话，当然有。”

        “首先，海伦娜殿下一定、无论如何都会统一北方，这是毫无疑义的事情。只有统一的北方才有和那些兽人对抗的力量；只有统一的北方，才有和精灵、矮人联合的可能姓，所以这点是一定的。”

        “我曾经听我的那位老伙计说起你的计划，萨拉尔德。”老大公笑着看向他：“那位海伦娜公主……真的如此让人心动？”

        “如果您有机会见到那位公主，老爹。”萨拉尔德的表情变得非常神秘：“您就会知道，为什么骑士们会把她奉若神明！仅仅是站在那里，战士们就会拥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和信念！她就是一位真正存在的女神。”

        “可是看起来你并没有什么优势。”老大公耸了耸肩膀：“相对于你，那位罗马人更受到公主的亲睐，毕竟是有过救命之恩的。”

        “有些时候，利益比感情更有用，狄奥多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领地交出去，但是我可以给公主一块领地，一块真正的领地。”

        “你想说的是……拉里亚？”

        “艾尔夫万家族凭什么继承拉里亚？”萨拉尔德反问道：“功绩？历史？还是说对帝国的贡献？都不是，他们之所以会拥有拉里亚，是因为艾尔夫万家族在祖上和潘德拉贡家族有姻亲，这个家族的身体里流淌着和帝国皇室一样的鲜血。但是旁支是不能继承皇位的，对吧？”

        “现在，一位真正的潘德拉贡回归，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拥有那里？”

        “不要太小看他们。”老大公表情严肃的警告着：“正因为他们和皇室的姻亲，拉里亚的力量比你想象的要更强大！”

        “如果艾尔夫万大公还活着，我当然不敢打这个主意；如果他的几个儿子和兄弟还活着，我也不敢打这个主意。”萨拉尔德不屑的笑了笑：“但现在，坐在那个城堡里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个傀儡；然后是一群旁亲在那里争权夺利，打个你死我活。我只要带上一小队贴身护卫，就能夺下整个拉里亚，而且理由充分。”

        “相信一块公爵领地足以让公主垂青于我。”萨拉尔德仰望着漫天的星河，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的酒渍：“一旦我们成婚，就能掌控半个北方，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我们的意志，帝国也能就此复兴！”

        “然后，金狮子的后代就能名正言顺的，坐在那个高不可攀的皇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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