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誓约与荣耀（六）

“我们已经和马里昂斯的阿拉玛公爵拉上了线，只要时机恰当，我们只需派出使者，这位大公就会和我们站在共同战线，派出迦图游骑兵支援我们。”路德维希轻声说道：“或许这些北方人不值得信任，但只要能够为您所用，那就值得拉拢。”

        “统一拉里亚仅仅是时间问题，我们有五千人的直属军队，打败他们易如反掌。”布兰点着手指说道：“但如果他们借此机会投靠了那个蠢丫头，我们就会陷入僵局，等于是把拉里亚的领地送到她手里面。”

        “请教给在下吧，大人。”路德维希轻轻低头：“在下会让这些领主们给您一个最最合适的理由的，拉里亚只能是您的。”

        “另外，派出一位使者前往哈林哥斯城堡，我不去不等于不宣示我的意志，不能让那个蠢丫头轻易得逞。”布兰翘起鼻子冷哼一声：“那些克温河的诸侯们，全都是一群墙头草！稍稍吓一吓，就能让他们慌了神。”

        “明白。”路德维希郑重说道：“谨遵您的意志，大人，以光辉十字的名义。”

        布兰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这个被黑色所包围的爵士，眼神里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是不该真的信任你，路德维希。我甚至连你的来历都不知道，却比任何人表现的更加忠心。”

        “您的救命之恩今世难忘，大人。”路德维希单膝跪地，沉沉的低下头：“如果不是您，在下早就在那片草地里变成风干的死尸了。”

        “切！”布兰撇撇嘴，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像你这种有本事的人，一个救命之恩就能让你死心塌地？我又不是那些傻瓜！”

        “呵呵……”路德维希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那么，在下这就去向哈林哥斯城堡使者，请您好好休息吧，厨房会准备更好的菜色的。”

        “等一下！”布兰伸手叫住了想要转身离开的路德维希，有些踌躇的说道：“那个、你去门楼那边看一下，如果那个侍女还没有……就让他们赶紧把她放了吧。”

        “这样真的好吗？”维尔利斯爵士轻声问道：“她一定犯了什么特别严重的错误，才会被吊在门楼吧？”

        “总之我是公爵所以我说的算！”小公爵瞪着泛光的蓝色眼睛，有些胡搅蛮缠的大声喊叫道，双手抱在胸前：“现在去把她给放了，就说是我的命令！”

        “您的仁慈之心和大度，令人不禁潸然泪下。”爵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在下这就去办，请您尽管放心吧。”

        听到这句话，布兰才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很随意的朝路德维希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自己一个人靠在靠椅背上，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路德维希摇头轻叹了几声，就转身走出了城堡大厅，把大门紧紧地关上，只留下布兰一个人的呼吸声还回荡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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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奥多看着身旁忧虑万分的海伦娜，有种难以言喻的伤痛从心底而起，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少女：“没关系，你已经拥有了半个北方的支持，无论是亚伦，还是萨拉尔德，还有我。如果马里昂斯的阿拉玛公爵真的敢那么做，你可以尽管收拾他！让他知道违背誓言的下场是什么。”

        说着，狄奥多还象征姓的挥了挥拳头，让少女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原本抑郁的心底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即便没有马里昂斯的效忠，萨利昂依然能作为骑兵的供应来源，萨利昂战马是难道不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战马吗？”

        “不过说到信任，其实和潘德拉贡家族关系最亲密的，应该是统治着拉里亚的艾尔夫万家族，他们流淌的鲜血中，有一半是潘德拉贡。”海伦娜忽然说道：“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伊兰迪尔哥哥是想要把我带到拉里亚去的。”

        “但是那里并不安全，所以伊兰迪尔才会把你带到了北方，带到了凯撒里亚。”狄奥多微笑着答道：“这一定是神明的安排，让我们有机会在那个树林中相遇，并且成为朋友，一切都是天意。”

        “我们刚刚到达北方的时候，拉里亚的公爵去世不久，那些旁支家族就开始准备攻打拉里亚了。”海伦娜伤感的摇摇头：“到处都是抓捕农夫的士兵和劫掠的强盗，也不知道小布兰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小布兰？布兰.艾尔夫万？！”狄奥多稍有些惊讶的看着海伦娜：“我记得某位淑女曾经告诉我，她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座名为伊索斯的城市的。”

        “你也认识小布兰？是亚伦他们告诉你的吧？”海伦娜笑了笑：“他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来过一次伊索斯，我们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他好像才四岁，总是装得像个大人似的，到处摆架子，还有艾尔夫万家祖传的臭脾气。”似乎是想起了小时候的趣事，海伦娜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但其实他非常的善良，比很多人都要善良的多。”

        “他曾经把蜂蜡抹在地板上，想要让路过的大臣们滑倒。却总是害怕对方会因为这个怪罪擦洗地板的仆人，最后只好自己在所有人面前自己滑倒了一下，然后偷偷的用披风把地上的蜂蜡擦掉了！”海伦娜捂着嘴，边笑边说着：“结果他回去之后，又因为披风上的蜂蜡，被当成贪玩儿，让叔叔骂了一顿。”

        “看来我过去对这家伙的看法是错误的。”狄奥多自言自语的嘟囔着：“这样有趣的公爵老爷，可不会随随便便当别人的傀儡，任人摆布。”

        “那么，这家伙是不是也曾经想要捉弄你？”狄奥多笑着问道：“一定有过的吧？你这么好欺负而且，这么单纯。”

        “才没有过。”海伦娜有些不服气的说道，骄傲的挺起胸脯：“他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从来不敢惹我的。”

        “您能保持这样的姿态真是再好不过了，等到那些领主老爷们抵达哈林哥斯城堡，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并且真心臣服。”

        泰瑞纳斯突然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带着一点点高兴说道：“也向您表示一下感谢，尤里安阁下。您的那位臣子维吉尔先生真是帮了大忙了，我敢说北方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懂得如何筹办宴会的专家来。”

        “我仅仅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泰瑞纳斯阁下。”狄奥多带着有些僵硬的微笑看向泰瑞纳斯：“哈林哥斯现在已经是罗马领地了，招待外来的客人是罗马人的传统。更何况，我们现在是联盟，帮助海伦娜也是我们协议的一部分。”

        “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泰瑞纳斯抽动了一下嘴角：“也希望您以后也能像现在这样遵守盟约，而不是另有所图。”

        “如果我另有所图，那我会先解除我们之间的盟约。”狄奥多很平静：“而不是像之前那件事一样，做一些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希望如此。”泰瑞纳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朝着海伦娜捶胸致敬道：“那么，殿下。我还要去安排一下岗位的轮换工作，请恕我离开。”说完，泰瑞纳斯就大步走开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狄奥多看着这位黎明骑士团指挥官的身影，心里面相当的不是滋味：总感觉他在提防着自己一样。当然，这样做其实也无可厚非，但是泰瑞纳斯做的实在是太明显了，就差在脸上些“我不信任你”几个字了。

        大概是察觉到狄奥多和泰瑞纳斯刚才的谈话不太愉快，海伦娜主动站出来排解道：“没关系的，他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泰瑞纳斯一贯是这样的脾气。”

        “这点在我们去寂静之森和塔尔部落开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狄奥多笑着摇摇头：“我并没有因为这么几句话就生他的气。”

        “我们还是说说将来吧，按照你的说法，拉里亚也必然会对你忠心耿耿，北方的统一已经成为定局，那么你打算将来怎么办？”狄奥多笑着问道：“等打败了所有的兽人部落，等你坐上那个在伊索斯的皇位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从来没有想过。”海伦娜看着他，嘴角弯弯的笑起来：“也许，我会找一个合适的人，然后嫁给他，生几个小公主和小王子之类的。”

        “那一定是有史以来最最隆重的婚礼。”狄奥多夸张的比划着，笑着：“所有的领主们，诺多精灵还有矮人们，北方冰原的高地人和翡翠草原的迦图人，一定热闹非常。”

        “也有可能，我会一辈子不嫁给任何人。”海伦娜声音低沉：“等着，等着那个答应我的笨蛋来找我，实现他当初答应我的诺言。就算是等到世界毁灭，也决不放弃最后的希望。”

        “你说呢，狄奥多。”海伦娜歪着头，深色淡然的看着他：“你觉得，我以后会选择哪一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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