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名为帝国的罗马（上）

尽管作为外务大臣，还兼任了典礼官的维吉尔想要在这种极其特殊的时刻弄出一大堆花团锦簇出来，但现实就是那么苍白的，而且分外的骨干。

        罗马的财政，确实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程度了——这根本无法去掩饰，当十分之六七的国库资源都要为战争和军备做准备的时候，再多的金币和物资也无法填补那一个又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大坑。

        如果要是照着维吉尔最初的设想，加冕仪式和婚礼就不应该在同一天举行，或者凯撒应该和海伦娜殿下坐着花车绕城三圈之类，但是一看到财政大臣安东尼奥那恨不能杀了自己的眼神，他就很明智的将这些牢骚话全部剔除了。

        不过作为罗马外务大臣，维吉尔依然是有办法弄到相当多的金子的——先是从罗马的商人那里盘剥了一大笔钱用于支付接下来的费用，可谓是威逼利诱花招尽出，手里探子无数的维吉尔有的是这些人偷税漏税的把柄，亦或是干了什么违法勾当的证据，既然你们平时吃香喝辣，那就别怪我雁过拔毛了。

        另外前来观礼的各地贵族领主们自然也或多或少都带了些礼金之类的，自然不可能太多，而且大部分都是那种无法折现的土特产，类似先祖的宝剑或是曾经捉到的珍惜猎物标本——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是送给两位陛下本人的，维吉尔是罗马元老，不是狄奥多的仆人，也没有私自动用狄奥多小金库的特权。

        不过几位公爵倒是十分慷慨。马里昂斯的阿迪勒奉上了上百辆马车的优等皮革作为庆贺的礼物；萨拉尔德和布兰更直接多了，从自己的城镇运来了一大笔黄金，就连并不是那么富裕的亚伦，也从米斯特麦托人运来了不少牛羊牲畜。还有北方特产的木材——刨去阿迪勒和布兰的示好和特殊原因，萨拉尔德和亚伦之所以会这么做，大概也是猜到了自己这位朋友可能真的没钱了，既然是帝国新建，自然要多少帮一把才是。

        当然，即便是确实囊中羞涩。应该做到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的。几乎是婚礼刚一宣布开始，用马车运载着的一桶一桶暗红色和乳黄色的酒水，堆砌的整整齐齐的黑面包，就被送到了凯撒利亚城镇的各个角落！

        甜蜜的酒水、松软的面包、充满了罗马式激情的诗歌演讲和戏剧和能够持续整个夜晚的狂欢活动，对罗马人来说，这才叫生活！

        盛大的仪式，节日的庆祝，也只有如此才能让罗马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与有荣焉，分享到这一样一份难能可贵的喜悦。即便是刚来不久的外乡人，亦或是从外地来的旅客商人。也被这些似乎永远活力四射的罗马人所感染了，共同分享着那些甜蜜的酒水和食物，开怀大笑着。

        当他们听到整个庆祝将会持续十五天的时候，就连平日里最最文静的街道祭祀和学院里的学生们也振臂欢呼着：“皇帝万岁——！皇后万岁——！”

        不过很快他们就又听到了另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狄奥多.尤里安陛下决定再度举办竞技比赛，而且将会连续举办。一直到整个庆祝活动结束为止！

        没有一个罗马人是不爱看竞技比赛的，当热爱上这项活动之后，即便是外乡人也会变成罗马人——真剑格斗、骑术竞技、弓箭射击……甚至是模拟曾经发生过的战争场面，激烈的赛车比拼。一想到这些激动人心的竞技比赛，即使是垂垂老者，也会为之而大声欢呼起来，兴奋得手舞足蹈。

        罗马的文明、自豪、富强、骄傲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竞技赛场上表现出来的——筑起罗马根基的，不是元老院的大理石地板，而是竞技赛场内的沙地！

        对狄奥多而言，这也是他向所有北方贵族展现权威的最好方式了。震慑他们。然后拉拢他们。让所有北方人看到罗马人的凝聚力和文明，让他们向往这种生活，然后彻底拜倒在罗马文明的面前——对潘德帝国的文化狄奥多并不排斥，如果能够融合自然更好，但不等于他会让罗马文明让出主权。那是绝不可能的。

        他要让这个罗马人的第一座城市，这个瓦伦湖南部的城市，变成为整个北方提供新活力和新文明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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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整个仪式看起来显得不太符合它们的重要性，但等到了傍晚时分，凯撒利亚城堡依然举办起了一场堪称盛大的晚宴。

        撒了香料的葡萄酒，蜂蜜酒、柠檬果酒、纯的诱人的冰镇啤酒被装在颜色各异的玻璃酒壶和陶壶里面，仆人们端着一个个酒壶站在席间等候某位大人的吩咐；

        圆的、方的、三角形状的……形态各异松软可口的白面包被塞满了栗子馅儿，点缀上山楂和坚果，作为主食被放在了银色餐盘里，狄奥多的那位埃及厨子算是费劲了心思，各式各样的美食将长桌完全塞得满满的——螃蟹派、香料煮南瓜、奶油鹌鹑、韭菜烤野牛腿、烈葡萄酒煮梨子、滚盐炸鱼、洋葱蘑菇炖鸡、五香鸭子、胡椒野猪肉、烤鹅、烤鸡串、鸽子串、大麦炖牛肉、冰冻水果汤、鳗鱼派、蜜汁火腿、黄油胡萝卜、白豆培根、肥鹅肝、烤野兔……当看到那些来自北方各地的小贵族们目瞪口呆的样子，罗马显贵们的虚荣心立刻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甚至有不少精通美食，或是在学院图书馆看到过一行半句的罗马贵族，兴致勃勃的朝周围的客人们讲解着这些美食做法分类出自《论烹调》当中的哪个章节（古罗马人阿比鸠斯的著作，他将罗马饮食的精髓一一做了记载，书中关于当时罗马饮食的料理，为后来的西方厨师们的提供了良好的标准。）

        显而易见的是，罗马的餐刀和餐叉这时候已经在北方的贵族当中普及的相当全面了，至少伊兰迪尔就发现身旁的某位罗马元老看见自己的几个黎明骑士团弟兄熟练使用刀叉的时候，眼神中有那么一闪而过的遗憾。

        等到整场宴会的主菜端上来的时候，巨大的动静引得所有人都不得不侧目而视——被放在巨型椭圆形盘子里，只能靠小车推进来的烤乳牛，金黄流油的脆皮散发着令人流涎三尺的香味，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举起了刀叉，准备享用一下这堪称豪华奢侈到了极点的美味。

        “不得不说，狄奥多的这位厨子真是个天才！”萨拉尔德闷了一口麦酒，咂吧着嘴里面的冰爽口感，熟练的分割着盘子里的野猪肉肠：“要是我现在问他要人，他会不会给我呢？”

        “你应该称他为陛下，几个小时前你才向他宣誓效忠不是吗？”一旁的布兰小公爵一边“好心提醒”，一边开心的享用着面前的芒果蛋糕，小心翼翼的用银叉子插住上面鲜红鲜红的小樱桃，裹起一圈奶油放进嘴里闭上眼慢慢品味着：“嗯~，比拉里亚的厨子做的还要好。”

        “我们认识的可比你早。”萨拉尔德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狄奥多.尤里安是什么样的人，您怎么可能会比我清楚？”

        “不论他是什么样的人，他都是皇帝了，而且是所有人的皇帝。”布兰轻声说道：“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和皇帝平起平坐？他先是帝国的皇帝，然后才是狄奥多.尤里安——头衔，往往就是身份和责任。”

        “最后的忠告，不要再妄想着和他称兄道弟，即便是心里面再怎么别扭，也要用臣子侍奉皇帝的礼仪和态度和他说话。”布兰轻笑着，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瞬间传递到整个口腔的刺激感让他艰难的放下了杯子，对着身后大伤未愈的路德维希.阿哈尔特爵士怒目而视——葡萄酒被换成柠檬汁了。

        “您还太小了，这么晚还喝太多酒的话，对身体发育有害。”路德维希毫不畏惧微笑着朝主人微微低头：“我会为您去拿些糖果来的，大人。”说罢从位子上走开了。

        “你还这么小……我是说，你好像才刚刚十二岁吧？”萨拉尔德略带惊愕的看着这个一会儿孩子气，一转脸就是仿佛是某个古板到极点的老贵族一样的小公爵：“是谁教你这些的，你父亲？”

        “他才没心情去培养一个没用的小儿子呢。”布兰颇有些自嘲的说着，眼神瞥向一边正在和几位小姐聊的甚欢的阿迪勒。

        “不管你对艾尔夫万家族有再多的偏见，萨拉尔德，我都要告诉你。”布兰的声音低沉的不像话：“我们应该是一个团体，尤其是在马里昂斯的迦图人面前的时候。这些野蛮狡猾的家伙们，才是你这头金狮子要用尽全力去对付的！”

        “如果有时间，并且我心情不错的话，我会给你讲讲我是怎么在翡翠草原度过那噩梦一般的几年的。”布兰靠着椅子，声音幽然：“至于今天，还是让我们好好享受一下这场宴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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