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大雪迷雾山（中）

凯撒里亚城堡的图书室应该算是整个罗马藏书最完整的地方了，这里保存了大量完整的卷轴和古册，甚至就连凯撒里亚学院的图书馆也无法相提并论。不过狄奥多几乎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更习惯坐在花园里而不是狭小的阁楼里面看书，只是定期让管家拿一批新书来，看完了再换。

        因而当马尔修斯将这个图书室要走作为他的房间的时候，狄奥多也没有太多反对的意思——在他看来，所谓的巫师也可以被看成是学者的一种，对未知的新知识充满了好奇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活了好几百年的学者，确实是太罕见了些。

        阴暗的图书室，只有几处窗户上透过来的阳光照亮整个室内，到处都是摆放整齐的书架，几乎没有留出太多的空隙来，层层摞摞的书籍和卷轴几乎快要码到天花板上面，尘埃和肃静中似乎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因为整个图书室内到处都是非常珍贵的典籍，为了防止出现火灾房间内甚至连一个壁烛都没有，只允许有一个小烛台。就连定期的打扫也被严格规定，以至于整个房间的空气都略显浑浊——尤其是在马尔修斯来到这里之后，他几乎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这里，只有狄奥多的管家定期来还书才能够进入，以至于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被清理过了。

        看得出老人对于狄奥多和亚伦的突然到访并不是特别欢迎，甚至连杯水都没有端上来——狄奥多甚至怀疑，这个老头子自从进来之后到底有没有吃过或者喝过任何东西，城堡的厨房好像从来没有为他准备过食物。

        “……您是说，您想要知道关于迷雾山人的过去。我想是这样没错吧？”马尔修斯看起来比过去更老了，充满老态的身体裹在棕色破长袍里面，仿佛是一个老古董，狭窄的书桌上放着基本被打开的书和卷轴，只有这些东西看起来还是比较新的。

        “瑞恩部落的高地人已经向我宣誓效忠，身为帝国皇帝我有保卫我的人民的职责。”狄奥多沉声说道，算是默认了马尔修斯的问题：“我想知道。在阿拉贡的时代，迷雾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信奉一个长着蝙蝠翅膀的狼人，这在整个世界都是极其罕见的信仰。”一旁的亚伦忍不住出声道：“我小时候曾经听母亲讲过一个故事，是有关人皇阿拉贡的……一个传说……当然更像是个人为臆测出来的东西！”

        “古老的狼人，在月夜下会变成嗜血的恶魔；长着蝙蝠翅膀的吸血鬼，贪恋着人类的新鲜血液……是这些故事吗？”马尔修斯就好像是在看着两个晚辈的慈祥老爷爷，和蔼的说道：“呵呵呵……在今天的人看来这些东西确实都是荒诞不经的故事，因为那些东西在很早以前就已经……”

        “这么说，吸血鬼和狼人真的都曾经出现过？！”亚伦迫不及待的问道：“然后。阿拉贡将它们全部都赶回了地狱？！”

        “呵呵呵呵……这个，怎么和你们解释这些呢？”老先知露出了一副难以阐明的苦笑：“传说的东西，确实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但是……故事也仅仅是故事。”

        “如果要追溯狼人和吸血鬼的话，就必须要从那个混乱的时代开始说起了……对，那个帝国还未兴盛。整个人类世界还在大大小小城邦的时代。

        在那个时代，大大小小的城邦就如同一个个小王国一样，危机四伏的荒野将人类的力量缩在了城墙后面。统治着大大小小城邦的领主们都拥有自己的旗帜。就如同如今的乌尔托克家族是金色狮子，潘德拉贡家族的红龙旗帜一样，而这些旗帜，就成了大大小小城邦的代称，伊索斯就曾被称为‘红龙城’。

        而在当时的南方就曾有过一个城邦，那里的人民和统治着城邦的家族与别处迥然不同，他们非常欢迎巫师的到访，而别处的城邦对巫师则是敬畏而又充满了厌恶的。因而那里拥有整个人类世界最多的巫师塔，也是当时巫师力量的核心地带。

        那个城邦的的名字叫做‘德库拉’，统治着那里的维姆帕尔家族。他们的纹章旗帜就是一个紫色底面上的黑蝙蝠，因而被称作‘蝙蝠城’。

        在那个时代，狼人就如同如今南方的兽人一样。只不过它们数量极少，而且比兽人还要原始，如同狼群一样生活着，对生活在农庄中的人们来说同样是极为恐怖的威胁，只有一个城邦例外——没错，就是德库拉城邦。

        拥有大量巫师的德库拉城邦不仅没有将这些狼人视作威胁，反而尝试着驯服它们。不过大多数都失败了，不过这样也造成了狼人族群被大量捕杀，在那个时代，捕捉狼人也是在荒野上游荡的游侠和佣兵们最常见的工作之一，德库拉的巫师们开出了不菲的高价悬赏野生的活狼人，同样死掉的也能卖一个好价钱。

        等到了我到达南方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狼人族群都已经被灭种了，只剩下德库拉城邦还剩余一些，只不过已经不是纯血的狼人了——那些巫师们将狼人和人类相互‘配种’，诞生了一群更特殊的种群。这些人有一些狼人的特征，比如毛发极为旺盛，赤身**也不畏惧严寒，但是智力却远远低于人类，并且和狼人一样，族群一旦超过一定数量就会自相残杀起来，因而那些巫师们都把它们分开圈养。”

        “恶魔！！”亚伦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着嘶喊着：“他们、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没错，当时的人们也是同样的反应。”老先知淡然的笑了笑：“所以当阿拉贡加冕人皇之后，他的第一战就是剿灭德库拉城邦——在当时的人类看来，所有的巫师全都是诺多精灵的帮凶，而拥有众多巫师的德库拉城邦和统治着那里的维姆帕尔家族，基本上就等同于人类世界的叛徒了。”

        “胜利者拥有一切，失败者一无所有——甚至是话语权，这是阿拉贡的原话，他将维姆帕尔家族和他们的狼人族群从南方驱逐。‘除非是到达被冰雪封冻的山川，否则不准停下向北的脚步，否则任何种族都拥有猎杀你们的特权！’这也是阿拉贡的原话，人类、精灵、矮人都毫无保留的执行了，真正能活着抵达北方的维姆帕尔家族成员可能连十分之一都没有！”马尔修斯沉声道：“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对于南方，有多么大的仇恨。”

        “确实如此……即便是人皇，好像这样也太过于……粗暴了。”亚伦点点头说道：“不过，这些和迷雾山有什么关系？”

        “传说中的吸血鬼，应该就是维姆帕尔家族的后裔。”狄奥多默默沉声道：“而狼人，就是迷雾山野蛮人。”

        “也许不是纯血，但是这些家伙们的身上，应该是有古代狼人的血脉的——不惧严寒，嗜血成性，智力低下而且一旦成群，就会自相残杀。”狄奥多感觉到面部有些许抽搐：“听起来，不是和迷雾山蛮族一模一样吗？”

        听到这里，狄奥多已经大概猜到整个迷雾山蛮族的背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尽管，还有一点点没能弄明白的地方。

        整个迷雾山的野蛮人，应该就是那些所谓的狼人遗留下来的，和当地高地人混血之后的后代族群，继承了过去高地人曾经有过的纹身的习俗，但是却更大程度上的保留了过去狼人的血统，嗜血成性。

        至于他们突然会团结在一起，按照狄奥多的猜想，很可能是某个维姆帕尔家族的后裔，重新找到了能够令这些家伙听从命令的方法，或者有更多维姆帕尔家族的成员团结起来了——原本狄奥多是不相信所谓血脉力量之类的，不过在见识到小公爵布兰凭借着阿拉贡的血脉就能和光辉十字圣剑对话之后，也不得不相信了这一事实。

        如果按照某种比较“传记”或是“传奇故事”的方式来讲述的话——某个不受人待见的高地人小伙，某一日在迷雾山蛮族的突袭中发现自己能够控制这些家伙，然后历经千辛万苦发现自己是古老的维姆帕尔家族的后裔，于是开始了寻找同族血脉，并且将迷雾山野蛮人召集在自己手底下的历程，向那些欺负过自己的人开始报复——挺狗血的，但也不能说没有可能。

        “感谢您为我们讲了一个好故事，马尔修斯先知。”狄奥多站起来说道：“亚伦.布伦努斯公爵，还能够骑马战斗吗？”

        “随时听从您的吩咐，我的陛下。”亚伦傲然一笑，右手扶在了剑柄上：“米斯特麦的猎鹰随时都可以去为您狩猎敌人！”

        “带上你最好的游骑兵，去找康斯坦丁舰队司令官，他会把你的人送去瑞恩。”狄奥多沉声道：“现在的我们还必须积蓄力量，不能轻易在北方开战。我需要你去为我主持局面，将那些高地人联合起来，搜集任何关于维姆帕尔家族的情报。”

        “早去早回。”狄奥多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亲自任命你为帝国的第一位执政军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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