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其中曲折
在微弱的月光之下，秦霄能够看到那妇人慈祥秀丽的面容，而且看其反应来说，其应该是一直在等待着王叔归来，后来实在耐不住倦意睡着了。
只不过在看到那妇人衣着的时候，秦霄还是下意识地把目光给撇开了。
此时王叔也是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孩子他娘，你先回里屋准备一下，有客人来了。”
被王叔这么一提醒，王婶才忽然发觉王叔的身后竟然还站着一名男子，而自己的肩上除了披了一件棉袄以外，便只剩下一件单衣遮身，顿时心中一惊，连忙称是进屋里去了。
在王婶进屋之后，王叔才来到秦霄的身边招呼道：“进屋里坐着吧，我已经让你婶去准备些吃食了。你这一路奔波下来，想必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吧？”
秦霄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只是跟着王叔走进了屋内，在厅堂处坐了下来。而王叔则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盏油灯，在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把它给点上了。
在油灯那暗黄的亮光之下，秦霄也总算得以一窥这房内的布局，里面的陈设极为简单，一张方形木桌和几张椅子就占据了厅堂一半左右的面积。
剩余的一半面积则是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当中有一些破旧的渔网，鱼竿，鱼篓之类的物品，可以见得王叔这一家此前应该是以捕鱼为生。
王叔似乎是察觉到秦霄正在观察着他的那些工具，当即也是笑了笑说道：“自从那联军到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出城捕过鱼了，所以也不得不在城中寻些活路，毕竟这家里的这几口人总归还是要开饭的啊。”
秦霄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不知王叔家中现在有几口人？最近过得怎么样？”
王叔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似乎是颇为愁苦地说道：“如果算上我和我婆娘的话，那么我家原本应该有六口人。”
秦霄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凛，下意识地问道：“原本？”
王叔点了点头，缓缓答道：“刚才被抱在婆娘怀里的是我家的四娃，只不过是才刚刚断奶罢了。三娃现在才不过四岁，还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算是抱娃也怕给他摔着了。”
“至于二娃应该马上十岁了……说起来倒也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就是没有看好他，让他在前不久因为实在是耐不住饿，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们去，偷了那邓家的东西，结果被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被邓家的人给……”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叔几度哽咽，实在是有些说不下去了。
虽然王叔并没有说完，但是秦霄在进门的时候，看到床铺上只睡着一个孩子，心里也是明白那孩子多半是已经没了。
秦霄无言地拍了拍王叔的肩膀，随后又把目光放在了这屋内的其他地方上。
就秦霄所看到的摆设来说，王叔的家境虽然远远算不上殷实，但应该也能勉强温饱。
而且在秦霄所了解的情报当中，汉中城内的粮草储备应该是足够城内的军民支撑个大半年的，怎么就会让百姓家里的孩子饿得实在受不了，去偷邓家的东西呢？
在王叔的情绪缓和过来了之后，秦霄委婉地把问题问了出来，王叔长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在平时的日子里，我都是以捕鱼去换钱粮的，可汉中被围了之后，我便没有办法出城捕鱼了。”
“而我家又是有着六张嘴要吃饭，不到一个月这米缸就已经见底了。最后听闻邓家的粮行还有粮食卖，虽然那价格比往常贵了数十倍，但没有办法，我只能用家里剩余的钱去买邓家的粮食。”
“也许就是那一次买粮被二娃他知道了邓家有吃的，所以在饿极了之后，他便去邓家的粮行偷了两个馒头……”
“可惜啊，如果我知道不久之后秦太子就会领军前来解围，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他饿得那么厉害啊……”
听着王叔的这一番话，秦霄的心中颇不是滋味，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若他能早一点前来解围的话，那么王叔的孩子就不会死。
只不过对于秦霄来说，他也是没有办法可以做得更好了。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如果他贸然行事的话，甚至有可能无法解开这汉中之围，届时恐怕会付出更大的牺牲。
只不过秦霄却是忽然发现了其中的问题，那就是如果只偷了两个馒头，怎么也不至于遭到邓家的如此毒手啊？
就算官府对他们没有任何的约束力也好，但成皇可就在汉中城内。这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邓家总不应该如此肆无忌惮吧？
听到秦霄的提问之后，王叔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官府哪里敢管，自从城池被围之后，这全城的粮食调配便交给了邓家。所以二娃他偷的可是官家的粮，报官有用吗？就算偷的不是官家的粮，那也……”
就在此时，王婶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了王叔身边，皱着眉头怒斥道：“不是说好了不再提及此事吗？难道你还想再让其他几个娃也一同去了不成？”
说罢王婶“啪”的一声把手里端着的两碗白粥和一碗咸菜搁在桌上，抱起一旁的孩子进里屋生闷气去了。
王叔望着怒而离去的王婶，心里一阵酸楚却又有些无奈，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挂着满满的苦笑：“让小兄弟见笑了……”
秦霄摇了摇头说道：“婶身为孩子的母亲，也不过是想要保护好剩下的孩子罢了。”
王叔抿着嘴点了点头，随后对秦霄做了个请的手势：“先吃点东西吧，这是我家婆娘做的咸鱼粥，虽然可能不太适合用来待客，但垫垫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秦霄闻言这才发觉眼前的白粥内还藏着星星点点的黄色肉丁，而原本挂在房梁之上的一块咸鱼干已经消失不见，显然这已经是他们当前所能拿得出手最好的食物了。
秦霄并没有推辞，而是立马端起了面前的木碗，吸吸溜溜地喝了起来。
虽然这一碗咸鱼粥根本无法与今天在刺史府中的美食相比，但对于秦霄个人而言，这一碗咸鱼粥咸中带鲜，既解渴又解馋，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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