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师无华之死

狼来了。

        大戈壁的苍狼来了，大头领立于骏马之上，俯视着脚下的这片土地。他老了，这片土地终于在他的眼中开始变色，可是，即便再老，狼永远是狼。

        大头领的神色一变，将心底的思绪收拢，再抬眼时胳膊缓缓抬起，直至大戈壁最中心的位置，身后的队伍立刻鱼贯而入，将还在场上残留的土匪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他们的中心现在也有四匹正在撕咬的狼。

        傲无双和雷豹的脸色同时一变。

        二人身影相互错开，各自看了一眼同时向后退去，身边的人也开始慢慢的聚集，师无华带着于苍的尸体，跟着仅存的二十几个兄弟也拍马走了过来。

        傲无双看到了师无华手中的尸体，也看到了于苍身上的那支黑色的箭。竟然是一柄铁箭，箭尖透体而过，刺穿了心脏，鲜血还没来得及流出来，人就已经死了。师无华咬着牙，看着逐渐走进的两个人，指着其中一人问道。

        “铩羽，我的手下你凭什么杀！”

        铩羽放下手中的雕弓，看着满身血迹斑斑的师无华，曾几何时的头领，现在看着却像是市井里的小混混。铩羽居高临下的看着师无华，故作诧异的奇怪道：“师头领，他要杀你，我杀了他，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救命恩人！”

        这四个字在师无华听来无疑是一种讽刺，师无华几乎快要咬碎自己的牙齿，他浑身颤抖着握着手中的弯刀，说不出话。他已不用说话，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他的兄弟，他的手下，而现在他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姓命。

        人生绝望至此，唯有仇恨还能让人清醒！

        “铩羽，我杀了你！”

        师无华突然抢过眼前的一匹战马，傲无双刚刚想要拦住他，就看到他已经飞身而起。而就在师无华刚刚举起弯刀的一瞬间，就看到铩羽紧随其后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铩羽看着已经疯狂的师无华，他的心中已经开始倒数这个人的生命。

        这一刻，究竟是你来杀我，还是你来送死！

        刀光闪！

        迅疾的风从脸庞划过，师无华手中的弯刀就像是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带着血红的光晕，将世间万物的光华敛聚其中。这一刻，他的心中什么也不想，一个一心想要报仇的人是一个可怜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可怕的人。

        飞沙曼舞，像是银蛇在黑暗中咆哮。

        马匹相互交错而过。

        师无华狰狞的看着铩羽，举刀相迎，这会是一件难得的礼物。师无华一刀划过，铩羽竟来不及反应，拿刀的右手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伤痕。这一刻师无华就像是一个曼妙的舞者，开始在铩羽的身体上进行雕刻，血液从伤痕处缓缓流出。

        急退，只有急退。

        铩羽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师无华每一刻的动向，就在他的马刀划向自己右手的同时，他的身体也在不停的扭动，他在后退。可是，他在闪避的同时却每每将自己的破绽暴露给了师无华。

        他就像是一个猎人，在一步步的将野兽引向自己牢笼。站在远处的傲无双发现了他的意图，他大吼着想要使师无华保持清醒。可是师无华已经陷入疯狂，而雷豹，荆小可，包括大头领，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想要阻拦。

        他自己本该也是师无华的敌人。

        蓦地，铩羽胯下的战马一声哀鸣，倒在了地上。而就在用一瞬间，一道璀璨的光芒，是刀的光芒。

        这将会是铩羽的第一刀，也将是最后一刀。

        空中，人们看到他将那柄几十斤重的马刀换到了左手，没有人见过铩羽左手的刀法，因为刀和剑不一样，左手的刀远比左手剑要难练的多。

        因为刀比剑更重，更加的难以掌控。

        可是就在那一刹那，铩羽的左手带着无可匹敌的威视，直接将师无华笼罩在刀芒之中。这是一个致命的陷阱，这个时候就算是想要退却，想要逃避，也没有机会。更何况对手还是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师无华看到刀光的时候，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在虚妄中，他似乎看到了澜沧鹤的身影，看到了于苍临死前的呼唤。

        死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那么多人却要害怕死亡呢。师无华在想自己的曾经，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可是他没有父母，没有爱人，没有孩子。等到最后一丝的兄弟之情也破碎的时候，他未来活着的勇气也终于丧失。

        这么看来，我这一生看起来这么漫长，其实却又这么短暂。

        “只是，为什么要选择背叛呢？”

        师无华的头颅掉落在地上，他眼睛最后的方向看着不远处的荆小可，这是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疑问，却再也问不出来了。

        大头领冷冷的看着，他们就是为了制造死亡而来的。

        而现在他看向了荆小可和雷豹，这两个人现在又将会是怎样的一个态度，是嘲笑，讽刺抑或是恐惧。这个时候一个人却大叫了起来，而这个人是。

        “铩羽，是你！”赵三跳的老高，就在之前短短的一刻钟的时间里，他明白了现在的局势，他也看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赵三大吼道：“大头领，凶手是铩羽，是铩羽。而且柳余生没有死，而且还有尸体，密道。”

        赵三想在一瞬间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可是他越说越乱，越让人感到诧异。铩羽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回到房间那种诧异的感觉，以及自己斩马刀的轻微移动。

        那个时候，他以为在大戈壁已经没有人可以威胁到自己，他放松了警惕。

        幸好，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铩羽手中的弓箭牢牢的瞄准赵三的胸口，这一箭他要杀了赵三。

        “铩羽，你要干吗？”大头领察觉到了铩羽的异常。

        可是，就在他说话的一瞬间，箭已经离弦，带着刺人的光芒射向赵三还跳动的心脏。赵三察觉到风声，扭头向铩羽看去，他长大了嘴，想要逃跑。可是那柄箭的速度太快了，他看到了，却躲不到。

        刹那间，赵三已经可以看到自己鼻尖上的冷汗。

        铛！

        一柄剑拦了过来，在经受了弓箭一击之后竟然当场当场折断，却终于改变了箭的方向，赵三这才发现这支箭是一支铁箭，和杀死于苍的那一支一模一样。

        “铩羽，你要干嘛？”

        傲无双拾起地上的断剑，那本是他的宝剑，他距离赵三最近，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救他的人。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铩羽。

        “我要干什么，自然是将你们这些背叛者一一杀死！”

        “慢着！”

        说着，铩羽还想要再射出第二箭，大头领当即制止了他。他眼神怀疑的看着铩羽，赵三有话要说，可是铩羽却想要杀他，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铩羽一看再没有机会，只好退到一边静观其变。大头领下马走到了赵三的面前。问道：“赵统领，你刚才想说什么？”

        赵三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又回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道：“大头领，不知道之前我们所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话？”

        “只要我们找到了杀害王达的凶手，就放了我们。”

        大头领看着赵三认真的模样，心中哈哈大笑，问道：“约定当然算数，可是现在寒月都已经逃离大戈壁，就凭你可以找到凶手。”

        “月少爷并非逃走，他只不过是有别的事情罢了。而我”赵三看着不远处的铩羽，冷冷道，“不过有一些运气没有死罢了。”

        “你的运气？”

        “我的运气告诉我，凶手是——铩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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