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让逝去的逝去

　　高桥一辉不想去追究上原麻衣的上一个谎言。

　　她自称是天赋不足，精神无法承受两名魔使的契约，这和许多事实是相悖的。

　　继承人中，除了他和若山未莉以外，都是在上原家做过事，而且工作的内容必然都是涉及魔使的，否则不可能有资格成为继承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鹤田丹霞是她的魔使的算上死去的池田真树，就是五人。

　　如果真是因为天赋不足，大可不必遮遮掩掩的，也不会存在主动退出继承人竞争的说法，这点在主客厅中她可是有承认过的。

　　至于她到底为什么撒谎，高桥一辉知道现在追问也得不到答案。

　　所以他才选择直奔主题。

　　上原家的这次继承问题，最核心的，不是钱，而是千岛姬子。

　　按上原麻衣的说法，上原真吾死后，千岛姬子在一段时间之内就能恢复自由，当然前提是上原家没有新任家主。

　　上原麻衣的听到关于千岛姬子的想法，做出的反应已经说明了太多。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是我刚才在拜殿里面发现的。”

　　高桥一辉从怀中取出藏起来的那个绘马，递给了表情僵硬的上原麻衣。

　　“姬子小姐在上原家至少有百年了，据我所知，上原家赚钱的方式，应该是借魔使的力量去为人解决麻烦获取报酬吧？这个经营模式倒是和古美门君的万事屋很像。那么，一个依靠她才有经济来源的家族，却给她如此低微的地位。”

　　见上原麻衣看着绘马一言不发，高桥一辉叹了口气，略微提高声音询问道：“恕我冒昧，这样的上原家，她真的想呆下去吗？”

　　“我不知道。”

　　上原麻衣重新抬头，她将绘马放到木桌上的水杯旁边，拿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再放下后，已恢复了应有的淡定从容。

　　“兄长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她微笑道，“从昨晚到现在，你给了我太多惊喜，无论是你主动申请作为侦探将自身置于险地的勇气，还是今早你在没有什么信息的情况下对我主动退出竞争的判断，亦或是你观察事物的能力，都足以说明爷爷没有选错人。”

　　“麻衣小姐——”

　　“兄长不必客气，叫我麻衣就行。”

　　“不，我认为以你对我的防备，我们还是有点距离的好，”高桥一辉学着上原麻衣的微笑方式道，“不必对我如此夸赞，在身为东大高材生的你的面前，谈聪明还是有点太草率了。”

　　“防备？兄长多虑了。上原家的秘密是很多，但关于姬子小姐，可能我知道的不比你知道的多多少，你找到的这个绘马，如果它真的那么重要，为何会被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上原麻衣重新拿起绘马，念了出来。

　　【百年追光，愿向往，愿新生。1895.12.31，千岛姬子】

　　“据我所知，姬子小姐应该是在1850年之后才进入到上原家的，至于为什么签订契约，和上原家的谁签订的契约，我不知道，但总之契约一直延续下来，直到今天。而这个绘马到底是怎么让你做出那样的判断，我很想知道。”

　　这次，轮到高桥一辉沉默了。

　　眼前的少女，自己的表妹，说的话可信吗？

　　显然是不，否则怎么至于在他问话后显然呆滞。

　　如此拙劣的掩饰，到底是为了什么？

　　“麻衣小姐，以你现在的态度，我认为其实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但是，你作为此次的裁判，我还是得向你说明，”高桥一辉沉声道，“之前我还不知道她所谓的百年追光，是什么，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我不知道上原家在隐藏什么，我猜测，在姬子看来，上原家代表的就是黑暗，她要追求光明，她想拥有自己憧憬的事物，她想要获得新生。而离开，就是她追逐的光明。”

　　上原麻衣的神色没有任何动摇，甚至看不出任何波动。

　　这在高桥一辉的预料之中，这位大小姐绝不是那么简单，在刚刚调整好状态后，他就知道会是现在的情形。

　　“今天，在这里，我还有最后的两个问题问你。其他的我可以不再追问，但如果你真的希望我找到凶手，这两个问题请你认真回答我。”

　　上原麻衣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表情变化。

　　“第一，千岛姬子在上原家为什么地位这么低；第二，千岛姬子百年之前在很多绘马上提到的小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次上原麻衣回答得很爽快。

　　“你所谓的地位低，是因为我昨晚对她的斥责吗？你和爷爷没有什么感情，他的死对你来说确实没什么，但那是我除了丹霞外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离开，爷爷或许就不会死。”

　　“哦？那时候，鹤田丹霞小姐在哪？”

　　“那时候我们也在上山，我们也仅仅比你们先到没多久而已。”上原麻衣回答得斩钉截铁。

　　高桥一辉不想问为什么松林夹道上为什么会没有她们上山的痕迹，因为上原麻衣并没有当家主的想法，在这点上是没有撒谎的理由的。至于她们怎么处理的痕迹，不重要。

　　“在路上，你有遇到过下山的姬子小姐吗？”

　　“没有。下山的方式对她一个魔使来说可以很多。”上原麻衣摇了摇头道，“至于所谓的地位低这点，担任女仆这件事，是她自己的意愿。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除了极端情况，上原家是不会有任何人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即使是爷爷也一样。”

　　“好，第二个问题呢？”

　　按上原麻衣的说法，千岛姬子在上原家的地位并不低，知道这点就够了。

　　“你所说的小白，我并不知道，还是那句话，关于姬子小姐，或许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毕竟你所说的这些绘马，我完全印象。”

　　“也就是你没有去拜过上原家的祖先？也没有写过绘马祈福吗？”

　　“没有，逝去的，就让他逝去吧。所谓的祭祀，不过是生者的自我慰藉，是在寻找一种精神寄托而已，我不需要。至于绘马……”

　　上原麻衣一直是淡淡地说着，说到这却突然冷笑道：“如果祈福有用的话，姬子百年之前的愿望，实现了吗？”

　　高桥一辉哑然。

　　上原麻衣那份淡定从容依然存在，但此时的她的眼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哀伤，毫不掩饰。

　　她的身上，隐藏着的秘密或许很重要，但已不是现在就能问得出来的。

　　高桥一辉站起身来，致歉之后拿起绘马离开了。

　　他的心沉重了不少，方向却也渐渐清晰。

　　现在，千丝万缕的线索，都与千岛姬子有关。

　　要想找到真相，抓住真凶，看来，还是得从千岛姬子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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