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做鬼都要加班

晋乐山市人民医院——

        午夜，急诊大厅内人来人往。

        某诊室内。

        “医生，医生，救命啊，我刚才切菜切到手指，流了好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一个娘里娘气的男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举着的手指往坐诊医生面前使劲伸。

        坐诊医生往后一躲，压抑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是啊是啊，再晚一点伤口都要愈合了。

        “出门右手边看外科急诊。”

        “医生，医生，我上吐下泻一天了，赶紧给我开吊瓶。”

        “出门右手边第二间看内科。”

        “医生医生，我屁股上长了两个大疮……”

        “医生……”

        “停！”曹雪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拿出一个名牌放在桌面说道：“我是精神科医生，内外妇儿都在右边。”

        还在门口排队的病人一愣，精神科医生夜间也坐急诊？

        裤子脱到一半的病人：……

        “皮肤科白天上班，若是着急可以先看内科。”曹雪微笑地补充道。

        其实曹雪是隔壁“大经志成精神病医院”特殊部门的主治医生，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主要是因为这边人民医院的院长请她过来办点事情。

        此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这家医院的一个年轻急诊科医生正值夜班，在抢救病人过程中突然猝死。此事一出，立即引起新闻媒体的注意，医院欺榨员工劳动力的舆论闹的沸沸扬扬，但是没过多久，便被医院律师团给压了下来。

        正当院领导以为事情过去，刚松了一口气时，医院却流传起有人半夜见到“他”在上班的诡异事情。

        本来这怪力乱神的事情学医的人是不会信的，可随着见到的人越来越多，事情开始往奇怪的方向走去。

        医院压榨员工致死，做鬼都要来加班的恐怖故事在医院流传开来，弄得人心惶惶。

        果不其然，午夜一点，“他”来接班了。

        此刻的“他”走进更衣室，找了一圈没发现自己的白大褂，“他”刚想问值班的小美护士，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医生倚靠在更衣室门口。

        “嗨！”曹雪和“他”打了个招呼。

        新同事吗？眼前的女医生虽然戴着口罩和黑框眼镜，但是周身散发出来的冷艳气质不容忽视。

        这么哇塞的女医生应该是他们议论的话题，他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他”用手按了按额头，最近上班总是恍恍惚惚，感觉走路轻飘飘的，跟同事说话打招呼也没人理。还有，最近总是迷迷糊糊，好像还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见到我的白大褂了吗？”

        “小李医生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这不是穿着吗？”曹雪轻笑一声。

        小李医生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他已经换上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

        “我……”什么时候穿上的。

        “医生，来了个脾脏裂大出血的病人，你快去看看。”

        “马上。”小李医生应到，跟着小美护士一同推平车，送病人去抢救室。

        “血压80/50mmhg，脉搏120次/分，休克指数15，出血量约30％以上。”小美护士边给病人上心电监护边报数值。

        “双管输液，急查血常规、凝血、肝功生化，再抽一管配血。”

        “赶紧双管输液，急查血常规、凝血、肝功生化，再多抽一管配血。”

        抢救室内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小李医生有些差异得看向他的同事小王医生，他来凑什么热闹。

        “医生不好了，病人室颤了。”

        小李医生闻言急了，走上前拿除颤仪，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穿过了去，捞了几次，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赶紧除颤。”小王医生拿起除颤仪，涂上耦合剂，“200j准备，clean！”

        众人离开床旁，病人被电得狠狠颤了一下，心电监护示波又恢复正常。

        “除颤成功，继续抢救。”

        小李医生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眼前的景象让他似曾相识。

        这时走廊出现了一位有点面熟的老人，他正被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架着往医院门口走去。

        老人家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手上戴着手腕带，看上去有些恐惧不安。

        “哎，等等，你们是什么人？他是病人，要接受治疗，你们要带他去哪里？”小李医生拦住他们几人的去路。

        老人家见到小李医生眼前一亮，满怀歉意地对着身边的两个西装男说道：“两位官差大哥，我遇到老朋友了，想跟他说几句话，劳烦通融一下”。

        两个西装男对视一眼，再看了看小李医生，见此人身上有些许功德之光，想必生前定是做了许多好事，并不是恶鬼，这才同意。

        “医生啊，谢谢你救了我，让我能够多活几天和家里面的人告别。”老人家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对他所做的事情十分感激。

        “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小李医生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间反应过来，老人家刚才说的是什么。

        “我活了88年也算是活够了，可是小李医生你还这么年轻，而且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老人家惆怅道。

        “我……”

        “别闲聊了，时辰到了赶紧走吧，不然晚了就误了投胎的吉时。”两位鬼差不耐烦地在一旁催促，还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小李医生。

        “你也赶紧的吧，莫在阳间逗留，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了。”

        ……

        明月当空，医院的路灯发出幽暗的灯光，阵阵凉风吹过，让人不住背后发凉。

        曹雪坐在医院花圃前的长椅上把玩着手中的千纸鹤，这可不是普通的纸鹤，里面可是画有往生符的。她一抬头便见到小李医生垂头丧气的走出来。

        “怎么了？”曹雪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刚刚还是一副尽职尽责的模样，现在却面如考妣。

        “我是不是死了？”他捂着胸口，上面有灼伤的痕迹，就像是被除颤仪反复电击过。

        曹雪递了一瓶水给他，甘甜的泉水咕咚咕咚地吞下，他瞬间清醒不少，原本模糊的记忆随着他喝下去的凉水变得清晰起来。

        曹雪给他的当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矿泉水，而是加了‘人间清醒’剂量的符水。

        “遗憾吗？”

        “不遗憾，起码那个女孩活下来了。”他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那日他值夜班，恰巧来了个喝农药自杀的女孩，他为了抢救小女孩整整耗费了一夜的时间，后来实在太累了才坐在地板上休息，谁知这一休息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学医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救死扶伤是天职，有什么好遗憾。若说遗憾，只有未来得及和父母告别罢了。

        “那就好。”曹雪看了看手机，居然弄到四点了，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若是不走，被阳光一晒，他便会魂飞魄散。“你该走了。”

        普通人若是死了之后，便会有鬼差来将他带入地府，但是小李医生由于死得太突然，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过世了，所以才在阳间逗留许多日。

        再加上他有功德在身，若是他不想轮回转世，一般的鬼差也不会上来抓他，除非他作恶。

        小李医生点点头，并不抗拒：“你能帮我转告一下我父母吗，就说儿子不孝，来生再报养育之恩。”

        “不能。”人鬼殊途，有些话说与不说都没有实际上的意义。

        “你！”小李医生急了，“你怎么这样子？好歹我们也是同行，你帮帮我怎么了？”

        曹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中倒映出周围的景色，但是却没有小李医生的模样。

        “你该走了。”她又重复了一次，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我……”小李医生。想到自己年迈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不由得揪心不已。不，他还不能离开，他还想再见父母一眼。

        嗯？

        曹雪发现小李医生周围的气息变了。

        人身亡之后，身上会产生一种叫灵的火焰，俗称鬼火。

        灵在不同的鬼身上会出现不同颜色，如果是白色，则代表灵已经无牵无挂，甘愿从尘世中离去。若是变成了黄色，表示他心有所念，不愿轮回，若是变成红色，则是在阳间做了恶事，若是变成黑色则是犯下重罪。

        曹雪作为天师，大大小小的鬼怪也抓了不少，起初见到小李医生时，他身上的灵是透明的，这说明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若是强行将他带走，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让他接受不了变成厉鬼。

        为此她思量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比较温和的方式。

        兜了那么大个圈子，花了这么多时间，她现在已经困到不行了，一心只想着收工拿钱。

        “我不走，我不走……”小李医生边摇头，边往后退，接着一溜烟不见了。

        曹雪叹了一口气，就不能让她轻松点完成工作吗？非要增加难度？钱不好赚呀。

        不过幸好她早就打听到小李医生的住址，索性便将白大褂一脱，露出了原本穿在里面的白色吊带衣和黑色蓬蓬短裙。

        惹人遐想的大长腿一下跨上炫酷的重型机车，装饰用的黑色镜框收起，黑色头盔套上了一头黑色如墨的秀发，如同夜间的不良少女般开着她的重型机车匆匆离去。

        千纸鹤收集了小李医生的气息扑腾着翅膀在前面带路，她向来都喜欢做两手准备，若是估算错误还能及时更正。

        曹雪跟着千纸鹤在深夜的城市里风驰电掣，她只想快点结束今天的任务，天知道她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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