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苟延残喘

祝芝梵疯狂的流着泪，拼命嘶吼着，快离开，快带着昙儿离开！

        她绝望又悲愤，痛恨老天的不公，连老天也站在祝芝薇那边，让自己三年的付出成了镜花水月。

        最后落得个举目无亲的下场。

        不过双十年华，心已经苍老疲惫得像是过了大半生。

        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想看清什么？

        也许她要的，是彻底死心罢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祝芝梵想，接下来自己就要渡过忘川，踏上奈何，走过黄泉路再不回头，最后喝下孟婆汤，前世记忆尽消。

        和厉寒，天上人间，再不复相见。

        忽的，周围一切尽皆消散，祝芝梵的身体一沉，坠到地上。

        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耳边却传来一阵大呼小叫：“醒了，终于醒了！快去告诉王爷……”

        竟然，还在人世！

        祝芝梵凄然一笑，眼角一滴清泪滑过脸颊的刺字，流入鬓边。

        她梦到自己做了个噩梦，为何醒来，还是身处噩梦之中。

        “我没死啊……”祝芝梵呢喃道。

        眨了眨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梵姑娘，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小丫鬟将她扶起来，絮絮叨叨着，“那天你流了满床的血，可吓人了！谢天谢地你活过来了！”

        她一个人将梵姑娘扶起来毫不费力，梵姑娘的身子轻飘飘的，瘦如纸薄，脸上也苍白得没有人色，要不是开口说话，活似个纸扎的假人。

        另一个丫鬟殷勤的捧过一碗粥，小心翼翼的哄道：“梵姑娘，这是猪肝粥，补血的。你先喝一点，垫垫胃。”

        王爷那天居然也晕厥了过去，所有人都在心里重新估算这个梵姑娘在镇北王心里的分量。

        先敬着总没错。

        祝芝梵靠在床边，手慢慢握起来，却不能紧握成拳。

        试了几次，虚软的松开，从没这么无力过。

        脑子里那熟悉的抽痛又开始了，像是很多根针在刺着，霎时冷汗浸透一身。

        “梵姑娘，此处是君澜轩，王爷的书房就在隔壁。王爷很快就过来看你了……”

        这话如同捅了马蜂窝般，祝芝梵尖叫道：“我不想看到他！我只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你的孩子堕下来是个死胎啊……”

        一个丫鬟心直口快地脱口而出，被另一个拉扯着，低吼道：“闭嘴！”

        这个梵姑娘挺可怜的，听说是王妃的庶出妹妹，两姐妹过得却是天差地别。

        虽然府里传遍了祝芝梵不守妇道，三番两次私通外男，但丫鬟直觉她不是那种女人。

        手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腹部，再没了那熟悉的凸起，唯余心如死水的平坦。

        祝芝梵喘不过气来，心口有堵不住的寒气一股股涌上来，流窜到四肢百骸，为什么这么冷？真正死了也不过如此了罢。

        这镇北王府，比地府还冷。

        头痛欲裂的感觉更甚，祝芝梵忍不住撞向床柱，“砰砰砰”的自残着，企图以一种痛覆盖另一种，可是根本没用，身心残破不堪，只有死了才得清静。

        “为什么我还没死？啊——”

        祝芝梵一直期待着昙儿降生，也希望自己能多活一天，多陪他一天。

        可现在，即使命不久矣，她也一点都不想活了！

        多活一刻就是多一刻的煎熬，心就像是被生生割下来丢到地上踩踏，痛到要窒息却偏偏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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