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相

　　应问剑的话一出口，我和李雪儿都听楞了。而梁剑心却哈哈狂笑起来，只是没笑两下，便吐出一大口鲜血。

                  应问剑又愤怒地问道：“为什么我的功力不到平时的四成？”

                  梁剑心在一旁冷笑了几声说道：“因为我对你下了毒。”

                  李雪儿疑惑地问道：“不是柳飞下的毒吗？怎么会是梁叔叔呀？”

                  “柳飞是凤翔城的人，他并没有下毒，我们只是借他在外面做戏罢了。”应问剑怜爱地望着李雪儿，伸手理了一下李雪儿额头有些凌乱的头发。

                  “做戏？做什么戏？”李雪儿不解地问出了我也想问的话。

                  “今天看来会有一个了结，”应问剑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把话都说出来吧。三个月前，魔教有一个使者突然找上门来，要我们问剑山庄向魔教伏首称臣。当时我心高气傲，怎肯自毁绩业。而那魔教使者提出以十招为限，如果我能不败，便当他没有来过。魔教虽然可怕，但一听他这么说，我当时信心百倍，认为就算他再厉害，十招之内我还是能立于不败之地的。”

                  望着李雪儿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应问剑神色暗淡地叹了一口气，“结果，我败了！五招刚过我就败了！当时老五也在，为了山庄，我们什么也不顾了，一起出手围攻那个魔教使者。”说道这，应问剑和梁剑心对望了一眼，然后都颓然低下了头，“结果还是五招一过，我们又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噢，我想起来了，好像三个月前有一段时间你非常沮丧，问你话，你也不理我。”李雪儿似乎回忆起什么。

                  应问剑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那个魔教使者走的时候，让我们三个月之后，也就是明天要给他一个答复，否则便会让问剑山庄消失于江湖之上。”

                  望着李雪儿震惊的眼神，应问剑说道：“我和老五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而我却不想为魔教卖命，只想和你平平安安的在一起生活。”听到应问剑的表白，李雪儿点了点，嗯了一声，眼睛似乎都红了。

                  咳了几声，应问剑接着说道：“后来我想到了江湖上有一个杀手组织，飘雨楼，”说着望了望我，对我说道：“你应该就是飘雨楼的吧。”

                  李雪儿有些惊讶地望着我，刚想说什么，却被应问剑挥手阻止了，我只是一声不吭地站在那，今晚有太多的震惊，我只想听他说下去。

                  应问剑望了李雪儿一眼又说道：“于是我不顾你的反对，把大婚的日子提前定在了今天，同时也出钱让飘雨楼一定要在今天把我杀了。”

                  “什么！”李雪儿惊呼出口。

                  “是的，本来我们想借着飘雨楼的刺杀来传递我的死讯，希望魔教能够放过问剑山庄，因为只要我一死，老五再躲起来，问剑山庄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应问剑挥手再次阻止了李雪儿说话，“听我说，虽然面对飘雨楼的刺杀风险比较大，但是我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用手指了指我，  “他一出现我们便怀疑他是飘雨楼的杀手，以他那点武功，完全可以做出假象，到时候全身而退，我们就可以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幸福地生活一辈子了。”

                  说着，应问剑眼出似乎已经出现了憧憬着的美好未来，不过几声剧烈地咳嗽把他再次拉回到了现实中，“后来，我们无意中又发现柳飞原来是凤翔城派到山庄来的卧底，于是我们便把计划改了一下，让柳飞在席间抱来了事先下了毒的酒，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第一个喝下，做出被毒死的样子。”

                  应问剑苦笑了一下，不过接着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本来计划已经成功了，可是回到这个暗室后，我的功力突然下降，然后，为什么？我一向视你如手足，老五！你为什么要对我出手？”到最后应问剑几乎咆哮了起来，梁剑心的背叛似乎深深地刺痛了他。

                  而梁剑心却只是一个劲地冷笑。李雪儿已经悲痛地再次哭了出来，“梁叔叔，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啊？”

                  听到李雪儿的哭泣，梁剑心似乎也有些激动起来，“应问剑！不错，我就是对你动手了，而且早在二个月前当你定下今天这个日子的时候就动手了。你不是想知道你怎么会功力下降的嘛，好，我告诉你，在二个月前我就在你的饮食之中下了三香蛊。”

                  “不可能！我一直十分小心，从来就没有中毒的迹象。”应问剑摇着头说道。

                  “不错，三香蛊并不是毒，你自然无法发现，被你食下肚的三香蛊只是潜伏在你的体内，只有当闻到特制的引蛊香时，它们才会活动，堵塞你的经络，使你功力迅速下降，而在这个山洞中我今日特意点上了引蛊香。”听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进入山洞闻到的就是引蛊香。

                  应问剑也似乎明白了过来，“你我兄弟一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梁剑心仿佛疯狂了起来，“你还知道兄弟一场，大哥当年如何对待你我的？而你却在背后暗算了他！你有没有当我们是兄弟？”

                  应问剑的脸上已经有些变色了，却依然说道：“当年，是我不对，我已经尽力了，可对方的实力太强了，大哥和老四都不幸去了。可我也身受重伤，我没有对不起大哥！”

                  李雪儿惊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间穿梭。梁剑心却仍然在冷笑着，“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以为你当年做得很干净吗？”应问剑本来似乎刚刚有了些底气，却在这句话下表情僵硬了起来。

                  “当年我赶到的时候，大哥和老四是死了，可是老四死前用手指在地上留下了几个字。”随着梁剑心的话，应问剑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梁剑心一字一顿地冷声说道：“老四写的是：老—三—通—敌—设—伏。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忍了你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今天，你说我该不该对你动手？”  

                  “我无话可说。”应问剑渐渐又恢复了淡定的表情。这话一出口，李雪儿也颤抖着离开了应问剑，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望着他。

                  “你真得害了我的父亲？”李雪儿说出的话也和她一起颤抖了起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应问剑沉声说道，却换来了梁剑心的一声怒斥。应问剑却看也不看他，满是柔情地望着李雪儿，“雪儿，这么多年来，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就算别人怀疑我，你也应该相信我啊。”

                  似乎想到了往日的情怀，李雪儿的目光也柔和了起来，但只片刻就抬起头了，“如果那是欲加之罪，那么你又为何辱我母亲？”说道最后，已经声泪俱下，嘶喊出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应问剑原本的一脸温情慈爱也被惊得失声叫道：“你说什么？”就连一直在旁边冷笑地梁剑心也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李雪儿却是想都不想掏出那张焦黄的小纸扔在了应问剑的身旁，“你自己看，这是我娘写给舅舅的，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说完却又有些期待地盯着应问剑。

                  应问剑先望了我一眼后，拾起并展开了那张纸，虽然纸上只有短短十数字，却看得他脸色数变，而李雪儿也神色紧张地随着他变化着。梁剑心有些焦急地望着他俩，却苦于伤势，无法起身，最后只得转向我问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妹为应贼所辱，妹去后，望兄照抚雪儿。”我一字一顿地冷声说道。而我加强语气的话，也震惊了在场的三人。李雪儿眼中的痛苦之色渐重，梁剑心却似乎若有所思，而应问剑仿佛一下惊醒过来，甩手扔掉手中的纸张，“假的！这都是假的，雪儿你别信！”见李雪儿似乎有些迷茫。应问剑指着我急道：“这一定是他给你的吧，他不是你表哥，他是飘雨楼的杀手，这一定是他伪造出来骗你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她表哥？”

                  “你表哥当年被我亲手……”应问剑这才意识到刚才是梁剑心插的那句话，只说到一半已经张着嘴说不下去了。

                  “被你亲手怎么了？是不是当年撞破了你的好事，被你亲手杀了？”梁剑心的话如寒风般刮过，李雪儿彻底瘫倒在地上，痛苦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怪不得，十八年前出事的那晚，我察觉似乎有人出庄，而整个山庄也只有你的身手才能瞒过我的耳目。”梁剑心仍然寒声说道。应问剑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旋即翻了个身，艰难地向李雪儿爬去。

                  “雪儿，雪儿，别听他们的，这都不是真的。”摇晃着李雪儿，应问剑焦急地说着。而李雪儿却只是流着泪无声地摇着头。

                  “雪儿，别这样，都是我的错，你别吓我，我不能没有你啊。”见到李雪儿悲痛欲绝的样子，应问剑似乎已经方寸大乱，口不择言地说道。

                  李雪儿缓缓转过头了，望着应问剑，轻声说道：“我从小就没见到爹娘，一直跟在你的身边长大。你对我比大山哥、小石头好很多，那时候我虽然也常听山庄里的老人偶尔提起过我爹娘，但我想就算他们在也一定没有你对我好。”望着李雪儿如串的泪珠滑落，应问剑微微低下了头。

                  “后来长大了，学武了。你的武功是那样的神奇，身姿是那样的洒脱。我总是呆呆地在一旁望着你，都忘了如何去学。那时候几乎每晚都能在梦中和你相见。”李雪儿说着，微笑了一下，却是那么的凄婉。

                  “别说了。”应问剑有些哽咽地说道。梁剑心也叹了口气，把脸别向一边。

                  李雪儿微微吸了一下鼻子，目光空洞地望向前方，依然轻声说着：“你知道吗？那时候大山哥和小石头总是会来找我，我可烦了，每次都会躲到你那儿，去缠着你。我知道大山哥和小石头都喜欢我，可是他们是那样的青涩稚嫩，又怎么能和你比呢。”随着李雪儿情意绵绵地娓娓道来，应问剑的脸色却似乎愈发地痛苦，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后来有一天，你悄悄地告诉我，你也很喜欢我。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开心，你知道那一晚上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我开心地笑了一晚上呢。”在那一刹那，李雪儿似乎焕发出了所有的美丽。而下一刻，却迅速地枯萎了下去，“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声音仍然是轻轻地，却似乎已经失去了生机。

                  应问剑已经泪流满面，摇着头，无意识地重复着，“雪儿，别这样，我不能没有你。”

                  深深地望着眼前的人儿，“可是你让我以后如何去面对我的爹娘，如何去面对我的舅舅和表哥？”平淡地话语，却如山般压得应问剑似乎喘不过气来。

                  应问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无限深情地望着李雪儿，缓缓说道：“雪儿，我一身罪孽深重，我知道配不上你，但是这一生我只爱过你一个人，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对你的爱我始终无怨无悔……”李雪儿身体微微振了一下，但对于应问剑慢慢涣散的眼神，渐不可闻的话语表现得却依然平静。随着梁剑心的一声叹息，我知道应问剑已经自断了心脉。

                  李雪儿慢慢替应问剑理了理发梢，最后用一支手缓缓地抚上他的脸，轻轻地说道：“我深爱的人啊，愿我们来世还能在一起相亲相爱，厮守一生……”随着一缕鲜血从她口中涌出，李雪儿已经摔倒在了应问剑的怀中，而她满是鲜血的胸口上也霍然现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刀柄。

                  梁剑心的一声“孽障！”，也将我从这一幕悲情中惊醒，目光却仍然久久无法从相拥的两人身上移开，生命的消逝似乎带走了所有的恩怨情仇，却留给了活着的人太多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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