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僧

　　等我走回大门口的时候，柳飞正忙得不可开交，见我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等稍微空闲了一些，才凑到我的身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脸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

                  我强笑了一下，借口有些累了，柳飞理解地点了点头，便让我到一边坐着休息休息。有些感激地谢了谢，也不客气，便去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好一会，身上的寒意才消退，而自信心所受到的打击，估计一时半会是缓不过来了。这一天下来，从应问剑到那位丙字杀手所带给我的冲击，使我再一次认识到自身武功的低微，却要在这强手如林的江湖中当杀手，我似乎这才开始为我的小命担忧起来。

                  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门前也渐渐冷清下来，估计该来的也都来了，柳飞便领着我向大厅走去。对那些早已坐在大厅中，就等着开席的各门派中人，又是好一阵招呼。我想早一点去看看后院中的情况，却也只能心急地等在一边。望着柳飞左右逢源的样子，心中暗恨：今天又不是你娶亲，那么热情干什么。

                  好不容易等柳飞带我走到后院，正迎上出来找我的王总管，原来后院要举行拜堂仪式了，自然不能缺了我这唯一的娘家人。

                  进了堂屋，就见新郎新娘已经站在了中间，傧相站在两边，四周观礼的，除了山庄中的人，似乎还有几个陌生人，其中还有几个和尚，道士。这时一旁伺候的丫环已经递上了檀香。两边的傧相也已经开口说道：“新郎新娘进香。”

                  好嘛，看来要不要我在场似乎都一样，并没有等我的意思嘛。默默地站在最后，虽然我这个身份是假的，但对于他们的做法心中还是十分地不快。

                  随着傧相依次喊出：“跪，献香。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礼毕。”在四周的祝福声中，拜堂仪式算是结束了。盖着红盖头的李雪儿便被丫环们搀扶着送入了后面的洞房中，而应问剑却留了下来，招呼着众人向前厅走去。

                  我在离开后院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我也知道估计是看不到那位不知道是否已经潜入的丙字杀手。转过头来，跟在众人的身后，目光忍不住在前面的那几个陌生人的背影上瞟来瞟去，我能够感觉到这里面有高手，而且不只一个，只是不知道丙字杀手遇到的那两个是否就在这里面。那几个和尚道士应该是应问剑请来的少林武当中人吧，只是不知道另外几位是什么身份，但只看能被请到后院观礼，应该也不简单。

                  当应问剑带着一群人出现在山庄的大厅上时，盛大的婚宴也随即开始了。应问剑被柳飞领去和每一桌的江湖同道打招呼，作为新娘的家人，我被安排在中间最大的一桌上。王总管把我们安排好之后，也忙得不见了身影。等大家坐定，我发现除了梁剑心和应问剑的那两个徒弟张大山和陈小石，剩下的六人刚才都曾在后院观礼，那两个白眉白须的老和尚应该很老了，一定是少林寺的吧，而且应该身份不低，因为整个大厅只有我们这一桌上的是素席，多半是为了照顾他们了。看他们慈眉善目的，倒的确像得道高僧的样子。

                  边上的两个老道士自然是武当的高人了，此时正闭目养神，似乎已经神游太虚了，不明白这时候还练什么功呀。剩下的这两位衣着华丽，气质高雅的中年男女就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了。只是看张大山和陈小石望向他们的眼神似乎不善，他们却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低声说着话，这让我对他们的出身十分地好奇。

                  梁剑心一坐下来就和少林的两位高僧交谈了起来，不时的发出一阵阵笑声，似乎相互之间十分熟悉。正说话间，梁剑心一抬头，似乎注意到了我，便对我说道：“乐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少林寺普贤和普法大师。”

                  见两位大师和善地起身来行礼，我立即站起来跟着双手合十，“见过两位大师。”虽然对少林的情况不是太熟，并不清楚他们在少林寺中的地位，但是我知道少林的掌门似乎是叫普渡，这么看来他们是和少林掌门同辈的高僧了。

                  等大家都坐了下来，梁剑心向两位高僧介绍了我的身份，在结束的时候却加了一句，“我这位贤侄从小经历坎坷，说起来，还曾经是你们少林的弟子呢。”

                  两位高僧立刻来了兴致，“梁施主此话怎讲？”我却听得暗暗皱眉。果然，梁剑心接着说道：“他从小就被少林的一位高僧收养。”见他们的目光都向我投来，我心里却不住地叫苦，不知道梁剑心为何有此一说，真希望他们别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可事与愿违，那两个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后，十分有兴趣地问道：“不知收养这位小施主的是我们少林中的那位弟子？”

                  “我也不知道我师傅叫什么名字，他的神智一直都不太清醒。而且我师傅虽然是个僧人，但一直在外飘泊，从未带我去过少林寺，应该不是少林中人吧。”我小心谨慎地说道，我这个杜撰出来的和尚师傅可不想与少林撤上什么关系。

                  “应该是出身少林寺的，我见过他传授给乐儿的少林六合拳。”梁剑心在一旁插嘴说道。听他如此一说，我的肠子都悔青了，当初还真不该在他们面前表演那套六合拳。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实在不好辩解什么，总不能叫喊着不当少林弟子吧。

                  那两个老和尚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位小施主，不知能否告诉我们，你师傅的相貌？”

                  “这个，”我有些傻眼了，没想到他们会问这个，却又不能打顿，“我师傅身高七尺，虎背熊腰，气度非凡……”我一急，就把平常从说书人那听来的说辞都给用了上去。本以为他们也只是一时好奇，听完了也就糊弄过去了，却不想那两位，眉头紧锁，追问道：“你师傅不会一直都神智不清吧，他清醒的时候都说些什么？”

                  我心中暗道不好，不会是我形容的真有其人吧，“他平时嘴里絮絮叨叨的，也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我有些敷衍地说道。

                  “我听乐儿说，他师傅给他取的法名叫：释乐。”梁剑心再次出声说道。只见两个老和尚惊喜地叫道：“释字辈的？！”两人激动地对望了一眼，“不会错了！”

                  我都想把梁剑心给活活掐死了。可还没等我在心里动手，那两个和尚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身前，抓住我激动地说道“快告诉我，你师傅现在在哪？”

                  我被他们摇得头晕目眩，两眼发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见我茫然地站在那，其中一个胡子短一些的老和尚，好像是叫普贤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阿弥佗佛！小施主不用担心，请听我说。”另一个也算安静了下来。

                  “我们的大师兄，二十多年前突然神智错乱，从少林走失，一直到现在音讯全无，这件事少林一直都没有对外提起过。虽然他当年的长像与你所说有一些出入，但是别的情况基本上和你的师傅相同，最主要的是，他给你取名释乐，释字辈，这正符合我们徒弟一代的辈分。应该不会错了，还请小施主能带我们找到他。”

                  我呆呆地望着他们，却感觉到我的心都碎了。不会真有这么巧的事吧。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两位大师，真是太遗憾了，我师傅在几个月前就圆寂了，所以我这才离开了师傅回到问剑山庄的。”我一脸沉痛地说道。

                  那两个和尚听我这么一说，异常地失望，却还不死心地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们，师兄圆寂的地点吗？”

                  “师傅临去之前，回光返照，嘱咐我，他死后，把他火化了，任由灰尘撒于大地。”我可说不出把他埋在哪，也只好这么乱编了。

                  “阿弥佗佛！”两个和尚低头再次宣着佛号，当抬起头来对望了一眼后，普贤大师开口说道：“应该就是了，大师兄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对我说过，等圆寂的时候，要让身躯撒向大地。”望着这两个老和尚认真的表情，我只有一种要吐血的感觉。

                  “释乐，你好歹也算是我少林中人，如果方便的话，还是回少林一趟吧。”普贤转过头来，郑重地对我说道。我连忙点头称是，心里却想着，以后经过少林寺的时候都要绕路了，可别到了少林寺给穿帮了，那时就是想出都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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