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试验

　　耳旁风声呼啸，我几乎是被这个老道士扯着手飞了起来，脸上也被如刀般的寒风刮过隐隐作痛。身后的小道士也被越拉越远，似乎只有那一声声的喘息在身后隐约响起。望着身边淡淡飘过的云雾，我才意识到已经被拉上了山顶，看向身后那没入轻雾中已模糊不清的山路，在暗暗咋舌的同时，对这个老道士也生出一些倾佩之意，若不是他拉着我，我还真不知道要爬到什么时候才能爬得上来呢。

                  在我的感慨之中，我已被带入一个山洞。巨大的山洞中到处散乱地堆放着的各种草药兽骨正散发着各种气味，摊了一地各种形状的瓦罐随着我们的冲入被碰得四下滚去，“稀里哗啦”的声音不时地响起。

                  山洞的正中有一个如小山般庞大的炼丹炉，炉下烈焰沸腾，滚滚的浓烟和着一股不知名的刺鼻气味向上翻腾着，最终从顶上一个大洞飘了出去。我被随手掉在地上，老道士已经冲向一边，在靠墙的架子上翻找着什么，又是一阵“劈劈啪啪”的声音传来，有几个罐子从架子上落了下来，变成了一地的碎片，老道士却看也不看，继续寻找着。我也只好慢慢站起，在一旁好奇地望着。

                  一会功夫，似乎是找到了，老道士分别从几个罐子中拿出几个各色的药丸或纸包，急急地揣入怀中后，一刻不停，老道士又扑向另一边，拿出几件形状不同的工具来。下一刻，就如同一阵风一样，老道士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二话不说，把我提到墙角，只听“啪啪”几声我的手腕脚踝上被四个铁箍扣住了，与之相连的铁链分别被固定在身后的墙壁和脚下的地上。我动了一下，铁链很长，发出一阵“哗啦啦”响声，转过头来愤怒地大声吼道：“为什么要把我锁在这里？”

                  那个老道士却仿佛根本听不见一样，从旁边搬来一张破旧的桌子放在我的前面，把怀里的药丸和手中的工具一样一样，认真仔细地在桌上排成一排，甚至还拿来了笔墨纸砚，一切摆好后，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拍了一下后脑勺，转身又不见了。

                  当老道士再次出现时，一只手上已经托着一只碗，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小刀，乌黑的刀身上也不知道沾的是什么，刀口上也是豁牙留齿的，有着无数的缺口。见我望着他手上的小刀，老道士似乎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说道：“俺一时没找到刀子，只好随便拿了一把，破是破了点，你就将就着点吧。”说着已向我走来，下一刻我已经涨红了脸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老道士却充耳不闻，严肃而专注地用他手中的刀子向我的手臂上划来，不！应该说锯来。伤口边的皮肤都被他那把小刀给染黑了，我都怕那把刀上会不会有毒，不过有没有毒现在似乎都不重要了。

                  鲜血溢出，立即就被他用碗接着，瞪得滚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兴奋与期待。等我手臂上的伤口不再滴血了，老道士迅速退回到桌子边上，先沾了些放在口中尝了尝，接着便把碗中的鲜血分倒在桌上不同的碗中，并向各个碗中放入不同的药丸或倒入纸包中的药粉。不停地搅拌着，观察着，品尝着，记录着，还不时跑到我的身边，盯着我的伤口瞧来瞧去。也许早就想到会被再次割出伤口来供人研究，也许是我骂累了，我只是一声不吭地靠在墙上默默地看着老道士忙前忙后。这时候，在山下见过一面的那个小道士也回到了山洞中，正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破碎的瓦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项工作，只是偶然抬头，望向我的目光中似乎总带着一丝不忍与怜悯。

                  几日过去了，我的手上也不知道被割了多少次，老道士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种药，还冲出山洞专门去采过几次草药回来，却似乎还是没弄明白什么，眉头是越皱越紧。甚至还有几次割破自己的手，取血和着药与我的相互比对，但依然没得到他满意的结果。不过当他每次看到我自动愈合的伤口时，似乎便得到了无穷的动力，再一次冲回桌边一遍遍地反复研究起来。

                  至于我的一日三餐都是那个小道士拿来的，每到晚上，他都会推来一张木床让我在床上睡觉。几天相处下来，慢慢和他也熟了，知道他叫小药儿，只是个道童，并未拜在老道士门下。偶尔老道士不在的时候也能和他聊两句，不过他似乎胆子很小，每次和我聊天也总是留意着洞外，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生怕被人发现。

                  从小道士的口中，我知道了现在所处的山洞是在泰山的望月峰上，泰山派到当今掌门这一代只剩师兄弟三人，分别是这个山洞中的老道：玄药子，掌门玄清子，以及前不久遇害的玄道子。

                  泰山派人数不多，但是仗着祖师爷留下来的武功，也算得上是中原的一大门派。不过玄药子却一生痴迷于炼丹采药，每次研究出什么新的丹药，总是会随意抓个门中弟子锁在山洞中试药，由于药性一开始总是无法控制的，所以被抓来试药的弟子多半会被折磨得痛苦万分，通常不脱一层皮是不会被放回去的。就连掌门玄清子有一次也被他下药后抓到洞中，折磨了一番。所以现在泰山派从上到下就没哪一个不害怕玄药子的。每一次玄药子出现的地方，泰山派弟子总是闻风而逃。不过自从我被送来之后，泰山派倒是安静了许多。

                  据说玄清子已经回来了，好像也没有那个穷丐的消息，估计多半没有找到吧，不过玄清子却一直没再来问我关于穷丐的事，也许在他们看来，我能多被玄药子研究一段时间对他们来说更重要吧，他们自然是不想来打扰玄药子的兴致了。

                  每次手臂被割破后伤口总能自己愈合，虽然失了一些血，不过每日的饮食都不错，似乎都补了回来，除了拴在我身上的铁链无法去除，别的我也没觉得什么不适。不过看着玄药子始终也没研究个什么出来，我还是有些担心他是否会用什么别的方法来研究我。这种担心最终还是变成了现实。

                  这天，玄药子似乎放弃了在那张桌子上的研究，手中直接拿着一颗红色的药丸，向我慢慢走来。望着那个离我越来越近的红色药丸，我有些惊惧地问道：“这是什么？”

                  玄药子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没啥，这只是**。”  

                  “你不是一直在研究我的伤口吗？今天拿这个**来干什么？”我身体向后缩了缩，不解地问道。

                  望着我惊疑的目光，玄药子把手也收了回云，想了想说道：“这几天吧，俺反复在研究你的血液，可就是没弄明白是咋回事，你的血好像也没啥与众不同的地方呀。看来你伤口能神奇愈合的原因，一定与你的血液没啥太大的关系。所以想先让你睡一觉，在你睡着了后给你动个小小的手术，再仔细地研究研究。”见我有些畏惧的样子，又上前安慰我道：“放心，就你那体质，睡一觉啥事都没有。”说完又把药丸向我的口中递来。

                  我刚说了个“不”字，玄药子已经一手捏开了我的嘴巴，把药丸塞了进去，我刚想把它给吐出来，玄药子在我的喉咙外轻拂了一下，药丸便已经穿过喉咙进入肚中。看他如此熟练，估计这种强迫别人吃药的事他是没少干。那么大的一个药丸经过喉咙时的不适让我咳了几下，不知道等我晕过去后，这个老道士会怎么对付我。不会要把我开膛了吧，想到这我不寒而栗了起来。

                  看到眼前玄药子满脸紧张兴奋地望着我，心里不禁想报复他一下。心想你不是给我吃了**嘛，那我就晕给你看。想到这，双眼一翻就向地上倒去。耳边听到一声惊呼，估计玄药子也没想到我就这么突然倒了下去。

                  手腕却立刻被一只手搭了上来，我心知要糟，果然那只手下一刻已经重重地拧上了我的耳朵，“吃了这药啥时候该晕过去，俺还不知道嘛，你竟然敢骗俺！”耳边传来玄药子如打雷般的怒吼。

                  “哎哟！哎哟！你轻点，”我的身子已经被玄药子给提溜了起来，急忙护着耳朵叫道，“刚才不就是有点累想躺一下嘛，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呀。”

                  玄药子松开了手却在一旁，吹着胡子一个劲地冷笑。我用手揉着耳朵低声抱怨了几声。只是就在这会儿功夫，我的腹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绞痛，巨大的疼痛让我双手捂在肚子上，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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