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巨大的眼睛

第二天，小悦儿果然一大早就来了。

　　“林灿哥哥，早上好，快点起床啦，我们去上面玩。”

　　林灿翻个身继续睡，刚才正梦着小琼楼的心怡姑娘呢，真白。

　　“林灿哥哥，我跟你说，木大叔说过几天就可以去新世界了呢，昨天我把妈妈的衣服都找出来打包好了，你说妈妈离开那么久，万一回来了衣服破了怎么办。”

　　小悦儿拽拽林灿的被角。

　　“唔，小悦儿真能干，妈妈回来肯定会夸奖你的”林灿含糊着，鼻子有点酸，等脸上终于勉强能挤出一点笑容之后，才掀开一直蒙着脑袋的被子。

　　“林灿哥哥，你说新世界真的很漂亮么？妈妈要是不认识路怎么办？呜呜，要是能给妈妈写信就好了。”

　　小悦儿根本没有注意林灿异样的表情，继续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哎呀，林灿哥哥，今天我们去上面玩吧。一晚上没掉过石头啦，我们出去看看好不好？”

　　林灿看着这个时而欢乐时而伤心的话唠女孩，想着以后自己会不会也有这样可爱的一个女儿？妹妹就不用想了，他从来就没见过父亲对哪个女子多看过一眼。

　　小悦儿的母亲应该是不在了，目前外面这种情况，人类怎么可能长时间生存？

　　也许她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相信，她宁愿相信妈妈曾经说过：要离开很久很久。

　　在小悦儿心里，妈妈总有一天会回来，只要抱着玩具熊妈妈就能认出渐渐长大的自己。

　　她盼望着有一天，妈妈会从外面回来，回来找她。

　　所以，小悦儿时常一个人抱着玩具熊来到峡谷上面，隔着紫幕看外边的世界，等待着。

　　“那我们就上去看看”林灿实在不愿打破一个小女孩心中美好的祈盼，况且砰砰声确实停了有好几个时辰了。

　　“林灿哥哥，你真好，要是木大叔的话，一定又要训我了。”

　　“小悦儿，咱们就站里面看，不能出去哦”

　　“嗯嗯”小悦儿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

　　上到地面，果然外边变得很安静，再也听不到那种“砰砰”的声音。

　　向外看去，阴沉灰暗的天空依旧飘荡着厚厚的烟尘，被紫幕的颜色浸染，显得有一些梦幻。

　　安静，有时候并不代表着安全。

　　暴风雨来临前通常是最安静的，两军冲锋前往往也是最安静的时候，安静，总是代表着有更大的力量正在积蓄。

　　林灿的神经反而绷得越来越紧，心中有一股强烈的不安。

　　“悦儿，我们下去吧，提醒一下木先生千万不要放松警惕。”说这话不过是糊弄一下小孩子罢了，木应该不会大意的，任何上位者都不会缺乏对危险的敏感。

　　“小悦儿？”

　　在林灿愣了下神的功夫，就听着外面不远处传来“咯咯”的笑声。还能是谁，这个时候，外界不可能有别的人了。

　　“快进来”林灿连忙冲出去。

　　“就玩一会嘛，林灿哥哥，就一会儿。你看只要有危险，我们很快就能躲进去的”小悦儿嘟着小嘴，不停摇晃着林灿的胳膊。

　　心里一软，只能放弃让小悦儿回去的想法。林灿心里却一点不敢大意，时刻警惕着天空中的情况，准备万一有事就扛起小悦儿跑进紫幕。

　　天空恢复安静以后，空气似乎也变得好了一些，漂浮的浓密烟尘，偶尔会闪开一点缝隙，透进来一束阳光，就像是马上要雨过天晴的时候。

　　难道灾难真的结束了？自己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看着小悦儿在那开心的蹦跳，林灿默默祈盼着那束阳光再多一些，清扫走弥漫天空的灰暗，恢复那个充满光亮的世界。

　　如果没有这场灾难，这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晨，晨光里小悦儿正与妈妈挥手告别，然后跑向学堂吧。

　　也许是林灿的祈盼起了作用，上方的黑色烟尘云慢慢变得稀薄，露出越来越白亮的天空，只在天空中还剩下一大团红褐色的云层还在在那里左右游荡。

　　周围越发的安静了，慢慢的透过黑云能看到远处的天际，出现了一条横贯的深色莽带，然后天空的另一边也出现一条同样的深色莽带。

　　游荡着的红褐色云团，偶尔会发出点点亮光，有时像闪电，有时候会像阳光一样落下一束光芒。

　　看似状况越来越好了，可林灿始终觉得有一些不对劲，心里的不安始终没有消去。

　　不能耽搁了，得赶紧带着小悦儿回去。

　　“林灿哥哥，你看天上，好漂亮啊。那片圆圆的云朵太调皮了，总是挡着太阳，哼。”

　　此时红褐色的云已经飘到了头顶，小悦儿正仰着小脸兴奋的望着。

　　圆圆的云朵，什么时候连云都有这么标准的形状了？不好，林灿拉起小悦儿就跑。

　　一拉之下却发现一把拉了个空，身后只有一团白灰正在飘落，以及一束一闪而过的光。

　　那道光居然杀死了小悦儿？林灿以前没少经历过战斗中身边不停有队友倒地的情况，可这次不一样，明明花一样可爱的孩子，就这样毫无道理的没了。

　　林灿停下来，心里没有恐惧，只是不理解。

　　他盯着头顶那片云。云也停止了飘动，天空两侧的莽带快速往一起靠近，整片天空像是一只眼睛一样与林灿对视着。

　　眼睛，那真的是一只眼睛，占据了整片天空的巨大眼睛。

　　原来刚才看到的云不过是一枚红褐色的瞳孔，两条莽带就是眼睑，瞳孔的凝视便会发出那种实质性的光芒。

　　小悦儿就是被这眼睛的一道目光看了一眼，便化做了飞灰。

　　看明白之后，林灿心中所有的愤怒全部化为了无奈，以及有点委屈。

　　为什么？巨人何必要盯着脚下的蚂蚁？是不是就像是某个夏天，烈日下自己也会向着忙碌的蚂蚁投掷石块？或者捻下一根手指？当时的蚂蚁是不是也觉得委屈？

　　“为什么？好玩吗？”林灿朝着天空大喊，他不指望得到什么回答，纯粹就是想发泄一下。

　　“苍？不，你不是苍，苍怎会这么弱小。离开，你不属于这里，我不与你为敌。”很意外的，对方回应了，虽然没有明确的话语，只是一丝波动，林灿却明白了对方此时正在表达的意思。

　　苍又是谁？自从离开边关，日子越来越离奇了。各种各样以前只能在故事里面看到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又出现一个仅仅是眼睛便能占满天空的生物，不知道对方的全身得有多大。

　　看对方的态度，苍应该是可以与之抗衡的存在吧？

　　林灿没动，也没再说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复仇？也许有一天自己也能强大到如此，可能会复仇吧。

　　现在，自己就如一只蚂蚁，弱小到连复仇的想法都不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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