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越矩的季博明坐在炕上，贪婪地看着谢晴入睡的背影。说不明白，一种无比复杂，不能阐述明白的心情。

        他明白，这不算是爱。他也没有爱一个人的资本，天生在刀口上生活的他不可能杀出一片天，撑起一个家庭。谢晴也不会需要这样的风雨飘摇，担惊受怕。

        一路走来，他看着谢晴从一个娇气、甚至有点愚蠢的深宫娘娘，到如今有点邋遢的小姑娘。他不是没想过调戏，可这人分明就是不开窍。或者明白，只是装糊涂吧！

        这一夜，注定是失眠的一夜。

        可惜，老天爷，没有让季博明辗转难眠一整晚。

        约莫五更天，是人的大脑最需要休息的时候。季博明靠在炕上准备眯一会儿。

        屋外外穿来一阵阵脚步声。听动静，不是一个人。他用被子裹好谢晴，路引文书都放在她的怀里。

        握紧了身边的剑。

        ——终于，要在边城见血了。

        门外的里长带着一群人慢慢靠近厢房。他才不相信那两人是京城来游学的学子。边城这地儿，没几天是平静的，到处都是打打杀杀。动静大的时候，全村人都要拿起武器抵抗边沙秃子。这些年，他只见过孤儿寡母为了活下去卖身给人牙子，只为了去东边富贵的地儿留条命活下去。留在这里的，不是流放在此的，就是扎根在这里的兵户。

        那两匹马，他认真看过了。

        皮毛油亮，马蹄磨损看得出，近来跑了很久。寻常读书人家，根本不可能养得起这样的好马，尤其是马掌脚下的马蹄铁，还留着兵部制造的印记。

        近来，谢将军被人放了暗箭。他们这些退下来的老兵早就知道了内部消息，他们军队里面出了内鬼。

        如今，来了两个外地人。尤其是那高个子，绝不是读书人家的公子。那种气质，只有他们这种见过血的人才能体会。

        怎么看都有联系。他等厢房的油灯灭了，喊婆娘在外面守着。自己翻墙去了几户人家，叫上了十来个男丁，从角门偷摸进来。

        每个人的手上，都备好了武器。

        锄头，镰刀。只要能伤人见血，都是武器。

        一行人蹲在门外，等到了五更天这个时辰。只等里长示意，他们冲进去绑了两人先揍个半死再送官。

        里长蹲了好一会儿，他年纪不大，早年因为腿伤退伍。当时药材紧缺，等他治好后留下了病根。天气变化前，骨髓里的那种酸痛一阵阵袭来。

        他挥动手，示意所有的人行动。

        季博明在他们冲进来的瞬间，看着他们手中的‘武器’。把刀重新插进了剑鞘。

        这些人，没有恶意。有的只是对外人的警觉。奈何他们两人，身份确实不能公开。

        若是谢将军的女儿，半夜和一男子同床共枕的消息流传出去，不说皇帝那不能交代——谢晴说不准就是三尺白绫；单是正在养伤的谢将军，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千里奔波，结果被野男人占了便宜，几十万大军，车轮战都能磨死他。

        于是，有口难言的季博明，连同被褥行礼，扛着谢晴冲开了闯进来的村民。

        手中的剑，虽未出鞘。却也使出了几分功夫，三两下打出来一条路。撞开大门，站在围墙上吹了声口哨，被人拉走养在后院的马跳出了矮墙。

        季博明跳上马背，朝追来的几人道歉：“在下不是边沙人，只是身怀任务，得罪了。”

        说完，扬长而去，卷起一路的灰尘。

        里长听到那句话，回首再看受伤的几人，检查后发现只是轻伤。瞬间明白过来，是一场乌龙。既然是一场误会，解开了自然没有聚众的必要。

        他等几位村名出了院门，站在后院，看着那匹马。

        再次确认马蹄铁上面，确有兵部的印记。那，那两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什么秘密任务？

        边城的月亮比京城的更圆点，也更亮点。一番折腾下来，谢晴的脑袋往热源钻，呼吸落在季博明的胸口。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一丝银线。难怪说睡相不好，原来不是自谦。

        007观察了一路，确认季博明不会对主人心生不轨。便没有打断谢晴的美梦。

        两人一马跑出了十几里地，在一处荒废的庙宇住下。

        安顿好谢晴，季博明把马牵进了屋内。

        屋外，乌云遮月。瞧着快要下雨了。

        果然，天空一片漆黑，豆大的雨水砸下来。屋顶漏雨，若是皓月当天，说不准是个看星星看月亮的好地方。可如今是个雨夜，周边也没有什么借助的人家。

        季博明看着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被褥，翻开瞧了眼，酣睡的人没有丝毫惊醒的预兆，无奈抱起谢晴往干燥点的地儿躺下。

        不知是怀里的被褥软还是人软，没一会儿，季博明闭上了眼。沉睡前，他想，明日一定要与谢晴说道，她昨晚流口水了。这个坏习惯一定要改。

        已经被007养成了生物钟的谢晴睁开眼，看着头顶的茅草。怀疑是不是又穿越了。她想着伸出手观察是不是换了一具身体，吓得她整个人连人带被子往旁边滚去。

        惊醒了季博明。

        谢晴睁大眼看着季博明，控诉他：“是不是你，睡觉故意，故意。”她有点说不出那个真相。

        季博明点点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是啊，昨晚你可喜欢往我怀里睡了。”

        他看了眼谢晴通红的脸，起身带着马往外走去。

        留给谢晴一点自我安慰的时间。

        007看着呆愣的主人。

        许久，才解释昨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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