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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第181章


一步失利,步步失利。

        一旦起点输了,这辈子都未必能回到原来的位子。

        ring会愤怒网友对顾夜歌的肆意辱骂,会被扭曲事实断章取义的洗脑包气得心梗,拼命解释真相是怎样的,但尘楚内部看的确不是那些荒诞的谣言,而是市场的反应和大数据。

        对方说了什么不用去在意,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对自身利益有什么影响,才是有价值的信息。

        尘楚高层放弃在此时公关的原因也不难理解,粉丝能感受到的是微博和帖子被删、被禁言、被炸号、卡黑卡不掉、正面物料被限流、造谣全网推送,尘楚作为业内公司,拿到的消息只会更多,对方下了这样的血本,尘楚就算抽出现在所有的流动资金去公关,也未必公关得过。

        何况早期因为ring帮他们省了公关费,尘楚自己的宣发也是集中在顾夜歌和她的流量身上,现在好了,直接被对方拿来借力,利用群众现在对流量艺人的恶感,站在风口上使劲,天然地便开了buff

        因为之前觉得《红夜》能靠顾夜歌大赚,ring又当了免费宣发,所以尘楚的流动资金,基本上都投了出去,现在公司就算掏空家底,能拿出来的公关费用也少得可怜,面对这样的局面,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红夜》不是大场面战争片,成本并不算很高,现在不做什么,靠着ring和影片本身的质量,哪怕低排片,多少也能收回点成本,赔不了太多,但要是把仅有的流动资金都砸出去,不仅肉眼可见地改变不了局势,还有可能把公司拖着玩完。

        这种局势下,避开风头,保存实力,等待大火燃烧殆尽,再去行动,才是明智的行为。

        只是,《红夜》要作为牺牲品,为这场大火陪葬。

        顾夜歌,也要继续作为靶子,被全网辱骂,直到《红夜》撤档——直到她成为“票房毒药”,对其他人再没有威胁性。

        林子萱虽然是第二大股东,但毕竟手头的股份没过50,她改变不了高层和其他股东一致的决定。

        为了避免其他艺人看了心寒,高层们当然会给顾夜歌补偿,他们承诺这次结束后,会给顾夜歌怎样的资源,绝不会放弃顾夜歌,但有什么用呢?如果没有这些事情,那些综艺、网剧……本身是不可能有机会邀请到顾夜歌。

        但也没办法怪尘楚的高层什么,毕竟这些也不是他们弄出来的。尘楚现在的流动资金不足,做这个决定非常正常。

        只是中年男人站在林子萱身边,到底还是心虚得不行。

        “她还没出来吗?”良久,林子萱开口。

        中年男人当然知道她问的是谁,摸了摸头上的冷汗,他谨慎地道:“顾小姐自从……就把自己锁在房门里了,午饭也没吃。”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那丫头一贯身体大过天,天大的事都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午饭都没吃,可想心情波动有多大。

        林子萱沉默了一会儿。

        她的助理进来,看到中年男人,惊讶了一下,然后将买好的便当放在桌子上。

        香煎鸡胸肉,三文鱼,甜虾,燕麦饭团,鲜榨番茄汁。

        三十分钟后,林子萱拿着便当,敲了敲顾夜歌的房门。

        门内没有声音,林子萱有酒店的房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了。

        眼前的画面让她心中猛然一惊。

        她快步前去,想拿掉顾夜歌的手机,可待她看清楚对方手机上的画面时,却又是一怔。

        那是个华丽的舞台,黑色燕尾服的少年惊艳如画中人。

        她担心顾夜歌看到网上的言论心理承受不住,却没想到对方会窝在沙发上默默地看舞台。

        林子萱一时好笑,却也松了口气,她把便当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温声道:“吃点东西吧。”

        顾夜歌已经摘了耳机,默不作声,一双幽黑的眼睛透出隐约的乖戾。

        网络舆论从四天前开始发酵,今天顾夜歌在参加活动的时候,一群人忽然跑出来举着横幅大喊:“顾夜歌你妈死了!顾夜歌滚出娱乐圈!顾夜歌今天就出殡!”

        个个仰首挺胸,意态亢奋,倒还颇为整齐壮观。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丝毫不觉耻辱。

        横幅上是血淋淋的大字,一色的诅咒辱骂。

        还有ps的冥照、五马分尸图、断头图,被裱在框中被人举着。

        哪怕林子萱在娱乐圈中待了这么多年,她也没法理解,为何有人会对艺人怀有这样深厚的恶意。

        ring过去让他们走开,他们反而骂ring,ring回骂,最后双方打成一团,最后还是警察来制止的双方。

        但这些到了网上,就是“顾夜歌脑残粉暴打无辜路人”。

        品牌方见形势不对,让顾夜歌先回酒店休息,结果一个黑粉潜入顾夜歌的房间,在她的贴身衣服里放刀片,还是服务员发现对方工作牌不对才发现的。

        最后给顾夜歌换了个房间,她就一直在这里待到现在。

        刚才顾夜歌带着耳机的时候,状态看起来和平常无异,林子萱松了口气,但是现在,她的心又悬起来了。

        “你们有拍摄视频对不对?”顾夜歌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子萱心一紧,若无其事地道:“主办方有官方的视频。”

        “为什么不放出来?”

        少女看着她的双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话语非常直白。

        林子萱沉默了一会儿。

        “因为现在放出来没有用。”良久,她叹了口气,“真相扩散不出去,一些黑粉只会幸灾乐祸,甚至吹捧他们英勇,形式很容易失控。”

        人性在很多方面是相通的,美国有杀人犯崇拜,黑粉也是一样,他们伤顾夜歌越深,在同类眼中就越厉害。

        失控的大火之中,只能沉默着去尽力保存实力。

        顾夜歌沉默了良久。

        “吃点东西吧。”林子萱温声道,“天大的事发生,也要吃饭啊,身体最重要。”

        “《红夜》受到影响了,对不对?”顾夜歌忽然开口,她看着林子萱,“他们的目的就是打压《红夜》,他们已经成功了,对不对?”

        “……”

        “没有成功。”良久,林子萱轻声说,“《红夜》最重要的是票房,现在电影还没有上映,怎么能算他们成功?”

        “可是已成定局了不是吗?”少女眼神中有莫名的执拗,“许真跟我说了,排片一直在降。”

        “会降不代表不会升啊。”林子萱温声道,她附身,语气像在哄小孩子,“《红夜》之前不就因为你,而涨了很多排片吗?”

        “可是。”顾夜歌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却有泪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她声音微哑,“这次不可能再涨了。”

        林子萱沉默。

        那一瞬间她涌现千万个念头,但旋即又被理智一一压了下来。

        “没有什么不可能。”她起身,面容冷厉,哑声道,“游戏还没有开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顾夜歌看着她。

        “夜歌,吃点东西吧。”林子萱神色又软化了下来,她打开便当盒,“你明天还有通告,还要去排练《遇见》的舞台,吃点东西吧……”

        “……”

        良久,在少女的目光中,林子萱垂下眼帘。

        “夜歌,你知道,为什么《红夜》现在,还有5的排片吗?”

        顾夜歌没有说话。

        “因为你的ring。”林子萱轻声说,“他们为你包了场,自发订票邀请影评人去看,集资定电影票不让电影院继续撤档,一个人十张二十张地买票。”

        “因为他们爱你。”

        “这5的排片率,是他们为你争取来的。”

        “夜歌,他们还没有放弃,你怎么能先放弃呢?”

        顾夜歌还是没有说话。

        林子萱不去看她脸上满脸的泪,低声道:“夜歌,你要知道,有很多很多人爱你,你已经走到一个比绝大多数人都要高的位置,通向王座的路必然充满荆棘,这次这么多人费心费力地攻击你,就是因为,你的优秀,让很多人感到害怕。”

        “你不必去在意那些言语,你要知道这世上有这么多人爱你,他们在拼命保护你,想要给你最好的一切,想要见到更好的你,如果你仅仅因为那些讨厌你的人的意见就自我否定,就自我放弃,那这对于ring来说,是多么不公平的一件事啊。”

        “夜歌,就算是为了ring,也请振作起来吧。”

        粉丝的爱不求回报而又热烈明亮,他们全部的所求,不过是能够遇见一个更好的你,不过是希望你能够过得更好。

        不要受那些黑粉的言论影响,不要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

        “今天那些聚众闹事的人,不过是为自己心里的恶意,找一个安全的发泄口而已,你完全不必因为他们而怀疑自己……”

        “我不是因为他们。”顾夜歌打断了她,她的声音闷而沙哑,“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看到了过去欺凌自己的人,在网上靠着过去和自己的关系,因为对自己的污蔑和辱骂,被追捧夸赞。

        只是看到什么都没有做错的粉丝,因为自己的缘故,成为了过街老鼠,被人人喊打。

        “我不是因为他们而怀疑自己,我只是……”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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