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她不这么觉得不行，她们宿舍另外两个姑娘家境一般，都成绩都还算不错，在g高排得进班级前15，和常年倒三的龙芷璋隔了一条楚河汉界。

        她就指望着“买进来”的顾夜歌来给自己垫个底，这样自己才不会成为宿舍成绩最差的人。

        顾夜歌的确不是学霸，她数学没有宿舍另一个姑娘一半的分数，比龙芷璋高不了多少。

        但她的历史和语文，都是断层的第一名，两相拉扯，倒也勉强把她拉进了班级前10的位置。

        不高，但依旧和成绩倒数的龙芷璋隔了一层银河。

        顾夜歌拿回那两张第一的试卷时，开心归开心，她其实还挺淡定的，她一直知道自己有这个实力。这个成绩并不意外。

        但一旁的龙芷璋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似的。

        这几次之后，龙芷璋对顾夜歌就是有意挑刺，百般为难，之后几天龙大小姐大半夜在宿舍办praty，被吵得睡不着觉的顾夜歌忍不住问了几句：“你们什么时候睡觉？”

        然后她被龙小姐□□羞辱百般辱骂地骂了一个晚上。

        之后，就是那些事情……

        如果17岁的顾夜歌能穿越回过去，她肯定想把当时的自己头敲一敲，看看里面到底进了多少水。

        没见过这种人，掌握决定权的人在向她了解当时的情况，她不把对方做过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说出来，反而绞尽脑汁地想自己哪里做的不足，研究对方为什么会这样，把自己做过的不好的、可能是导致对方变成那样的原因的事情一股脑倒出来……

        您当自己在写反派男主，努力说服读者，对方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呢？

        反观隔壁龙芷璋，大概是从小被叫办公室多了，明显比顾夜歌上道多了，对于那些铁板上钉无从否认的事情，全部说成是自己性子直、讲义气——为什么用那样恶心的话辱骂顾夜歌？为什么一再针对顾夜歌？为什么破坏课堂纪律？因为那天她邀请朋友来宿舍半夜聚会，顾夜歌问了几句“什么打算什么时候睡觉”让她觉得自己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所以才教训顾夜歌，报复回去。

        她做过的那些事情，被无限美化，没被实锤爆出来的事情，全部不认，甚至倒打一耙，说成是顾夜歌小心眼，对她有偏见，编出那些事情污蔑她，她也很无奈。

        有些高中的老师，会有一种很神奇的思想。他们反而会偏爱那些淘气调皮、会来事、有孩子气的人，不管对方捣了多少次乱，照样心存偏好。反而是对那些乖巧沉默的孩子，喜欢不起来。

        淘气、调皮、会来事、孩子气……在大人眼里，这些多么的可爱。

        可那些被她们捉弄、欺辱的孩子呢？

        有谁在意她们的感受？

        因为不够活泼会来事，所以她们遭受的苦痛，她们的委屈，便一文不值吗？

        □□羞辱、造黄谣、排挤、辱骂、嘲笑……这些，真的是一句“孩子气”就能轻飘飘原谅的事情吗？

        顾夜歌高中后重温红楼，总是抑制不住地厌恶、敌视晴雯。

        她年幼时看红楼，虽然并不喜欢晴雯，可也并没有多么地讨厌她。可高中后再看，却常常在看到晴雯欺辱嘲弄其他人的时候，愤怒得浑身颤抖。

        人在没有亲身经历过类似事情时，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会觉得她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无法理解亲身经历者的那种深植于心的委屈与痛苦。

        聪明灵巧惹人爱，于是纵然无事便肆意践踏他人，也可得一个“真性情”的赞赏。

        这一点在后来的美术老师、邱荣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在高一顾夜歌喜欢的那个历史老师身上，虽然也有，但并不明显，真正令顾夜歌痛苦的，并不是这些。

        在顾夜歌将自己一腔真心，都对着历史老师尽诉出口后，她回到班上继续写作业。龙芷璋则在她之后被老师叫去了解情况。

        在龙芷璋被叫去办公室的那一段时间里，顾夜歌承认，她在期许老师给龙芷璋惩罚和责备，在期望看到龙芷璋吃瘪的样子。

        但那之后，顾夜歌究竟等来了什么呢？

        龙芷璋回到班上后，脸色是冷的，但并没有多不高兴，相反，她有意无意地，极具优越感地看了一眼顾夜歌。

        那目光如蛰，十四岁的少女双睫猛然一颤，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龙芷璋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她相熟的几个人都过去安慰她，安慰的话语依旧是在骂、在嘲讽顾夜歌。

        “……别跟她计较，那种人算个什么东西……”

        “……方檬矜（历史老师的名字）要是敢教训你，我明天就把姓顾的婊/子揍一顿给你出气，她tm算个什么东西……”

        “……只会告状的跟屁虫，你就是太善良对她太好了……”

        这些话语顾夜歌已经听了无数次，从最初的震惊、懵逼、愤怒，到现在，她已经可以忽略了。

        一片七嘴八舌的谩骂中，龙芷璋的声音悠悠然扬起：“……不气不气，方檬矜说了，她就是个神经病，我跟神经病计较什么……”

        “……方檬矜说了，她就是有病，让我多担待点……”

        “……她有精神病……”

        龙芷璋刻意扬起的声音，整个教室都听得到。

        像是有一只手，拽住了她的心脏，将其狠狠地往下拉。

        像是无数的大山突然从天而降，将她沉沉压住，十四岁的女孩忽然觉得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有男生怪叫起来，挤眉弄眼地看着她：“……我靠，精神病，真的假的？”

        “……原来她有病啊，难怪那么奇葩……”

        “……当然是真的，方檬矜说了，我这段时间真是太不容易了，没办法，同班同学吗，只能让着她了……”

        这些声音，此刻的顾夜歌都听不见了。

        她知道许多人此刻都在幸灾乐祸地盯着她，她不能落泪，否则只会招来更多的嘲笑，可是泪腺根本不受她控制。

        她想过许多种可能，也许龙芷璋巧言令色，老师并不会惩罚她，也许老师也会埋怨自己给班级招来麻烦事，也许……

        可这世界远比她想象中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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