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陈氏这一脉是从浙江一路抗战迁到成都的。羽西的曾曾祖父在浙江参了军，家族里的男孩儿也都当了娃娃兵，最后剩下羽西的曾祖父一枝定居在了成都北门。

        老宅子是个四合院，院里一株经年腊梅，枝桠生长到了屋瓦上，攀沿出了院外。屋后几片田地，三奶奶一家子都拿来种菜了，日常分送给邻里，好让小女儿平日里多得到一些照顾。

        北改喊了这么多年，这一片的屋子这么多年也纹丝没动，大家每每想着就快拆了，没功夫大修大建，由得屋子越发老旧下去。

        羽西的爷爷因为成分不好，分家之后辗转来到秀山县的乡村里，找了个偏远小学，做了教书匠，娶了当地的苗族女子。

        三奶奶盖着厚毯子坐着轮椅倚在腊梅树下，院子里燃着两盆炭火，映着她脸色相当红润，一头白发挽成一个髻，用一根白玉簪子别在耳边，见到羽西尤其开心。

        三奶奶有两个外孙子，齐赟和郭谨一般大，比羽西小几岁，两兄弟都是七中毕业，齐赟读哥伦比亚大学三年级，郭谨读多伦多大学二年级，这会都回来过年了。郭谨还带着女朋友，一个叫优子的日本姑娘。

        优子中文还没学好，只会你好、谢谢和好吃，说英文又带着浓浓的关西口音，拘拘谨谨一脸笑容地坐得笔直。倒是郭谨的日语说得挺溜，交往半年，把自己拐成了关西腔。羽西听他给优子介绍自己，夸得天花乱坠，赶紧用日语打断，问优子去看过熊猫了没。

        优子和郭谨都一脸惊讶，“姐姐你会日语呀？”

        羽西为了旅游突击式地学了很多语言，日语更是看剧学的，连五十音都认不全，听得懂说不好，估计语法毛病还不少，只能聊个闲天。

        晚上羽西做柴可夫，四个小辈从小通巷喝到了桐梓林，一路上发了不少朋友圈，评论不断跳出来，大多是：在成都？去成都了？来成都了？

        谭斯齐直接给羽西打了个电话，问了地址，不到半小时就出现在小酒馆里，一见面就数落羽西到成都了不联系她。

        谭斯齐是羽西大姨妈家的女儿，身形高挑丰腴，眉眼极艳丽，说话举止又很洒脱，走到哪里都吸睛得很。

        齐赟和郭谨从小就怕她，觉得斯齐姐活脱脱就是个妖精。

        郭谨跟优子介绍，“这是我们大姐头。”

        斯齐一听，“哦豁，日本人？”

        羽西顿觉头疼，问她，“谭承承没带出来？”

        承承是斯齐独子。大姐夫比斯齐大20岁，家里家外的人都喊他首长，当年带队拉练到秀山，因缘际会见到19岁的斯齐，就带回了成都。斯齐怀孕三个多月，首长才离完婚。斯齐又捆扎了小半年的肚子，回秀山剖出了承承，以汶川孤儿的身份办了领养手续，跟斯齐姓谭。

        大概是早产儿的缘故，承承笑起来有点憨憨的，检查下来智商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承承只喜欢拼积木，不吃不喝能玩一整天，旁若无人。斯齐给他在负一楼辟了个玩具室，积木堆得比专卖店还多。

        羽西妈交待斯齐，打听一下大学里面的行政岗位，羽西喜欢在大学工作。

        斯齐马上就要安排羽西住到自己家去，羽西已经定好了机票和酒店，过两天要去东京看展，等斯齐这边有面试消息了她再过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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