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唐沐风愣了一下：“离考试之期还有一个月。”

        “我看人家都要提前进京的。”唐二娘道，“这样吧，我给你些盘缠，你也收拾收拾准备启程吧。”

        这下，不仅唐沐风，连唐衣雪也愣了，怀疑地看唐二娘，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唐二娘却不在意，继续说道：“这也是你父亲的遗愿，若你能高中，也是光耀门楣啊，他泉下有知，也会很高兴的。”

        唐沐风犹豫了一下，点头应允：“也好，那么衣雪就有劳二娘照顾了。”

        “这是什么话。”唐二娘睨了唐衣雪一眼，“衣雪名义上是我女儿，我自然要好好照顾她的。”

        唐衣雪眉头紧锁，心想骗鬼呢，早上还跟自己甩脸子，这会儿变这么快，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谁会信啊。

        可她毕竟直接不好阻拦哥哥进京，因此也什么都没说。

        没过两天，唐沐风收拾了行囊，准备进京，临走时他偷偷塞给唐衣雪几两银子，低声叮嘱：“若是在家吃得不好，就自己出去买些吃的，别委屈了自己。”

        “嗯。”唐衣雪小声答应，想到这个家里唯一对自己好的人也要离开了，有点不舍，问，“哥哥，你要多久回来啊。”

        “最多两个月吧。”唐沐风道，“衣雪，你乖乖在家等哥哥回来。”

        “嗯，那哥哥你考完试就回来啊。”

        “知道了。”唐沐风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去跟唐二娘说了一声，便启程进京了。

        唐沐风走后第二天，唐衣雪一大早起来，就听院子里有人说话，她忙伏在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细缝，小心地观察。

        只见唐二娘正送一个妇人出来，满脸堆笑道：“陈大嫂，那这事就烦劳你费心了啊。”

        那被唤作陈大嫂的妇人笑着摆手：“瞧您说的，我做事您放心，张家那边我肯定给您谈得妥妥当当的。”说完便甩着帕子，扭着腰走了。

        唐衣雪莫名有股不祥的预感，走出门，故作不经意地问：“二娘，方才那人是谁啊。”

        唐二娘看了她一眼：“是东街的媒人，给你说媒的。”

        唐衣雪闻言，吃惊地瞪大了眼：“谁说我要嫁人的？你问过我的意见了么？”

        唐二娘冷笑一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不在了，你的婚事自然由我做主，何时由得你有意见了？”

        “可是——”

        唐二娘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况且那张家家资颇丰，张威又是家中独子，虽然你嫁过去是做妾，也不吃亏。”

        “还做妾？”唐衣雪简直要气笑了，难怪她假惺惺地要唐沐风去赶考，原来就是为了趁机把她嫁出去。这种缺德事，也亏她做得出来。

        “好了好了。”唐二娘摆了摆手，“张家很快就会派人来提亲了，你就在家安安心心等着做新娘子吧。”

        唐衣雪沉着脸没说话，心想，难道你要我嫁我就会乖乖地嫁么？我才不会任你摆布，走着瞧好了。

        唐二娘是铁了心要趁唐沐风不在把唐衣雪这个拖油瓶给处理了，在媒人陈大嫂的撮合下，迅速给她定了婚期。

        唐衣雪心中盘算一番，决定逃婚。反正待在这小地方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去京城找哥哥，等他考完试再另想安顿之策。

        说做就做，唐衣雪把唐沐风给的那几两银子和几件衣服一起包好，想想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可能不方便，又拿了唐沐风两件衣服，准备打扮成男子模样出门。

        包袱收拾好后，她仔细地藏在柜子后面，就等着成亲那天，趁乱找个合适的机会逃跑。

        很快就到了张家迎亲的日子，一大早就不停地有邻居上门道贺，家里很是热闹。唐二娘忙着招呼客人，顾不上看着唐衣雪，于是吩咐邓青青盯着她，千万不要让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邓青青一向看唐衣雪不顺眼，平日里常对她冷嘲热讽，现下接了这个任务，时不时地进来看她一眼，想搞点什么小动作都难。

        唐衣雪把包袱拿出来，塞在被子底下，正坐在凳子上对着床上的嫁衣发愁，邓青青又来了，见她呆坐着，不满地催促：“唐衣雪，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嫁衣换上。”

        “催什么催。”唐衣雪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么积极倒不如自己去嫁好了。”

        “你！”邓青青生气地伸手指她，“你别不识好歹，小心我告诉娘，让她来收拾你。”

        唐衣雪翻了个白眼，想想现在硬碰硬实在不明智，又忍气吞声地咽下了想说的话，起身准备换衣裳。

        邓青青无聊地在屋子里乱转，突然瞥见大红的被子微微鼓起一块，下面还露出一个青色的小布角。她好奇地走过去，伸手一拽，顿时叫出声：“唐衣雪！你是不是想逃婚！”

        唐衣雪一惊，转头望去，只见邓青青手上拎着她的包袱，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好你个唐衣雪，你真是胆子大了，我现在就告诉娘去。”

        唐衣雪顾不得自己没穿好的袖子，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要！”

        邓青青笑着回过头来：“怎么，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唐衣雪吞了吞口水：“拜托你别告诉二娘。”

        “那可不行。”邓青青道，“你跑了，新娘就没了，那张家怎么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有麻烦的不还是我和娘么？”

        她一面说着，一面甩开唐衣雪的手就要继续往外走。

        她一出去，自己的计划就会被唐二娘知道，以唐二娘的性子，把自己捆起来送进花轿这种事，她不是做不出来。

        唐衣雪越想越急，余光看见桌子上的花瓶，咬了咬牙。

        “邓青青！”

        “做什么？”邓青青话音未落，花瓶就敲上了她的头顶，顿时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来。

        唐衣雪丢开花瓶，接住她，低声叹气：“对不住了，虽然我们俩没仇，可是……先要委屈你一下了。”

        她吃力地把邓青青扶到床上，又找了几件旧衣服，勉强充当绳子，把邓青青的手和脚都绑起来，又把她的嘴捂住。

        做完这一切，她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心脏也因为紧张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邓青青好半天不出去，唐二娘说不定会起疑心，另外找人过来查看。念及此处，唐衣雪顾不得休息，匆匆换好唐沐风的衣服，又把头发散开，简单地梳了个发髻。

        做好一切准备，她将门打开一条细细的缝，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趁着没人经过这里，闪身出了门，故作自然地往外走。

        白日还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灯笼的光线很暗，不细看也看不清人脸。

        借着夜色掩护，唐衣雪低着头，混在客人中，顺利地溜出了家门，故作自然地走了一段后，看看身后无人，拔腿就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有点喘不过气来，靠在墙边，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呼吸平复下来后，唐衣雪环视四周，两眼一抹黑。逃是逃出来了，眼下的问题是，她一个人怎么才能到京城呢？她不认识路啊。

        要不，先找个客栈住下来，明天打听一下有没有正好要去京城的商人什么的，她可以出点银子，拜托他们把自己带过去？

        唐衣雪想好了，又打起精神，往前走了一段，终于找到一家客栈。

        店小二一见她进门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客官要住店么？”

        “嗯……”唐衣雪咳了一声，刻意压低声音，“还有空房么？”

        “有有有，您楼上请。”

        店小二将她引到楼上客房，唐衣雪看看房间还算干净，点点头：“好，就这里吧。”

        “那您先歇着，有事再吩咐我。”店小二笑道，“我就不打扰您了。”

        “好。”唐衣雪把包袱放下，想想又叫住他，“等一下。”

        “哎，您有什么吩咐？”

        “我想问一下，你们店里，有没有要去京城的客人啊。”

        “去京城的？”店小二神色为难，“哎哟，这小的可不清楚，也没听有客人提起来。”

        “啊，那好吧。”唐衣雪有点失望，“那你先去忙吧，谢谢啦。”

        “您客气了。”店小二答应着，笑着退了出去。

        唐衣雪把门闩好，疲惫地和衣倒在床上。她还没跑出樊城，不能掉以轻心，明天一定要尽早离开，不然真的被唐二娘和张家找来，那就惨了。

        唐衣雪困倦得厉害，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许是因为精神太紧张，唐衣雪一睡着就开始做梦，梦见自己被一群人追杀，前有追兵，后是悬崖，逃无可逃。

        外面突然传来阵阵嘈杂，她猛然从梦中惊醒，额头出了一层虚汗。

        出什么事了？

        唐衣雪匆匆起身出了房门，躲在墙角看向楼下。只见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吵吵嚷嚷的，领头的那个抓着店小二，大声问：“你们这儿今晚有没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来住店？”

        店小二哆哆嗦嗦地回答：“没，没有啊，今晚就一个客人来住店，也不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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