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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咄咄逼人


巧蕙回来的时候谭宝莉正捧着那枚玉坠子发呆,连大丫鬟靠近了都未曾发觉。巧蕙看自家娘子似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放下手里的食盒便退了出去,找巧心说话去了。

        “娘子那玉坠子看着眼生,可是黎家郎君来过了?”

        “可不是么,那黎郎君端得是好相貌,剑眉星目的。诶,不是说是名武将吗?看着倒是比咱们家大爷还要清风霁月些。”巧心笑着用肩膀撞了撞巧蕙,“咱们娘子真是好福气。”

        “主子的事情岂是你我可以私下议论的,仔细娘子罚你。”

        听得巧蕙的提醒,巧心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她家娘子最是性子和善的,对底下人从没动过气,更别说她和巧蕙巧兰三个陪伴娘子长大的大丫鬟了。

        谭宝莉在房中听着两个大丫鬟的对话,心中也是叹了口气——连巧心都看出来那男子文质有礼的气质,而黎封却是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武将出身,怎的会清风霁月呢?

        方才事出突然,她只好与对方虚以为蛇了一番。可后头小弟又说,今日确是与黎封结伴而来的。

        此刻她脑中有万千思绪,却搅成一团,理不清关系。

        若他不是黎封,那又会是谁呢?

        若他是那黎封,为何在后山初见时并未承认呢?

        正想着,巧心端了今日的汤药过来。她只好将玉坠子让巧蕙拿去收好,喝了药歇息去了。

        她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眼下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且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李氏正拿着算盘在屋内对账,谭振华背着手走进来,发出重重一叹。李氏抬头见夫主眉头紧蹙,赶忙命丫鬟端茶汤来。

        “夫主今日不是去黎家探望那黎老爷吗,怎的这般唉声叹气地回来?”

        “我那义兄,怕是就这两日了。”谭振华揉了揉眉心,“义兄一走,黎家小郎必定要守孝,莉娘怕是要再留一留了。”

        李氏心中暗叹一句果然如此,面上却只得配合着摆出惋惜的神情来,劝慰自己夫主节哀。

        要说李氏一向是看不上这黎家的。

        黎家祖籍在蜀州,祖上原是正三品英武侯的爵位,但大泽有世袭无功便降等的规矩,黎家后面两代人在功绩上均无什么建树,这爵位承到黎封父亲一代就被收了回去。黎封还好些,通过武举校考得了个武散官的阶级,还有建功立业的可能,但他父亲身子向来不好,一直都是白丁身份。

        先朝纷争动荡时黎封父子作为家中男丁,被抓了壮丁发配到云州徭役,机缘巧合下救了谭振华一命。谭振华感念其救命之恩,不仅疏通关系将黎家父子捞了出来,还将黎封父亲认作义兄,处处照顾。

        而黎家父子也顺势在西州开了府,黎封某了个一官半职,极少再回蜀州那边去。

        现下好了,那黎老爷一旦辞世,自家小娘还要跟着蹉跎三年,变成个大龄未婚的娘子。

        一想到这李氏就有些气不顺,账也对不下去了,苦着脸望向自家夫主。

        谭振华自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事便是他也觉得无奈。可六礼也走了一半,眼下再去与黎家解除婚约,岂不背信弃义?他谭家虽只是商贾之家,到底也拉不下这个脸……

        于是夫妻二人一夜无言,各叹各的气去了。

        又过了几日,霍言翔安插在观音桥的探子来报,那些官眷不日便要启程返回云州,如再不动手,怕是错过了时机。

        可上一次的确有些打草惊蛇,刺史夫人不仅在厢房内外多增派了一倍的人手,还命几位官眷做了好几本假账簿混淆视听,着实棘手。

        正好在盯着黎封那边的人说,黎家老爷怕是快不行了,黎小郎君向府衙告了假,整日守在府里并不外出。霍言翔舔了舔牙,决心再去观音桥一趟。

        再说观音寺里,自那日后刺史夫人总以探病关心为由跑到谭宝莉面前“嘘寒问暖”,但言辞中挑衅意味十足,问为何不见她的情郎再来寺里。每每这时,连一贯冷静的巧蕙都给气得咬牙切齿。

        谭宝莉虽看不清这位刺史夫人的表情,却也知对方来者不善,只得强打了十二分精神去应付,一时间倒让病情因心中烦闷反而不见好了。

        现下她也不想管那郎君到底是否为“黎封”本人,只想着“但凡他再来,我必咬下他一块肉!”。

        “莉娘想咬谁的肉?”

        她正和巧心这么说着,视线里就走进一道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影。

        这人怎的那么爱穿白衣?

        谭宝莉不住这么想着,对方已走到跟前作了一揖。

        一旁的巧心连忙激动道:“姑娘,是黎公子来看您了!”

        霍言翔见谭宝莉没什么反应,也并不在意,自行站直了身子,从腰间摸了把折扇出来放在手上敲了两下,开口问道:

        “方才莉娘说想咬谁的肉?莫不是在下吧。”

        谭宝莉也没想到,正说着人家的坏话,怎的就被当事人捉了个正着,且还直呼起她的闺名了。她只得清了清嗓子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反问了一句:“公子怎的来了?今儿应该不是公子休沐的日子吧?”

        霍言翔挑了挑眉,这妮子果然还在怀疑他的身份。

        “昨日刚办完一个案子,心中惦念莉娘情况,特向太守调了半天假,来探望姑娘。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姑娘莫要介意。”

        谭宝莉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对这个问题继续深究。霍言翔见她没有再问,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

        看来还是很好骗的。

        “妾身子并无大碍,空山住持也说无碍,想来就快能恢复了。”谭宝莉这时想起还未向对方见礼,赶忙起身福了一礼,吩咐巧心去烧茶汤来。

        霍言翔却摆了摆手说不用,说煮茶费时,自己难得有半日假期,就不浪费在等待茶汤熬煮这种事上了。

        说着,又邀请谭宝莉一同前往寺庙里走走,打算上一炷香为自己父亲的身体康健祈福。

        谭宝莉疑惑道:“公子从前不是最不信鬼神之说么?”

        “从前不信,但阿耶身体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田地,在下也不得不信了……”

        霍言翔说这话时故意放慢了语速,句尾还有些哽咽,听得一旁巧心的心都跟着揪紧了——这是怎样的孝子情怀,竟让一个原本没有信仰的人向佛神下跪祈福了!

        而谭宝莉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好。”

        于是霍言翔退到外院去等谭宝莉梳妆换衣,没人看到他转过身去嘴角噙着的那抹笑。

        内室里巧心正为谭宝莉梳头,手上动作利落,嘴上也没停下,一直在叽叽喳喳个不停:“二姑娘,咱们这位黎郎君真的是好相貌、好涵养啊,还好孝顺呢!姑娘嫁过去,一定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姑娘现在是看不到,这黎公子嘴角有个小痣,奴婢听人说,嘴角有痣的郎君最是疼爱夫人的呢!姑娘你知道吗……”

        巧心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谭宝莉却只听见一句:嘴角有颗小痣?

        她回忆起幼时见到黎封的情景,仿佛是没有什么痣的……

        正想着,巧心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谭宝莉扶了起来。

        谭宝莉心中有事,倒是没发现自己的头顶好似有些沉重。

        厢房的门被打开时,院子里有一束光正好照了过去。

        只见有一位妙龄少女,身影纤纤,宛若下凡历练的仙子,踏着红霞而来……如果忽略掉仙子满头的珠翠,这场景应该唯美些。

        “莉娘……这打扮得会不会太过贵气了些?”霍言翔斟酌了片刻,委婉的提了一句。他想不明白平时看着挺淡雅如菊的一个人,怎的打扮起来是这副模样的。

        谭宝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脑袋沉甸甸的,仿佛顶了一整个妆奁在上边似的。她伸手摸了摸,巧心怕不是将她那只妆奁里所有的簪钗都插在她脑袋上了。

        哪怕看不见,谭宝莉也知晓自己的脑袋定是比孔雀开屏还热闹。

        这样出去实在有失礼数,她只得向霍言翔福了一福,请对方再稍等片刻,拽着巧心回房间。

        只是还未等她转身,院内一窝蜂地涌进来一群人,打头的就是那云州刺史夫人。

        原来这行人已经决定明日就启程返回云州去,那刺史夫人经过上次的事情,认定了谭宝莉二人就是企图盗窃她手中账册之人,便三五不时地跑来激谭宝莉说出“黎封”下落。

        只是谭宝莉这人好像面团子捏的一般,任她搓圆捏扁都不生气,也毫无要将“黎封”交出来的意思,刺史夫人更是坚信了她的包庇之罪,对她没有半点好脸色看。

        既然决定就要走了,刺史夫人带着一群官眷好友再来羞辱谭宝莉一番,就算见不到那贼人,也可教这商户女明白,不要随意帮他人出头的道理。

        “小娘子是要去哪?打扮得如此隆重。”刺史夫人嗤笑一声,掩着嘴说道,“莫不是因为你的小情郎今日来探你的缘故?”

        周围几名官眷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谭家可是西州第一花商呢,当真富可敌国,金银珠宝跟不要钱似的顶在头上,显摆给谁看呢?”

        “哟,感情是商贾出身,怪不得呀,这身上的铜臭味用多少熏香都盖不住。”

        “模样倒是长得不错,你家夫主不是正缺个暖脚的婢子,我看这小娘子合适。”

        “呿,是要把这等狐媚子往家里放,失了疯么?”

        “到底是出身不高,见到咱们刺史夫人,都不知道主动上前见礼。”

        “听说是个盲的,能福出像样的礼么?怕是连咱们夫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可真是晦气。”

        一群人用足以能响彻整个院落的声音说着“悄悄话”,一边说着,还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谭宝莉,饶是再随和的性子,也压不住怒气了。

        谭宝莉僵直着身子,“瞪”向面前的人群,她刚想开口,就看见一旁的男子上前半步,挡在她的身前。

        “各位可是云州各郡城的官眷夫人们吧?若在下没有认错,您是云州古刺史家的赵夫人,旁边这位是云城方郡守家的钱夫人,还有贡丝署张侍郎家孙夫人、贡丝署海侍郎家的李夫人,和郓城宋太守家的周夫人。”霍言翔边说边用折扇点着面前的官眷,他每点中一人,几人的颜色便难看一分,待他数完,几位官眷面面相觑,不敢言语,“啧啧啧,原来官家夫人们说话就是这副派头,就是不知各自的夫主见未见过你们这‘毫不知书达理’的一面。”

        这句话出来,那位李夫人最先白了脸——她娘家一脉自诩诗仙后人,但她家族式微又清高,只顾读书不顾温饱,险些连锅都揭不开,还是她凭着一身才学才嫁得贡丝署的海侍郎。

        贡丝署远在云州,汴京那位圣人手伸得再长也管不到这里,当真是让她家夫主吃得满嘴肥油,也顺带着接济她娘家不少。故而在夫主面前她总是做出一副圣贤做派,维持她自己与娘家的体面,背地里,她却最痛恨商贾之流,觉得那些满身铜臭味的人最是下等,刚才骂谭宝莉时,最不留情面的也是她。

        “呵,一介小小虎卫,不过八品的武散人罢了,也敢在本夫人面前造次?来人,给我将这贼人拿下,捆回去让刺史好好审审,到底在我房里还偷摸了些什么。”

        云州刺史赵夫人眯眼盯着霍言翔,那日她回去仔细察看后果然在妆台发现了一些墨迹,也就是说,当时那贼人极有可能找到了账簿并誊抄了一份,做出账簿并未被发现的假象来迷惑自己。

        也不知那贼人到底誊抄了多少,既然对方不肯说,那她只好将人捆回去,让云州府地牢里的刑具来会会他了。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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