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大结局）苦尽甘来

　　看着昏迷在床榻上已有一天的楚孝轩，青儿就这么愣愣地出神。想起小碧在吴丰一剑毙命时临死前说的话，青儿的脑中这几日日夜不断地回响着。
她说：宫琴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她说：朱雨欣和朱雨晴都是宫琴跟朱亿山大哥的私生女。朱亿山爱傻了才戴绿帽子。
她说：宫琴个疯女人被朱亿山大哥逼疯后忘了一切就赖上了朱亿山，连自己的女儿都忘了，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女儿当初朱亿山跟外头的贱人所生，把朱雨晴狠心地扔到了乞丐手中。
她说：其实朱亿山知道这一切，好心安排了心腹化作乞丐收养朱雨晴，却没想到多次暗早宫琴派来的毒手谋害，却有口难言。
她说：甚至连朱万善都不是朱亿山的亲生子，朱万善只不过是被朱亿山捡来的罢了，朱亿山是个不能下种的废人。
她说：朱雨晴，你就是个没人要，处处祸害人的贱人！
那一刻，字字如珠，一颗颗地全全滚入了青儿的耳中，青儿从未听得如此清晰过，连她自己都未曾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冷静地听完这一切，然后毫不示弱地直视向小碧道：
“然后呢？你为何要害我？再牵连上押宝和花卉。”
这是青儿大火过后说过得最长最冷静的一句话，让几近昏迷的楚孝轩瞬间惊醒了。这……陌生的语气，陌生的脾性，可还是他的那个迷糊的小书童青儿？
显然，曾几何时也在青儿身边一同相伴了几年的小碧也被她过分的冷静所惊愣，片刻之刻才冷嘲道：“哈哈哈，你竟然不知道我为何要害你？哈哈哈，你竟然不知道！你问你身边那个处处护着你，连死都喊着你名字的吴丰！”
提到吴丰，青儿看到那双狭凤眼中闪露出的复杂神色，她却知道，那种感情叫做由爱生恨。
“押宝和花卉是无辜的！”为何要把两条无辜的性命牵扯进去。
“哼，那两个贱丫环？怪就怪在她们不该爱上自己的主子，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花卉那个死丫头竟然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哼，还以为那傻**琴看不出来，谁都不知道那傻子不傻的时候比谁都精明，早就把那两个虚荣的丫环算计进去了。哈哈哈，你们谁都不会想到，那场大火是那疯婆子让花卉那贱婢放的吧？哈哈哈，更想不到她还透露了我你们之前的消息，怕那贱婢败事让我再将一把！”
当青儿将所有的事全盘消化在脑中时，看到那猖獗的女子胸口的利剑被无情地拔出，咽着最后一口气，绝望却又不甘心地狠狠看着亲手取了自己性命的男子道：“吴大哥——我小碧今生最错的就是——爱上你！”
“青儿，我……”吴丰替楚孝轩换好药，看着一直未曾与自己说过一句话的青儿，心中懊悔不已。
青儿的沉默不语让吴丰以为她在怨恨自己，试图笨拙地欲要解释清楚。
“那日其实少爷本位伤我要害，他本是欲要救我的，但看到柳盈盈腹中孩子……他欲要放手，却是我拉着不放的。我知道这是我唯一一次让你到我身边的机会了。所以我一狠心，让自己迎掌而上，但少爷还是灵巧地避开了，只因我意图不对，还是略使力击错了方向。我顺势一个后退便从山崖上摔下。可是，那时候我才想明白，青儿……”
吴丰看了一眼眼底闪过惊讶的青儿，继续埋首痛苦道，他不敢看着她的眼睛说完这一切，他怕一旦看着她的痛苦，他便再也说不出来。
“一直在我落崖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不必强求地绑在身边。你在少爷身边的时候的那些快乐模样一遍遍地再我眼前出现，而最终我却还要在临死前都让你怨他恨他。我……”
吴丰说到此处已懊悔地有些哽咽。
“青儿，我知道我说什么都弥补不了了。我竟然不知道小碧爱我已到恨这种地步了。那日我被推下山崖后被有缘人相救，并潜心传授了我武功使得我如今功力更上一层楼。我本是不愿再涉足尘世，但一日我代师父到市集上购粮时，偶然看到了小碧的身影。我从那日起便日日跟踪她，最终便寻到了你，还发现了她最终是对你们不利。”
“谢谢，我想一人留下来。”
青儿淡淡地说了句，看向床榻之上昏迷的楚孝轩，不知华骆夫妇何时才来看自己。
“青儿，我……你可记恨我？”
吴丰起身，却终是忍不住问道，满眼地痛苦让人看着心有不忍。
青儿撇开那双眼睛，从怀中掏出那颗曾经归属李萧苟的琉璃珠道，“我行动不便，可否到李府替我将这主子交换李萧苟？”
那日他们约定：物归原主之时，便是有事相求之日。不知道此行能否在李府遇上华骆夫妇。
一听青儿托自己办事，吴丰眸中一亮，她愿意让自己帮忙，也就是……不记恨自己了。
“好，我一定办到！”
在吴丰离去不到两日后，上官霖、欧阳若及尹浩宇皆携带家眷而来。
三人看到屋中相依为命的两人，皆不敢惊扰。青儿的状况楚孝轩之前都已书信告知过三人，只是如今楚孝轩病卧榻上，而青儿一脸无助痛楚地握着床榻之上的人不发一语，谁都不好问状况。
“干娘——”
忽然一声嗲嗲的小男孩的声音让整个冷寂的屋子豁然换了氛围。
青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的声音惊扰，转身回头，看着正跌跌撞撞蹒跚过来的约莫三岁的小奶娃，诧异地一时忘了说话。
“干娘——”
小奶娃又奶声奶气地朝着青儿一点儿都不怕生地唤了一声。紧接着“噗通”一个小跳，钻入青儿的怀中。
“小宝，小心些！莫要伤着干娘了！”曾窈窈心忧地站在后边叮嘱着。
“小宝？”
青儿看着眼下的小奶娃，再抬头看向一群旧人，每人眼中的那份关切让她冰冷了许久几近快忘了何谓温暖的心融了。
“对啊，我娘说，长得美美的，眼睛大大水水的漂亮姑姑就是我干娘的！”小奶娃指着青儿的眼睛道。
美美的……青儿不自觉地覆上自己的右脸，喃喃道：“很丑，不是吗？”
却见小宝摇了摇头，指了指另一面道，“这边，很漂亮。”
“小宝，乖，过来。”上官霖生怕小孩子不懂事莽莽撞撞再说到什么，把小宝抱了过来。
“好青儿——我可怜的好妹妹——”
曾窈窈一个没忍住情绪，上前抱着青儿失声哭了起来。
久违了的关心，长久积压的情绪，被这一声“妹妹”彻底卸了闸。青儿一头埋在了曾窈窈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曾姐姐——”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曾窈窈心怜地抚摸着青儿的头，一边轻声安慰道。身后的人看到此情此景体谅地退出了屋中。
众人未发觉，床榻之上的人已被屋内少有的人声闹醒。手指微微屈动。
一个时辰后，曾窈窈推着木轮椅上的青儿出屋。
“霖，你们进去照看着孝轩吧。我和青儿去隔壁屋子叙叙旧，说些姐妹间体己的话。”曾窈窈看着木轮椅上有些含羞带怯的青儿，相视一笑，她能释怀便好。
待青儿们说完体己话后便被告知，楚孝轩早已醒来过了，如今因体力不支又昏睡了去。
第二日，华骆夫妇与吴丰一道回来了，然后回来的人中，还有李萧苟一名。
李萧苟见了青儿毁容的面貌，先是一惊，之后便相视一笑，青儿感激地点头。
那日起，玉青山谷底持续热闹了好些天，直到华骆夫妇再三确认楚孝轩已无碍后，才消停些。
楚孝轩恢复如初，青儿却开始自恼，自己行动不便不仅帮不上忙，还要到添累赘。曾经与金银桦偷偷打探过，恢复行动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只是太过痛苦而楚孝轩不愿让自己得知。但眼下若要回锦兰国，青儿是不愿带着这份残废的身子嫁入楚府的。
“青儿，你听我说，我不在乎这些，只要你能相伴左右度过余生！”
楚孝轩一再强调眼前这个又回到书童时那般顽固不化的青儿。
青儿瘪了瘪嘴巴，还是没有点头的意思。
“青儿，算是少爷求你了可好？咱们回锦兰国先成亲，复健之事我们成亲后再做计划，可好？”成亲后就由不得你了，楚孝轩心中暗自腹黑。
让他看着青儿为自己承受痛苦，他宁愿一辈子为她推轮椅。
青儿依旧是摇头，像个犯错了的孩子，低头默不作声。
“唉，青儿啊，你就如了我的愿吧。我毕竟也是堂堂三尺男儿，不成亲又如何开始小少爷的计划呢，小宝还等着咱们的小妻子出生呢。”
楚孝轩一脸无奈外加无辜的模样，低头压到青儿的肩上，热腾的呼吸吹到青儿的耳背，惹得青儿浑身发麻，连更是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惹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可是……”
青儿依旧扭着衣角的小麻花。
“不要可是了好不好？我的好青儿——”
楚孝轩继续在小耳朵边上诱惑着。
“干爹，干娘，手指爷爷来了——”
小宝边破门而入，边不识情调地冲到了两人中间，破坏了一副和谐的局面。
“咳咳，那个，小宝，手指爷爷是谁？”
楚孝轩一脸很不爽地模样，却又不好朝自己未来的女婿发脾气，一把抱起小宝质问道。
“哝——”小宝伸手含在嘴中的食指，朝门口指去。
“师父！”身边的青儿率先惊喜地叫出声来。
“啧啧啧，还好你玉兔儿还记得我这个老师父，某个不识好歹的人恐怕早就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哼。”说完朝楚孝轩狠狠地瞪去一眼。
楚孝轩歉意地欲要解释，却被金手指抢了先。
“啧啧啧，我这兔仙子玉兔儿怎得变得这番模样了啊！哪个臭小子干的，哼，是想考验我这金手指的功力不成？”
“师父你……”青儿惊讶地看着金手指，他的意思是，难道可以……青儿不敢置信地抚摸上自己豆腐渣般触觉的右脸。
“哼，玉兔儿，连你都不信为师的功力了不成？那为师就好好给你看看。不出一个月，我的玉兔儿就美得比嫦娥还美！”
金手指一脸“等着瞧”的模样，眼睛看着天花板，鼻孔朝着一脸感激的楚孝轩不屑地喷气道。
在这一个月内，华骆、金银桦和金手指三人算是在青儿和楚孝轩身上各自大显身手，将毕生所学都淋漓尽致地施展了出来，青儿更是自愿地甘做实验品，每日在三个老人间滚来又滚去。外加曾窈窈和楚孝轩协力相助，双腿从渐渐恢复知觉到已能独立行走。青儿痛并快乐着。
“呜呼，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还是我的清泉居好啊！”金手指一脸被绑架了刚刚被释放的模样，惹得身后华骆老夫妇一脸鄙夷。
“哼，又没人强留你。少个人我还多些时候和小青儿交流感情呢！是吧，死老头子！”金银桦冷“嗤”了金手指一把，拽过华骆就要离开。
“唉唉唉，你个臭婆娘，玉兔儿是我徒弟，怎得也归我使用，不归你这母老虎啊！”金手指一脸不服气地追上去，还不忘回头朝正在与他们挥手告别的青儿高喊，“玉兔儿，你说师父说的对吧？！”
“啊？——”有些距离的青儿不明所以地疑问，看了眼一旁正在盯着自己看的楚孝轩，羞红了脸，又埋下了头。
送走了三位老顽童，众人也准备收拾东西启程回锦兰国了，却在离开之际，谁也不会想到的人来了。
“万善哥……朱公子。”青儿刚想喊万善哥哥，手腕就被楚孝轩捏地生疼。
“青儿，我……”朱万善看着眼前的两人，那日的事情他早已得知的一清二楚，小碧当日所陈述的也被他确以为事实，而宫琴的病在华骆夫妇当日回李府找李萧苟之时也被请到了朱府替宫琴医治，所有的原委都皆已清楚。
“你可曾恨过我？”
青儿听得一愣，恨吗？她似乎从未恨过人，不知道什么是恨。青儿摇头，道：“万善哥哥，没想到我们真的是兄妹呢。”
“青儿，你还愿意再唤我哥哥，真好！真好！”朱万善被青儿的一声哥哥喊得泪都涌出来了。
“青儿，我们该启程了，不然赶不上霖他们了！”一旁听到让他寒毛淋淋的“哥哥”的楚孝轩脸立刻黑了下来，满脸的醋酸味别扭着。
“呃，那万善哥哥，我们先走了，日后有缘再见。”
青儿告别，她不想多问其他，因为现在的幸福她已经知足了。
“可是青儿……”
朱万善还欲要说什么，被楚孝轩打断道：“对，日后我与青儿成亲再见，我们会送帖子与你的！”
楚孝轩一脸得意洋洋地抱起青儿上马。
“青儿，我娘想见你！”
在马车即将启动的那一刻，朱万善喊出声来。只见车帘动了动，又恢复了平静。俄而，马车内传来青儿淡然的声音：“万善哥哥，青儿现在很幸福，足矣！”
随即，马车在尘土中消失了。
车中，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夫人，那日曾嫂子可是与你说了什么才让你对为夫回心转意的呢？”
“少爷，说不得的，羞答答的……”
“叫夫君！”
“羞答答的，少爷……”
“夫君！”
“嗯，夫君……羞答答的。”
“夫人不羞。来，告诉为夫，那日说了甚？”
“曾姐姐说，人这辈子总要苦一段时间的，但有些人避开了苦的这段时间，就可能苦了一辈子了。”
……
车中沉默了。
“夫人……”
“嗯？”
“那日后我们便不再苦了。我们享乐吧。”
“嗯！”
“夫人，你怎得不问我享什么乐？”
“那夫君，我们享什么乐？”
“夫人，自然是鱼水之欢。”
“夫君，羞答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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