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教我弹琴？

挹天愈不仅医术高明武功高强，弹琴也是极好听的，休闲舒心之曲会，魔音鬼调也会。他一个人其实是可以满足泓嘉所有需求的。

        只是，在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挹天愈开始给泓嘉寻找除了他以外的出路。

        那段时间清清一水澈的气氛奇异到连荒靡都不想和他们两个吃饭的地步，甚至主动请求让自己去接诊患者。

        泓嘉那时候虽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脑子也能用了，但百年时间养成的邪魔之性是不可能消除的。只要她想，理解挹天愈为她寻找魔地、教她弹琴之举是很容易的，但她不想，在帝隳的刻意纵容下，帝女并不善解人意，她是任性妄为的。

        她并不想离开清清一水澈，不想离开挹天愈身边。

        “咱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医患关系，泓嘉，你能分清对吾的依恋是由于喜爱还是对医生的言听计从吗？”挹天愈问她。

        那时候她坐在他身旁，头枕在他肩膀上，按停他弹琴的手。

        “难得听你说这么长的一句话。”泓嘉当然知道这两者的区别是什么，但事实是她分不清，她无法回答。

        “吾也分不清，吾对你是的关照是因为喜爱还是因为你个必须被控制的危险病患。”挹天愈从来可以过滤废话读出他人的真意。

        “本来就没有绝对纯粹的情感。”

        “但这不是情感交杂的问题，你吾是医患关系。”

        “我不想离开你，你也不想我离开你，却要我走，这不矛盾吗？”泓嘉将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举起，“就像这样，你也在紧握着我的手。”

        微卷的黑色长发与蓝色直发交织在一起，泓嘉更贴近了他：“你甚至在享受我的接近和触碰。”

        “所以才……”

        “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这里。”泓嘉埋头进他的颈窝，如果打得过他就好了，那就可以将他囚固在自己身边，不用纠结情感与身份关系。

        “你还要定时回来复诊，你的病情并不是一两年就可以根除的。”

        “你就不怕我在外面发病又杀人？”

        “吾会为你设下防预反应，你出问题，吾会立即赶过去。”

        “那平时呢？”这是一种威胁了，泓嘉虽恢复了人性，但有时候还是会被魔性影响。

        “以杀人取血获取精神上的放松，对你而言是饮鸩止渴，只会让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人尚且不能避免冲动用事，更何况是入魔的魔？”

        “就当作是我们的约定。”挹天愈扳正她，与她对视，“泓嘉，吾不希望你杀人。”

        沉默。

        “口是心非，又想让我分清楚对你依恋的来源，又用这种基于情感的约定来束缚我。”

        挹天愈：“…泓嘉，离开吧。”

        “你一直在这里。”

        “吾一直在这里。”

        “我答应你……但我得找一个琴师。”沉默了好久，泓嘉才出声。

        “…………”挹天愈沉默中带着明显的不乐意。

        “是你说我弹琴就像弹棉花的！”她被这句话气了好久。

        “吾以为是你不想学。”

        这倒是个挺有面子的借口，只是她是真的没天份。

        “找个漂亮的小姐姐，行了吧。”

        我离开得够久了吗？天老师。

        漂亮的琴姬小姐姐都入佛门了。

        泓嘉叹气。

        垃圾帝父，垃圾命使！

        踱步入大殿，隳世魔城建得有点意思，花园阳光明媚，郁郁葱葱，百花争艳，大殿就阴阴暗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组织的根据地。

        “吾女，回来了，一无所获呀。”组织头目还在饮血酒。

        垃圾。

        就这还是她父亲。

        “你也一样。”讽刺的话谁不会！

        凤裳不就是帝隳现成的痛吗？

        命无思再次在心里坐上了听戏席。

        “你…见过凤裳了吗？”帝隳从不向任何人掩饰他对凤裳的在意。

        “见过了，他胖了。”泓嘉叹息出声，“琴姬以前挺在意她的身材的，不知被渡后会不会在那么介意。”

        命无思：……噗。

        帝隳：“……”

        本帝的重点是这个吗？

        再胖也是心头肉！

        这就是脑子混乱的后遗症吗？

        “有看出渡世三昧的关键吗？”

        “圣菩提提供圣力，殊台或宗佛施术，不过宗佛把你事先备下的魔气挡住了，看不出对渡世三昧有什么效果。”泓嘉随便说说，“圣菩提的护罩得集中力量打才能破一点，不过我给它一击的时候渡化已经结束了，打了它也没见它有什么事。”

        “你错失了本帝给你准备的时机。”

        “上次大哥被渡你不是在场？又或者下次命无思被捉的时候，你可以亲自去试试。”

        命无思：“属下一向小心行事，请帝女放心。”

        泓嘉：“那么大一个战部和琴姬你都看不好，就别往脸上贴金了。”

        命无思：“是属下之过。”

        泓嘉：“有过就有罚，身为帝女与受害者，我罚他，你没意见吧？”

        “嗨呀，命使啊，你真是太不小心了。”帝隳喝了一口酒，“多事之秋，隳魔尚有许多事务需命使处理，吾女让他将功补过如何？”

        “你不让他补偿我，那他的事会更多，你的麻烦也多！”

        “哦？吾女所寻之法是失效了？还是只是欺骗本帝之精血呢！”

        “方法都是在你书房找的，要怪就怪你的书有问题！”和帝隳吵架是刻在dna里的印记，胜负五五开吧。

        帝隳哈了一声，挥挥手，不和她计较。

        “你想命使如何补偿你？”

        “琴姬走了，我需要有人为我营造适合的氛围，命无思以后每天要为我演奏最少一个时辰，直到琴姬回来。”

        帝隳：“命使此回可要尽心尽力啊。”

        命无思低头行礼，悉听尊便。

        目的已成，泓嘉离开大殿。

        行至中途，她突然停下，泓嘉皱眉，好好像漏了些问题问帝隳了。

        忘记问什么了？

        嗯？想不起来。

        手指攥紧，忘记了。完全没印象。

        脑海中的杂音越发清晰，混乱的杂音吞噬了她的一些想法，她要想起来得花时间去将线索一条条地去捋顺。

        花点时间而已。

        泓嘉闭上双眼。

        蓝发医者的身影与声音同时出现在脑中——“至少你要知道，没有吾，你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你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可以自己发现问题。”

        我可以的，我一直在思考，只是要花点时间，花点精力去克服罢了。

        只是我想见你，比以往更想。

        你离开我太久了，天老师。

        “帝女？”熊主护见她立定已久，小心出声提醒她。

        “没事，回去吧。”泓嘉回神。她不会与隳世魔城里任何人诉说关于挹天愈的事，包括这只专门为她打造的布偶小熊。

        回到帝女寝宫，慢慢梳理才想起来，她想问的是帝隳对解除渡世三昧有什么头绪。

        毕竟虽然和儿子关系紧张，但敢直接把儿子推给敌人，他多少还是要有点备案的吧？

        ————

        命无思看着帝女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些问题。

        但帝隳还是那副模样。

        ——帝女只为琴姬的问题向帝隳问话，甚至冷静后都没有发难。

        帝子呢？

        与她情感甚好的帝子呢？

        为什么她不关心？

        帝子不值得。

        禁世凄狂轻摇酒杯，不是帝后，不是龙嚣，不是琴姬，那会是谁？

        命无思被下的禁口令啊，可是下了十足咒力，解开了人也差不多没了。

        吾女，你将什么东西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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