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清晨，车子载着程慕颜和容辰，在程家老宅的大门前缓缓停下。

        容辰先出来为程慕颜开了车门，而司机则取出两人准备好的礼物站在一侧。

        庭院大门缓缓打开，已经接到消息的管家何叔这时候也已经等在这里。

        哪怕程慕颜好久没有回来，何叔对她的态度也依然恭敬：“小姐，您回来了。”

        程慕颜嗯了一声，带着容辰走进来，看了看周围已经略显陌生的布置：“爷爷呢？”

        “老爷现在在庭院里休息。”管家笑了笑，“他老人家说，您和姑爷直接去见他就好。”

        说着，就在前面带路，引他们两个人过去。

        “爷爷他……现在身体怎么样？”边走着，程慕颜开口问了一声。

        程老爷子上了年纪，常人容易出现的身体问题也在他的身上慢慢显现，原先只要好好休息调理并无大碍，却没想到一夕之间，程慕颜父母意外身亡。

        消息传到老爷子耳中后，老爷子大受刺激，病情迅速恶化，抢救了三天三夜才勉强把人给救了回来。

        但是身体已经垮了大半，只能送去疗养院由专人照顾治疗。

        程慕颜时常会在自己空闲的时间去见老爷子说说话散心，然而近期一直连轴转，最多也只能打电话问候几声。

        让她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比之前好多了，您别担心。”何叔在程家工作多年，见多了人情世故后，大概也知道她这个晚辈心中在纠结什么，“知道您成婚的消息后，老爷也很高兴。”

        一提到这个，程慕颜不由得心虚起来。

        程行舟和孙婉容想方设法干涉她的婚事，而她为了保护自己也急□□速拿到父母留下的那部分股份，所以找个人结婚成了她的最佳选择。

        而将自己要结婚的这件事情告诉程老爷子的时候，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提及许多细节也是模模糊糊一笔带过。

        程老爷子纵横商场那么多年，说是人精也不为过，程慕颜心里也清楚自己之前的说法在老人面前漏洞百出。

        没有出手干涉，也只是对她这个孙女的宠爱和纵容罢了。

        正因为清楚，所以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爷爷时，她除了期待外，也多了些紧张。

        不安中，她抬头看了眼身边的容辰。

        她没有说话，但容辰却像是已经知道了她的想法一样，微微一笑，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后，程慕颜的紧张非常神奇地缓解了不少。

        何叔看准时机适时离场，程慕颜和容辰两个人慢慢走到了程老爷子的面前。

        “爷爷，我们来了。”

        面前的老者倚靠在舒适的躺椅上，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看上去，还残存着几分病意和萎靡。

        身体虽然不算瘦骨嶙峋，却也因为长时间卧病在床疗养而瘦弱，露出来的手背上还贴着吊针后的止血贴。

        程老爷子睁开眼，见到程慕颜时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挥了挥手：“颜颜来了，让爷爷看看瘦了没。”

        容辰听言放开手，让程慕颜慢慢走上前，蹲在程老爷子身边，看着她贴心的将老爷子身上有些滑落的薄毯铺平整，自己站在原地没有出声打扰。

        “还是瘦了。”程老爷子侧头看着她，左右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没有。”程慕颜对上程老爷子，难得的多了几分孩子气，“之前称体重还胖了两斤，怎么就瘦了。”

        程老爷子却没被她糊弄过去，伸手轻点她的额头：“我才不信。每次见你你都说胖了两斤，都说了多少次了。”

        话说着，目光才落在容辰的身上。

        程慕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开口：“爷爷，这是容辰，我……丈夫。”

        “爷爷。”就算是对上程老爷子探究的眼神，容辰也依旧大大方方地打了声招呼。

        就算这些年一直在调理身体，并未插手商业上的事情，但容辰声名在外，程老爷子自然也是有些印象的。

        只不过看了一眼，老爷子就收回目光，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婚礼爷爷没有去现场，会不会怪爷爷？”

        程慕颜垂眸，另一只手放在老爷子的手上：“才不会呢，爷爷你又胡思乱想起来了。”

        老爷子轻笑两声，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事情。

        “你小的时候，我和你爸爸还想过你长大后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我们想了很多种画面，可是我喜欢的和你父亲喜欢的不一样，我们就又吵了一架。”

        “后来你母亲过来拦住了我们，说等你结婚时，让你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就好。”

        话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你的父母不在了，我又成了这个样子。明明是你最重要的日子，我们却都不能出现。”

        “这些都不重要。”程慕颜打断了他的话，“婚礼如何都是给外人看的。”

        “您好好听医生的话调理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程老爷子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又笑出了声：“你这丫头，打小就会哄人。”

        “好了好了，你回来前我让人准备了你爱吃的点心，你去看看他们准备好了没。”

        话说的委婉，但程慕颜知道老爷子是打算支开自己和容辰单独聊些东西，不免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多少有点担心他在老爷子面前吃亏，又不小心吐露出两人结婚的真相。

        然而容辰却比她要轻松得多，甚至还帮腔。

        “你早上没吃多少，再去吃点垫垫肚子，等我陪爷爷聊完天再去找你。”

        程慕颜有些无奈，却也只能点点头起身走开。

        虽说她年幼时便已经跟着父母搬了出去，但逢年过节时也总会回来这里小住几天，程慕颜对整个程家老宅上下也还算的上是熟悉。

        这是她今年年后第一次回老宅，程慕颜一边走在小道上，一边看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和自己记忆中的场景做着对比。

        庭院中的建筑倒是没有什么差异，只是园中种的东西几乎都被更换了。

        尤其是她幼年时心血来潮央求程老爷子答应中下的那一片蔷薇，现在甚至连一片蔷薇叶都见不到了。

        程老爷子在外疗养，这种事情他从不干涉，而程行舟更是不喜欢打理这些花草的事情，排除法下来，也就只剩下一个人会做这种事了。

        孙婉容。

        程慕颜心中刚想到这里，一抬头，就见到了不远处的孙婉容。

        还真的是凑巧。

        孙婉容显然也见到了她，朝她走了过来。

        在自己的形象上，孙婉容多年来一直精心维护，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身上穿着暗红色的长裙，一件米色薄披肩搭在她的身上，头发也被仔仔细细盘了起来，再加上化妆，一如既往是大众眼中温婉端庄的模样。

        “慕颜，好不容易回一趟家，怎么先跑来这里了。”孙婉容的语气似是问候，却又像是在暗示她并不算是正儿八经的程家人一般。

        这样的招数孙婉容十分擅长，程慕颜心里也一清二楚，目光看向面前陌生的花丛，语气淡淡。

        “这里是我的家，那我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后在什么地方待着不都是我的自由吗？”

        话理上说得通，可却不是孙婉容想听到的回答，她微微一笑，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面前这些花草上。

        “这些花草是前段时间我让人重新种上的，看看，现在长得是不是很好。”

        “为什么。”程慕颜问了一声。

        孙婉容轻笑一声：“原先的那些花花草草种在院子里久了，就算叫人经常仔细修剪，也总会不小心遗漏掉一两根枝条，挡住去路。施肥的时候不小心，又会疯长起来，实在让人头疼。”

        “你爷爷无心收拾，你二叔又忙于工作，所以这家里家外的杂事也只能我来处理了。”

        “现在再看，铲掉了那些不受控制生长的家伙，重新种下来的东西可乖巧多了不是吗？”

        程慕颜唇角微勾：“这么看来，倒是辛苦二婶了。”

        “辛苦倒也不辛苦，只是有时候想想长了那么多年的花草就这么没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慨。”

        “这花一不留神就长大了，人啊也一不留神就长大了。”

        孙婉容感慨一句：“当年的你小小的那么可爱，结果这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仅成了大姑娘，也真的结了婚成了家，眼瞧着，就成了别人家的人……”

        “谁说我结了婚就成了别家的人？”程慕颜突然开口，“这都已经是现代社会了，二婶怎么还记得那些落后的老观念呢？总该顺着时代朝前看才对。”

        她一反驳，孙婉容的神情僵住，沉默了片刻后，又是一声并不真心的笑声。

        “果然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话说着，她的目光像是不经意间扫过程慕颜的身边：“今天回门日，怎么我没见到容辰和你一起呢？”

        寻常情况下，外嫁女婚礼后回娘家总要有丈夫陪伴才对，要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就只能这证明一件事。

        程慕颜和容辰的关系并不好，甚至于容辰连这种脸面上的过场都不愿意配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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