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运动会

“黄阿姨······”

        这时，一声娇软微弱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黄薇怔了一下，随即大喜。快步上前半拽着易梦过来：“易梦，能在这碰见你真是太好了。”

        “怎么了？”易梦怯怯的看了眼对面正哭天抢地的妇人，她觉得她应该骂不过她。

        “钟离今天奥数比赛你知道吧？”

        易梦点点头，“知道，他之前告诉过我，好像9点就开考了。”

        “就是啊。”黄薇焦急说道：“结果今天吃早点的时候把准考证落桌上了，我着急忙慌的给他送过来，结果半路上被这个泼妇给刮了车，她还倒打一耙拦着不让我走，现在钟离在考场门口等着呢，我实在是走不了。你帮阿姨个忙好不好，帮我把准考证送过去。”

        黄薇把准考证从包里掏了出来匆匆塞进易梦手里，她低头看了眼证件上男生清秀的脸庞，如果今天是黄薇的准考证在她手里，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在下一个转弯的时候扔长江里。

        但这是杨钟离的。

        “阿姨，您放心吧，我一定送到杨钟离手里。”

        易梦跑出人群，把准考证扔进装着小葱的塑料袋里，拦了辆出租车。

        她看了眼手表，半个小时，绰绰有余。

        早上8点50分，因为人多限流，出租车只能到考场外围。易梦跳下车，卯足了劲就准备往里冲，可突然，一阵凛冽的风刮过，她的左手狠狠杵在了地上。

        易梦只感觉一股剧烈的疼痛，她的左手像是骨裂了一样，关节处瞬间一片红肿。

        “你没事吧。”

        稍稍缓了一下，易梦才抬头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李昀？”

        “对不起啊，我这个自行车刹车好像太老了，有点坏了，真的很抱歉，我先扶你起来吧。”易梦扭头看了眼横躺在地上还转着轮子以及略微带点锈的自行车，欲哭无泪。

        不过眼前的状况也不允许她哭了，她一把扯过李昀正打算搀扶她的手，从塑料袋里把准考证拿了出来怼他怀里：“扶不用了，赶紧去考场把准考证给杨钟离送去，我答应他妈的！”

        李昀微微一愣，却又迅速反应过来，拿起准考证撒腿就冲，边跑边向后喊：“那我车交给你了！”

        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杨钟离从李昀手里接过准考证时有些吃惊，一问才得知是从易梦手里接过的，他更迷惑了，这准考证又是怎么到易梦手里的？

        还有，怎么感觉有一股葱味呢······

        几个小时后。李昀走出考场，他的车已经被挪到了绿化带旁的停车位上，只不过保持了它倒下时四仰八叉的风采，以及那坐垫上无比显眼的脚印······

        数学竞赛没几天就是校运会，本着响应国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口号，每个班级，每个学生都要报个项目，除此之外还要组合双人比赛，羽毛球，两人三足，乒乓球，反正得选一个。易梦从小就没什么运动细胞，家里也不存在有什么运动器械，唯一还擅长的也就一个跳绳了。杨钟离李昀这种个子高的，不管技术怎么样，统统划进篮球队，就算赛不出风采也得赛出高度。

        “明天就要报名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打羽毛球？”课间杨钟离走过来，好意的给易梦抛了橄榄枝，她的运动细胞，也就他愿意陪着他一起丢脸了。

        “我不会打羽毛球······”

        “我教你呗，反正双人比赛排到下个月，一个月包教包会。”

        易梦犹豫了一下，刚想点头，上次受伤的手又隐隐作痛，这时她看见周莉君扛着羽毛球拍进来了，她想起从小到大杨钟离的羽毛球技术一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初中时候她经常坐在树底下看他和大人们打羽毛球，大人们也鲜少能打的他。他应该找一个同样会打羽毛球的，拖上她，她丢人，他也得丢人，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搭档。

        “算了吧，我不想在赛场上丢人，你想看到我被对面投手榴弹吗？我脸皮薄，你还是去找一个会打的。”

        “噗嗤。”易梦话刚说完，一个突兀的笑声在突然传来，随着二人视线过来，本来在做习题的李昀忙低下了头，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两人这时都有些尴尬，杨钟离问道：“那你和谁组？”

        “全班那么多人，总能找到个运动细胞和我一样差的。”易梦想的很简单，运动会反正大多数人就是凑个场子，找一个同样想糊弄过去的女同学糊弄过去，完事别人哼哧哼哧流着汗，她们手牵手去校外喝奶茶。

        岂不美哉。

        第二天，大多数有目标的同学都组队报上名，易梦特地等时间从剩下的人找人。一天下来，找到了好几个“意向客户”。

        课间休息，上节数学课成功让易梦犯起了困，她正趴着会周公，周莉君清脆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李昀，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班上每一个同学都必须参加的。”

        易梦侧着头睁开一只眼睛，少年阴着个脸一句话不说，完全不搭理旁边苦口婆心劝说的周莉君。

        十分钟过去，上课铃响起，一直唱独角戏的周莉君脸上挂不住了，声音沉了下来对着李昀说道：“赵漫说的是不对，但你自己也有问题，不开豁一点，别人怎么跟你交流？没人找你组队你就去主动找别人组队，全班50个人，总有一个人和你一起，你做这副样子膈应谁呢？我还不伺候你了。”

        说完女孩头发一甩，气鼓鼓的离开了。

        下课后，易梦从八卦的同学嘴里听了大概，原来大多数都组上队了，剩下的也在互相联络，但都很有默契的避开了李昀，本来嘴巴就有些尖利的赵漫背后就嘲讽了两句，“他这种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跟他组队吧。”好巧不巧，让李昀听到了。他什么也没说，就恶狠狠瞪了赵漫一眼就把这个娇小姐吓的够呛，作为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和兼报名工作的周莉君，无奈做了这个和事佬，结果说了半天，李昀当她是空气，气的平时教养极好的学习委员周莉君都怒骂“怪人”。

        不知道为什么，易梦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奶奶去世以后，读小学的她站在门口，看着其他小朋友被大人牵走，自己孤单的被剩下等到快天黑也不见妈妈来。那个时候她就感觉他们是菜市摊上的蔬菜，大多数被人选走，剩下的孤零零躺着，可怜至极。

        没有人愿意被剩下。

        晚自习时，易梦悄悄把胳膊挪过三八线，低声问道：“你会打羽毛球吗？”

        “不会。”

        “那你会打乒乓球吗？”

        “不会？”

        “那你会什么？”

        “什么都不会。”李昀扭过头疑惑看着易梦，他不知道这个女生没事问这些干嘛。

        谁料她突然轻轻拍了一下手笑道：“太好了，我也什么都不会。不如我们两个组队吧，就两人三足，混过去就行。”

        李昀一时愣住，半响嘴里才吐出一句：“你······想跟我组队？”

        “怎么？你也嫌我运动细胞差？”

        李昀：“不是。”

        “那就一起呗，我们绝对不当最后剩下那个。”女孩浅浅一笑，露出一小截白牙。李昀不知不觉也笑了一下，对，不当最后剩下那个。

        第三天，周莉君看见易梦来报名，拿出笔准备写名字，却在听到李昀的时候明显一愣，她诧异的重复了一遍：“李昀？”

        易梦点了点头：“嗯。”

        这个时候的易梦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一次自认为的善意，竟成了她今后噩梦的开端。多少次午夜梦回惊坐起时，她回想起这一切，最初的善意变成一团肮脏的泥泞，任人践踏，怎一个荒唐了得。

        校运会比赛项目，篮球赛初复赛和单人项目排在前面，后面是双人比赛，篮球决赛最后收尾。11月初的c市还不算太冷，男生们穿戴好护腕球衣，露着胳膊大腿，准备上场。各班女生则组成了啦啦队，清着嗓子准备一会声音上碾压对面。间隙之间顺便瞅瞅那场上哪个男生最顺眼，身材最好。

        “李昀虽然人很垃圾，但长的还是蛮好的。”一个女生瞧着场上奔跑的身影，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一旁的女生啐了一声，不屑道：“这种人以后妥妥的家暴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还不如看看杨钟离，人品长相学习，哪里都好，这样的不看你看那个神经病干嘛。怎么，喜欢他啊？”

        女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说，一顶帽子就扣了下来，连忙否认，“别胡说八道，这种人还是算了吧。”一开始刚进高中的李昀凭着自己外貌还是收获了一些女生的目光的，直到以前的事情爆出和人品问题的显露，让众女生避而远之。听某个人传出来的话说，这厮在外面伙同其他二流子打劫初中生的模样，堪称人间之屑了。

        易梦和李昀做了两个月同桌，前前后后已经听了不少关于李昀的恶事，可谓是“罄竹难书”。但他和她并没有什么冲突，她这个人随性，凡事只喜欢按照自己的看法去想，去做。人的思想是由自己主导，因别人一两句话就去否定一个人，跟提线木偶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一声哨响，篮球比赛结束，22：20，杨钟离凭借一个三分球险胜，班上的人顿时欢呼一团，女生们纷纷拿着水递过去，本来也想递水的易梦被阻挡在人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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