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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感念者立


  万老爷子又叹了口气,他想起当年,有一次旱收,百姓吃不起饭,有人在城门处施米三日,没有人知道施米的人是谁,拿到米的人都朝天感谢,“谢谢大善人。”
  后来他也是无意中发现,施米的人是欧阳琪,他没有声张,欧阳琪既然隐瞒,那就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作为外人,可以感念这份善意,却不能插手太多。
  当时他就知道,会散自己的钱财救助百姓的人,又怎么会勾结山匪。
  也没有人知道,当初欧阳家一家人的尸体,是他下令让人从乱葬岗捡回来葬在一起的,只立了一个碑,没有名字:感念者立。
  ……
  沐辰延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是他今日在街上时,一个小乞丐塞给他的。
  名单上写的是一些地点和名字,一看就是和丹药有关。
  小乞丐只是拿钱办事,除了知道要把东西给他,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沐辰延捏着名单,这是欧阳琪留下的吧,在他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那一刻,他还是选择了善。
  虽然这份善,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乱。这名单上的一些人,一旦动了,可没那么好补上。
  “呵。”死了也要给他留个难题。
  但动是必须要动的,这些留下的隐患,他要全部拔除干净。
  至于给他名单的人,在当日被炸死的人中,欧阳琪的亲信里,还剩一个展书,想来这名单是他送的。
  这个展书,当年的下场也不怎么好,妻离子散……
  长安敲门进来,手里端着药,“听智一说你今天又出门了?”
  沐辰延笑得有些心虚,走过去一手接过药,一手扶着她:“怎么你端药?”
  长安:“你还是把自己照顾好吧,你现在可比我虚弱。”真是的,才下床几天,就要往外面跑。
  沐辰延把手里的名单给她看:“不往外跑,也没机会得到这个。”
  长安看过名单,心里惊起一股惊涛骇浪,也不由感慨:“这欧阳琪是个人物,可惜了。”
  若当初没有走这一条道,现在应该位及权臣了。
  因果之间吧,他当初初出茅庐,有才能,有远见,却识错了人。
  长安眼神示意了桌上的药碗:“已经凉了。”
  沐辰延端起来一口喝下,“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可以不用喝了。”他都喝了一个半月了,每天两碗没有少过一次。
  “不行,至少还得喝个十天八天。”他这次伤得太重,不好好调养好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沐辰延觉得嘴里全是药味:“好吧。”
  长安塞了一颗蜜饯给他:“甜甜嘴。”
  欧阳琪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扫尾,长安之后没有再问,只是偶尔听沐辰延提起。
  时间越往后走,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出行已经不太方便,也就很少出门了,过年要置办的东西都是银氏操持的。
  离年关上还有一个多月,京城那边来了两个马车,里面装满了给他们的年礼。
  长安想到归青肚子里的孩子快要生了,准备了一块长命锁让人送回去。
  与银氏闲聊时,银氏聊到她肚里的孩子,“这时候可以想想孩子的小名了。”
  小名啊,还不知是男是女,取个中性一点的倒是可以。
  晚上,长安靠在沐辰延怀里,跟他说了这个事,沐辰延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你想就好。”
  长安早就想好了:“叫阿知怎么样?知与只同音,刚出生的时候小小一只,长大的过程就是求知的过程,你觉得如何?”
  沐辰延重复了一遍:“阿知,很好听,女孩男孩都很适合。”
  长安拍板决定:“那就这么定了,小名我取了,等孩子出生后大名就你来吧。”
  “好啊。”
  白日,长安起床被沐辰延裹成了一个球:“外面下雪了,路上地滑不安全,你在屋子里尽量就不出门了,要出去也一定要人扶着知道吗?”
  长安伸手捏捏他的脸:“知道了,快去办你的事吧。”
  在生产的这几个月之前,长安没有再去黄兴村的打算,李响就每半个月过来汇报一次。
  汇报完生意上的事,李响随口说了句村里的闲事:“东家可还记得胡氏,这阵子比之前好多了,没那么疯疯癫癫,至少知道自己吃饭了,倒瞧着比以前好些,至少不会害人骂人了。”
  “有些因果是走不出来的,这样也好。你呢,婚事近了吧?”
  李响黝黑的脖子红了红,“快了,到时候请东家吃喜糖。”
  青環在旁边接道:“还有我们也别忘了哦。”
  李响:“不忘,一人一份,大家不嫌弃就好。”
  青環嘿嘿笑道:“沾喜气的东西,我们怎么会嫌弃。”
  李响走后,长安让青環扶她到檐下走走。
  院子里下着大雪,有下人拿着扫帚在扫,长安让他不用忙,雪停了再扫,左右这会儿没人从雪中过,而且这白茫茫一片,也是别样风景。
  ……
  远在千里之外的戎狄,同样是白茫茫一片,不同的是,地上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宫廷之上,两批人执剑相对。
  森霍嘴角流着血,胸口受了伤,说话有些粗喘:“二皇弟,我真是小瞧你了。”
  森邦和他相反,只是衣角有些凌乱,分毫未伤,“不,皇兄不是小瞧我,而是你太自大了,你把皇位纳为囊中之物,却没想到我还会回来跟你争。”
  森霍只能拿盟约压他:“你私自回来,把两国盟约放在了哪里?”
  但他忘了森邦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皇兄认为我离开荆朝这么久了,荆朝皇为何未提过?”
  森霍心里一沉,荆朝这是打算不管了?
  森邦:“皇兄,你凭什么认为我嚣张了二十年,会在这关键时刻退缩了呢?还有,你给丞相下的毒自以为无人能解,这就是你最大的自负,如今,你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森霍给丞相下毒,以此控制朝纲,这一切,在森邦回来的那天都毁了。
  他相信自己控制住了丞相,以为他手下的人也只能听令自己,却因此失去了直接的制衡,如今丞相一反水,他手上根本没有人。
  “森邦,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但还没到最后一步,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森邦笑了笑,指着他的身后:“看看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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