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上有座庙

云城城外西部十多公里外有一座名叫青云镇的小镇，小镇规模不算大，只有百来户人，世代繁衍栖息在此。

        青云镇的名字并非随意所起，来自于其背后一座名为青云山的大山。

        青云山，也被外人称作青云大山，一个大字，便可知青云山的磅礴阔大。

        作为云城境内最大的山岭，青云山的面积在整个沧州都可居前几位，其范围一直从云城的西部延伸到云城城界之外，将近六分之一的山体伸到了云城西部的林城内。

        青云山不仅面积辽阔，山势也很高，云城区域内的大部分地区，包括云城在内的民众，只要向西眺望，都可看到被白茫茫的雾气包裹着的青云山渺茫的轮廓，从北向北蜿蜒而来，如同一条伏在地上的巨龙，横亘在云城的西方。

        这样的大山里，自然有不少猛兽盘踞，甚至还有许多可吸纳天地法气中灵气的异兽，不过这些异兽都具有一定灵智，基本都呆在青云大山的高深处，轻易不会来到山的外缘，以免遭受人类修道者的猎杀。

        青云大山临近云城的这一面的较低山坡上，零零散散地坐落着一些简朴的房屋，许多山民世代依山而活，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形成一个小小的山村。

        山坡低矮，且在深山最边缘，平时很少会有猛兽出没，这些山民倒也不用为此困扰。

        这些简朴的房屋中有一座小庙，说是庙，却也只有三四间房的面积，房上铺着一层发灰的青石瓦，外部糊着掺了麦壳的黄泥，除了门上竖着一块“佛门圣地”的木匾，其余地方看起来倒和平常人家的居所没有什么两样。

        小庙中住着三个和尚，十多年前不知从哪来的一个胖和尚带着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和尚突然出现在青云山上，花钱买了块山地，建了这座山庙。

        几年后，胖和尚一次外出时又不知从何处捡来了一个仍在襁褓的婴儿。

        自那儿，这座山庙里的人数便由二变为了三。

        这三个和尚虽然身着袈裟，光头上带着戒疤，张口闭口“贫僧如何，小僧如何”，却从未听到他们诵读过佛门经典，行为上也不似佛门习性，口食荤素不忌，尤其是那胖和尚，整天挺着一身肥肉，在山坡上瞎转，乐呵呵的表情里透露着猥琐的感觉，还亲眼被人看到过偷了住民放养的山鸡，这哪像一位出家人所为。

        若不是胖和尚的两位弟子乐于助人，力气又大，常帮忙驱赶山里的野兽，受到山民们的疼爱，这胖和尚的破庙说不定早被村民砸了。

        现在，这个小山村正沉浸在深夜的寂静中，只有少数几乎人家的屋内还隐隐的有烛光闪动，山村的大部分房屋已和浓夜融为了一体，传出轻微的舒适悠长的鼾声。

        那座挂着“佛门圣地”的小破庙也同样沉寂在这黑夜里，只是庙前的一块沿坡的空地上，有着微微的蓝光闪烁，照亮了一张稚嫩的面庞。

        夏言此时正盘腿坐在山庙外，庙内熟悉的鼾声如雷鸣般传来，夏言一脸平静地望着头顶繁星点点的夜空，未收到这鼾声的丝毫影响。

        黑夜的苍穹下是繁星的海洋，每一颗闪耀的星星都代表着一颗遥远的行星，有的甚至在九大星域之外无比遥远的宇宙尽头。

        仰望星空的夏言，眼中闪烁着一抹奇异的蓝光，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从高高天际上洒下的淡淡星光，不断在夏言头顶数米处汇聚，形成一缕缕蓝色的光泽，最后落在夏言的身上，彻底无影无终。

        这种过程大约持续了一个时辰，夏言深深吐出一口气，仰起的头部收回，双眸变成原来的黑色，暗淡的星光，漫无目的地洒落在他的周围。

        夏言闭着眼，感受着凉爽的大山晚风的吹拂，听着身后树叶沙沙的声响，嘴角露出一缕微笑。

        终于感受到百炼的屏障破裂的迹象了，他很有信心，明天晚上自己便能借助星光之力一举冲破这困扰自己一年多的百炼最后一炼。

        白天经历了和梁浩的那场打斗，夏言明显感觉到本就摇摇欲坠却始终坚挺的最后一炼的壁垒，已有脱落的迹象，今天他照常运用星光吸纳术吸收了一个时辰的星光之力，百炼破裂即将破裂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夏言不禁心中一阵欣喜。

        星光吸纳书是星空神殿的基础修炼功法，以道气为引，融夜穹星光于身，这星光之力纯净异常，远超天地道气。

        夏言在五岁开始感受道气，进行修道开始，脑海中便出现了这一吸纳星光修道的术法，他知道这是永恒之石传达给他的，当初大长老月恒将其印刻进永恒之石。

        从那之后，夏言每天晚上，夜深人静时，都会坐到庙外的山坡前，仰望夜空，吸纳星光。

        即使在看不到星星的夜晚，夏言也能通过这一功法透过厚厚的云层和遥远的天空，接引到那视觉远不能及的星光。

        也多亏了星辰之力的淬炼，夏言的修炼速度才没有过于滞后，否则，以他永恒之体的体质，修行所需的强大道气，他这清贫的和尚生活，还真无法为他提供多少天材地宝，支持他的成长。

        但是，每晚能吸收的星辰之力也是有限的，直到如今，他的身体经过一个时辰星辰之力的淬炼流转已感觉到达了极限。

        夏言站起身，扭动着脖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呼吸着山野清新的空气，凝视着坡下安静的村庄，带着一丝微笑，轻松地转身走进身后的小庙，一片漆黑中，夏言的目光仍能清晰地看到大门上破破烂烂木板上边“佛门圣地”四个歪歪扭扭的字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翌日。

        清晨的山村，已早早地可以看到山民的身影，一些青壮男子拿着锋利的狩猎武器结群向山里走去，妇女们在自家房前的山坡上开垦出的不算大的土地上耕作，年纪大的老人身后跟着瘦壮的家犬在山村间悠闲地散着步。

        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和尚双手提着两个大木桶，飞快的在山坡间奔跑，木桶里装着从村头的水潭里舀来的清水，满满当当的，奇怪的是在这快速的奔跑下，桶中的一滴水都没有洒出来。

        小和尚一边跑，一边很愉快地和村里散步，家前劳作的妇人们打着招呼。

        “吴爷爷早！”

        老人看着快速超自己这边跑来的小和尚，苍老的面庞上露出笑容:“早，小言，慢点跑，小心摔跤！”

        “好勒。”说罢，小和尚已提着桶从老人身旁飞驰而过。

        “李婶早上好！”

        “早上好啊，小言又打水呀！前几天你帮你李叔他们打到了的那头两米高的大野猪被我们一起宰了，这两天到婶子家来，带些肉回去。”

        “好，谢谢李婶！”

        “王爷爷早!”

        “陆婶早！”

        不过一刻钟，夏言已提着桶从村头跑回了自家庙前的坡上。

        夏言提着桶朝小庙走来。

        庙外，空地前摆着一大堆木材，一个看模样二十出头，敦厚老实的年轻和尚一脸认真挥动着手里斧刃被磨的锃亮的斧头，斧头在接触的木材的片刻犹如抽刀断水般顺畅地被破开。

        和尚将破开的木柴，放到身后的柴堆上，又哪来一个完整的圆木，放在面前，一脸严肃地盯了木头十秒左右，再次手起斧落，木柴再次四散开来。

        年轻和尚抬头看到提着水桶向自己走来的夏言，僵硬的脸庞上浮上柔和的微笑：“小言师弟真快啊，要是师兄，肯定得花小半个时辰。”

        夏言看着自己名为智能的师兄，由心的笑道：“师兄少来，你如果愿意肯定比我快的多。”

        夏言的师兄，也就是胖和尚的大徒弟，如今已过二十二岁，听说也是胖和尚从哪个疙疸捡来的。

        夏言没听到师兄这样告诉自己，便不禁想起当时雪天里被这猥琐胖和尚拐跑的场景，看向胖和尚的不光就更为不善，该不会自己的师兄也是和自己一样的遭遇吧？当然他是不会有婴孩时的记忆。

        智能从小和师傅四方游历，在夏言和自己差不多大时，胖和尚带他来到云城的青云山上定居下来，之后十三年便一次也没下过山。

        虽说夏言的师傅是胖和尚，但夏言幼时基本都是被他的这个师兄照顾的。

        智能教夏言开始简单的修行，教他打拳，教他如何和野兽搏斗，使用一些简单的武器。

        在夏言心中，他的师兄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当然还要超过那不良的师傅。

        “小言把桶倒进缸里就去练拳吧，其它的活交给我。”智能对夏言道。

        夏言微笑地朝师兄道了声谢，然后便飞速地跑进灶房。

        山庙后坡的树林前，夏言在高挂的骄阳下奋力地来回挥动着自己的双拳。

        夏言小脸红彤彤的，穿在身上薄布衫，已被汗水浸得湿透，可却不觉一丝疲惫，无比认真地出拳收拳。

        夏言的出拳沉稳有力，不追求速度，只是灌注全身力气，缓慢地打出一拳又一拳。

        夏言挥出的每一拳，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若打在一块巨石上，巨石怕都得烂个粉碎。

        夏言闭着眼，认真体会着每一拳打出的感觉，感受着周围道气在自己拳风下的微微律动。

        夏言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练拳分为三种，常人出拳只在乎力量和打出的效果，拳力虽强，但难以长进。

        高手出拳，感受每一拳的律动，每打出的一拳都是一种享受，全身力量，都聚在这一拳之上，往往一拳便可决定胜负。

        宗师出拳，讲究拳人合一，与自然大道相契合，拳动而法气助之，看似轻飘飘的一拳便可裂石，可开山，修道者闻拳而色变。

        最重要，若练出拳势、拳意，一拳之力，连那些强大的攻击术法也难以匹敌。

        就在夏言不停挥拳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急切的叫喊声。

        一个只有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扎着马尾辫，柔嫩的脸上挂着一丝泪痕，朝夏言跑来。

        夏言见状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停下了拳。

        “小竹，发生什么事了？”夏言看着气喘吁吁的小女孩，问道。

        “我，我，爸爸他们在山里打猎的时候碰到了一头异兽，向他们攻击。刘叔、王叔他们五个人跑了回来。可是，我爸爸和李叔他们几个人还在山里。刘叔他们让我赶紧来找你，说可能只有你能治得了那异兽，求你去山里找我爸他们。”小女孩声音颤抖着向夏言急切的说道，小脸发白。

        夏言听了吃了一惊，他知道村里的叔叔伯伯们只在青云山的很外边打猎，那里平时连非常凶猛的猛兽都不多见，更何况异兽了，生活在山林深处的异兽怎么会突然窜到这大山的边缘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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