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民如水，君如舟

此行的下一站是长江云梦泽，自南郡出发，走水路的话，原本至少是需要五天时间的。

五天的路程，放到后世来说，已经算是很长了，但对于古代动辄数月甚至数年的路程，这五天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而且，由于赵彻提出改善了船上那些负责划桨的民夫的伙食，更是令他们感激不已。

原本五天的路程，愣是被缩短到了三天半。

“没想到这次的行程居然硬生生缩短了一天半。”

嬴政站在甲板上，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不远处的港口以及聚集在哪里等候的人群了。

“这是自然，我们这一路算是顺利，一路都是顺风，而且船夫们划桨的力气也大了许多。”

赵彻来到嬴政身边，拍了拍甲板上的栏杆。

“其实老爹我早就和你说过，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大秦就好比我们脚下的这艘楼船，能否航行的平稳快速，其实除了掌舵的人之外，还取决于底层的那些民夫。”

“我们并没有对那些船夫承诺什么，也没有许以高官厚禄，只是稍微改善了一下他们的伙食，让他们能吃上些新鲜的饭菜而已，就能让他们付出十二分的力气来。”

“黔首们的心思很简单，我给这些船夫的，不过是一些小恩小惠，而老爹你要对待的，是大秦两千万的黔首，不过我相信你会做的更好。”

……

赵彻说完这番话，便沉默着望向前面的港口。

而嬴政则是紧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这番话里的韵味。

赵彻此前的确跟他讲过类似的言论，但这次，嬴政却是切切实实的见识到了，船夫对于楼船航行所能起到的效果。

在赵彻出现之前，嬴政对待六国旧民的做法，虽然也是将他们当做大秦的子民来看待。

但大秦所有最苦最累的活计，一般都是让这些六国遗民做的，还有压在他们身上沉重的徭役。

嬴政的想法就是，让这些六国遗民整天为了生计而奔波，每天下来都累的精疲力尽，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去想以前的那些国仇家恨。

嬴政的做法不能说是完全错了吧，但具体的结果，在他沙丘暴毙之后，还是全部爆发了出来。

嬴政活着的时候，他有能力，有手段，能镇压的住大秦一切内忧外患。

可是他死之后，没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能继承他的这份雄心壮志，甚至胡亥还更加变本加厉，那最后落到一个二世而亡的下场，也是早有预兆的。

……

“老爹，到港口了！”

嬴政的思索被赵彻的声音打断，抬头一看，船只已经停靠在了岸边。

“这么快？”

嬴政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港口。

此时港口四周早已戒严，抬眼望过去，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身影。

沿路均是大秦的士卒守卫，利刃出鞘，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经历一路的航行，嬴政等人总算是抵达了巡游的下一站，九嶷山。

这里是历史上舜帝驾崩之地，嬴政来此也是为了祭拜先贤。

纵然嬴政在泰山封禅之时就认为自己功盖三皇，德兼五帝，但对于三皇五帝这样的人祖先贤，嬴政的心中，还是充满尊敬的。

嬴政巡游是一件大事，前来迎接的人数可不少。

楼船刚刚靠岸，下面的一众官吏便赶紧凑过来迎接。

嬴政也见惯了这种排场，自然没有多大的兴趣，带着赵彻就下了楼船。

“陛下身后的哪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公子彻了吧？”

“听说这位公子彻可是奇人啊，咱们大秦有现在这样的好生活，都是公子彻的功劳！”

“尔等消息早就落伍了，我听说陛下在巡游之前，曾亲自召开大朝会，就是为了册封公子彻为储君，但是却被公子彻给拒绝了！”

……

过了这么长时间，赵彻的名声早就传开了。

毕竟是嬴政的亲生儿子，而且又为大秦做出了那么多贡献。

嬴政更是亲口承认，之前大秦的一切改革制度，都是赵彻提出来的。

且不管这些话里面的真实性如何，单单从这一点上来看，就足以表明嬴政对这个儿子的宠爱了。

哪怕赵彻不愿意继承大秦储君之位又如何？他将来在大秦的地位也绝对不会低。

最起码在嬴政还活着的时候，赵彻就是除了嬴政之外，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就连扶苏都得排在他后面。

“陛下，行宫已经准备妥当，还请陛下先回行宫休息一日，等到明日一早再前往九嶷山祭拜舜帝！”

蒙毅早就和那些官员们沟通好了，上前对嬴政交代一句。

“好！”

嬴政点点头，这一路上一直生活在楼船上，身心多少也有些疲惫，正需要休息一下。

不过在回去休息之前，还得先会见一下这些前来拜见的官吏。

好在赵彻只是一个公子，又没有在大秦挂什么职位，自然用不着陪同拜见。

嬴政也从来不强迫赵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所以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陛下，这里有一封从咸阳来的书信，是扶苏公子传来的，因为您在水路上，所以提前送到了这里。”

赵彻刚离开，蒙毅就为嬴政带来了一封信。

嬴政打开扫了一眼，正是扶苏汇报这段时间咸阳的一些状况，以及咸阳周边的学校都已经建成，随时可以开学的消息。

“拿去给彻儿看看吧，寡人先会见一下这些官吏。”

嬴政看完只是点了点头，随意交给章邯，便去忙他的事情了。

……

与此同时的咸阳。

经过这几天的时间酝酿，咸阳的变化也不可谓不大。

扶苏自从监国之后，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行事风格变得十分果断。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那几个不愿意配合大秦推广九年义务教育的阴阳家等人了。

扶苏暗中让淳于越放出消息之后，果然让这些人心中立刻生出了不满。

正如此前所预想的那样，他们几乎没有人愿意交出自家珍藏的典籍。

对此扶苏也是一点都不慌，就整天监督报纸的制作和印刷工作。

终于，在嬴政抵达九嶷山的当日，第一批大秦日报新鲜出炉。

只不过，由于比较赶工，再加上大秦幅员辽阔的缘故，所以大秦日报还是先从咸阳这边开始发行的，而其他地方收到怕是要等到几天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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