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五十一章

森鸥外带着爱丽丝平安回到了港口黑手党大楼，中原中也自然是第一时间前去见他。

        后一步回来的深雪敲开了首领办公室的门。

        中原中也面色不善地回头看向她，森鸥外倒是十分惊喜的样子。

        “深雪君，事情的过程我已经听中也君说了。”森鸥外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介意深雪隐藏实力的样子，“你这次的表现实在是非常优秀。”

        但是森鸥外不问，不代表深雪可以不说。

        “还是看过中也的污浊状态给了我启发，这次也是第一次使用。”深雪低下头，“请原谅我的擅作主张。”

        “哪里的话，我可是一直信任着你和中也君的。”森鸥外睨了一眼中原中也，善解人意地挥挥手，“你们两个应该还有话要说吧。”

        首领下了逐客令，作为优秀的部下自然不可能赖着不走，深雪只能和中原中也一起行礼后退下。

        刚关上首领办公室的大门，中原中也就握住了深雪的手腕。

        力道大得仿佛能捏碎她的骨头。

        为了自己可怜的手还能继续使用，深雪只能把另一只手覆了上去，一边先把道歉的话说出口:“对不起，中也。”

        “……先回去。”

        中原中也没有松开手，而是拽着深雪往楼下走去，侧脸可以看到的蓝眸暗沉如水。

        把深雪塞进副驾驶，中原中也上了驾驶座，拧开钥匙，将油门一踩到底。

        深雪乖巧地像个小鹌鹑一样缩在副驾驶，任由沉默弥漫了整个车内。

        一路无话。

        将车驶进车库，中原中也率先下车，重重地把车门甩上。然后透过车窗看着深雪，示意她赶快出来。

        深雪轻叹口气，打开了车门。

        如背后灵一般跟着中原中也进了家门，深雪就看到了现在本应该和侦探社社员们在一起的太宰治。

        虽然曾一身黑白，但介于两者之间穿着沙色风衣的太宰治都应该是不属于那种沉郁气质的形象。

        可作为“好人”的他现在的脸色黑得仿佛又回到了杀人不眨眼的港口黑手党时期。

        深雪的脚仿佛在原地扎了根，但是收到中原中也回头看过来的眼神，又只能跟上。

        中原中也坐到长沙发的另一端，深雪左看看一边的黑发男人，右看看另一边熟悉的港口黑手党干部，犹豫了一秒，还是坐在了两个人中间。

        两尊煞神都没有说话，一副等着她先交代的意思，深雪在心里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先说出口的却是没什么作用的:“那个……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中原中也立刻说道。

        “要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不如我来问好了。”太宰治眯起眼看着身侧心虚的女人，好心似的提了建议。

        没有等深雪表态，太宰治顺着话问了下去:“深雪是什么时候联系上魔人的？”

        “我所不知道的——最早的时间。”太宰治弯弯眼睛，下了限制。

        “呃……”深雪默默比划了一个数字。

        “那么早？！”中原中也被惊到了。

        六年前，深雪出差的地点——

        即为俄罗斯。

        “他自己找过来的，不关我的事。”深雪没什么说服力地辩解道:“他想邀请我加入他那个什么毁灭世界的计划，我当然拒绝了。”

        “然后呢？”太宰治继续追问。

        “……”深雪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今天大概得把自己抖落个一干二净了。

        谁知道她去出差的地方恰好就是那个混蛋情报商所属的国家呢。

        所以被费奥多尔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自然也同样吃惊。

        毕竟自己和他就是简简单单的她想杀了他的关系而已。

        但是费奥多尔一副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没费什么力气就戳穿了她拥有的力量并非异能力的事实，并问她是否愿意和他一起毁灭异能力者。

        心思细腻如他通过情报自然能分析出这种事情，并且也能看出深雪对周围事物的淡漠。

        老实说，深雪心动过。

        虽然没有异能力的话，她也不会和中原中也或太宰治相遇，这让她多少有些遗憾，但是中原中也或许可以避开被做实验的经历，作为一个普通人平静生活下去，太宰治可能也会走上一个更加美好的道路。

        但是这点动摇只是一瞬间。

        费奥多尔或许知道她和中原中也以及太宰治算是关系密切，但是他低估了深雪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而且那时候深雪正处于为这两个人烦心的时候，所以稍微加工一下那点厌倦的情绪也不是什么难事。

        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这当然不是装出来的，深雪仔细听了一下他的“传教”，最后给予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再联系我，没准我会帮忙”这种承诺。

        既然注定是敌人，不如适当得去夺取一点主动权比较好。

        深知魔人的头脑如何，深雪也花费了十二分精力去和他进行费脑子的对话，最重要的，当然就是“不撒谎”，她表现出的都是“真实”。

        反正语言技巧是真的十分美妙。

        十分遗憾的是，短暂的交集过后，费奥多尔并没有让深雪参与到他的计划中去。

        ——直到组合失利，他似乎才想再次亲自出马。

        联系上涩泽龙彦，又邀请太宰治合作，最后费奥多尔找到了深雪。

        让雾气弥漫整个横滨杀掉讨厌的异能力者、罪魁祸首涩泽龙彦也会被处决，顺便再给太宰治这个叛徒反戈一击——这是费奥多尔提出的报酬。

        他自然知道深雪并不需要什么得利，只要足够有趣就行了——这也是他对于深雪“无情”的推断。

        说来可怜，深雪、太宰治和涩泽龙彦三人之间那点共同点真的被费奥多尔察觉并利用得彻底。

        不过他还是被误导了。

        太宰治叛逃前，费奥多尔把深雪和太宰治的行为归结为兴趣使然下的互相利用——毕竟有些关键的事他并不知道;叛逃后，太宰治掩藏自己去深雪家的踪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两人少得可怜的避人耳目的私人会面也在深雪对自身的干扰下变成了太宰治约会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女人。

        在各种有意无意的遮掩下，这种亲近的关系从来没有被“老鼠”发觉过，能看到的只有站在敌对方立场上虚与委蛇的二人。

        费奥多尔拿着“可以把那种人杀死”这种看上去非常有诱惑力的诱饵发起了邀请。

        深雪乐得顺水推舟。

        不过她也没做什么，只是把涩泽龙彦需要的东西通过自己已经暴露的空间传送能力运过去，帮助把白雾散播到横滨各处，最后再让涩泽龙彦去袭击太宰治而已——费奥多尔也就需要她做这些。

        “……为什么要自己去接那一刀。”太宰治磨磨牙，问出了真正惹怒他的原因。

        “你不是怕痛吗……”深雪低头绕绕手指，小声地说道。

        太宰治无言地盯着她。

        “……因为太近了。”深雪叹口气。

        在那之前她也只知道费奥多尔会对太宰治发起“背叛”，但不知道具体如何做，费奥多尔也没有信任她到把全部的计划和盘托出。

        涩泽龙彦失去死亡前的记忆、费奥多尔想要制造特异点毁灭整个横滨这种事都是她在龙彦之间看着他们三人的互动推断出来的。

        不知道太宰治算计到了何种地步，但是为了减小未知的可能性，她也就按着自己的计划做了下去。

        在涩泽龙彦被传送过来的瞬间发动短暂的时停来互换自己和太宰治的位置、利用空间上对视觉和听觉的干扰可以互换自己和太宰治的外表和声音，但是距离太近了，她没法保证涩泽龙彦可以相信虚假的“捅到人”的感觉，所以只能自己上了。

        挨了一刀后，她也能确定涩泽龙彦和费奥多尔的计划就是那些了，于是果断带着太宰治溜了，打算把他送走之后再回来找场子。

        可惜最后还是被费奥多尔弄出了特异点，还被他跑了。

        “所以我只能顺着你的想法，看着你受伤。”太宰治似是自言自语道。

        “只是小伤而已。虽然那个麻痹毒素是很厉害啦，我一开始都有点动不了了，但是凭我的能力当然可以轻松解决了。”深雪试图把自己将太宰治甩到一边，还用他没法无效化的空间禁锢住他这个严峻的问题变得轻松一点。

        不过收效甚微。

        “如果不是你参与进去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做的……”深雪小心觑视着太宰治，试图最后挽救一下。

        太宰治的脸色更臭了。

        中原中也同样如此:“我不是说了不管什么事都别再瞒着我了吗。”

        “我不值得信任吗？”

        蓝色的眼睛里暗流涌动。

        “不是……只是这种事提前说出来你们两个肯定都不会同意的。”深雪垂下头，“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他拿自己去算计。”

        “中也，你有决定了吗？”太宰治突然改变了对话目标。

        “……”中原中也拧眉。

        深雪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你也看出来了吧，”太宰治劝诱着，“只要她想做，那就会去做。”

        “一个人是没法掌握全部的，被抛弃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等等，你什么意思……？！”深雪的第六感传来不太妙的感觉。

        “以前我总是觉得只要等下去就可以了……”太宰治握住了深雪的双臂。

        “但是我好像错了。”

        深雪被太宰治的力道按在了中原中也的腿上。

        “把自己视为筹码……深雪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的吧。”太宰治倾身过来，“毕竟我做了那么多次。”

        中原中也出乎深雪意料地并没有动。

        “一个人没法留下的话，两个人就可以了吧。”太宰治摸向深雪的脸。

        “说、说什么呢！这种事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深雪想要挣开坐起来，却被中原中也按住了肩膀。

        “那样的话，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吧。”中原中也低声说道。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太宰治接上话。

        “我才没有！”深雪臊红了脸。

        “那就拿我们两个当作筹码，”中原中也捂住深雪的眼睛，“作为交换，好好的留在这里。”

        “我不会离开的——”

        “嘘。”太宰治低声轻语:“今天只是差一点而已。”

        “如果那是瞬间致死的毒，你也没法反应过来吧。”

        “那个时候本来想把嘴里的解毒剂喂给你的——虽然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

        “但是既然我们两个都同意的话，你也没理由拒绝了？”中原中也低笑一声。

        “……你们会后悔的。”深雪的声音几不可闻。

        “那是之后的事了。”

        太宰治将深雪打横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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